第763节

  这句对不起不该是给她的,应该是给席钰,可席钰从来没听到过。
  时小念往回跑去,一直回到房间里,宫欧正光着脚坐在床上,床上是一堆的古老书籍,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在那里翻找着书。
  见到他,时小念连忙侧过身体,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擦了擦脸,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哭过。
  宫欧在那里翻着书,翻书的速度很快,翻了一本就把书丢到地上,然后去翻第二本。
  地上也落着一地的书。
  时小念走过去看着他,“你这是在干什么?”
  “找东西!”宫欧冷冷地道。
  “找什么?”
  时小念问道。
  “找怎么推翻长子之位夺取继承权的书。”宫欧不耐烦地又把手中的一本书丢出去。
  该死的,那么多的规矩,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有没有先例是次子来继承的?
  烦死了。
  看这种书真是烦透了。
  闻言,时小念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书整理好,整个人坐到地板上,身体靠着床尾。
  第647章 同床异梦好几天
  她回眸看向宫欧,他还在那里疯狂地翻着书,翻一本扔一本,时小念的眼眶泛红。
  宫欧。
  我有些难受,我好想和你倾诉,可我知道现在不该打扰你。
  他有他的烦。
  她的她的烦。
  时小念收回视线,安静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紧自己的膝盖,泪水缓缓淌下脸颊。
  席钰。
  她忽然好想这个从未见过一面的弟弟,好想父亲母亲,好想好想。
  如果可以,她真的并不愿意搅进宫家的这些浑水中来,只是她别无他法,她心疼宫欧,她舍不得宫欧,可宫欧不要她的舍不得。
  时小念坐在地上,听着身后传来翻书页的声响,心痛如绞。
  这一天,宫欧什么事都没做,就在床上翻找着书籍,还让封德一起帮忙寻找,并没有要她帮忙。
  她就像一个外人一样看着他忙碌。
  她把宫彧拉了回来,也并没有让宫欧放下宫家的枷锁,反而是给他添了一道感情负担。
  又过一日。
  宫彧相亲,一群人坐在花园里谈笑风生,谈得好不快乐。
  时小念站在楼上窗前往楼下望去,只见宫彧陪着一个年轻的金发女孩散着步,两个人谈论着什么,不时露出笑容。
  相谈甚欢。
  那就是她把宫彧拉回来的人生,她望着他们的身影,时小念渐渐有些明白宫彧在想什么了。
  是一种赎罪的心理吧,对席钰的愧疚导致她一说他就答应了,对宫欧的愧疚让他对宫家份外上心,哪怕他心里逃避着这一切。
  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拉回了宫彧好不容易逃脱的人生轨迹。
  时小念望着下面,忽然在一根柱子旁望见宫欧,他站在那里,一双冷冷地盯着宫彧和那个相亲的女孩,面无表情。
  那种目光让时小念的心口刺了刺,宫欧没有和她大吵,但他已经表明了他不喜欢她的做法,厌恶她把他哥哥再扯进来。
  蓦的,宫欧忽然抬起头望向她的方向,英俊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
  时小念咬紧嘴唇,远远地对上他的视线。
  宫欧移开了视线。
  时间不咸不淡地这么过去,除了时小念与宫欧,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欢迎宫彧的回归,整个宫家恢复不少生气。
  连罗琪的身体都好了很多。
  宫彧喜欢赏赐佣人东西,惹得宫家添上不少的欢声笑语,这样的交际手段是宫欧是没有的。
  宫彧在相亲对象中选择了一位和政治千丝万缕的贵族小姐,特地为她在家里办了一个舞会。
  宗族中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被全请到宫家,热闹非凡。
  有热闹宫葵开心得不行,像个小雀鸟四处飞来飞去。
  草地上,男男女女牵起手舞蹈,女人的华丽阔裙划出一抹美丽的弧度,宫彧和他的联姻对象在人群中最前面跳着舞,曲子悠扬欢快,衬得这日的阳光更加明媚。
  这是美好欢乐的一天。
  可时小念不知道那一张张笑脸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她站在人群之外静静地望着他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少夫人,不去跳舞吗?”
  查尔斯站在时小念的身后问道,时小念今天穿着一件淡黄的阔裙,娇艳美丽,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温润无暇,更加衬她光彩动人。
  时小念无声地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少夫人今天这么美,二少爷肯定会过来邀请您的。”查尔斯说道。
  宫欧。
  他不会邀请她的,事实上,她已经和宫欧同床异梦好几天了,他像发疯一样地找着先例,研究怎么取代宫彧的地位,好让宫彧摆脱长子的责任。
  她试图和他谈话,但每一次他看向她的眼神都透着一抹克制。
  他在克制自己不去对她进行责怪。
  “mom,你怎么不去跳舞啊?”
  宫葵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蹦蹦跳跳地跑到时小念面前,拉着她的裙子问道,时小念淡淡一笑,弯下腰抹去她脸上的汗水,“你别玩得太疯,都一头的汗了。”
  “我好开心呀。”宫葵拉着她的手道,“mom,你去跳舞吧,你去和dad跳舞,我看到他在那边。”
  宫葵用力地攥着她往另一边走去。
  草坪上,宫欧坐在离人群不远的一张白色圆桌前,他就像一个异类,这里每个人都穿着华丽,连她都不得不换上裙子来迎接客人,只有宫欧穿着一身灰色的家居服,脚上趿着拖鞋,像是刚从卧室里走出来的一样,一双黑眸冷冷地看着跳舞的人群。
  “mom,去跳呀去跳呀,我去找holy玩。”
  宫葵把时小念推着往前走去。
  时小念无奈地往前走去,还没有走近,跳过舞的宫彧端着一杯香槟朝宫欧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来,没有注意到时小念的存在,开口便道,“你和小念怎么回事?”
  两人坐在那里全都背对着时小念。
  “……”
  闻言,时小念僵硬地站在那里,这时候再走向前气氛就显怪异了,她只好在灌木丛旁站定,假装在看别人跳舞。
  “没什么。”
  欢乐的乐声中,宫欧的声音显得冰冷不合群。
  明明这几天习惯了听到宫欧这样的声音,时小念的心口却还是被刺了一下,她望着宫欧的身影。
  “哥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宫彧坐在那里抿了一口香槟说道,“别因为我迁怒小念,她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
  宫欧冷冷地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时小念是为了他。
  “知道你还那样?”宫彧蹙起眉看向自己的弟弟。
  宫欧冷着脸,一双黑眸只冷漠地望着在草地上起舞的人,“她是我女人,她的错就是我的错,我不能容忍自己犯错!”
  “宫欧,这件事怪不到小念的身上,她只是那样一说,并没有绑着我非要我回来不可。”宫彧看着他,郑重其事地开口,“回来,是我的决定,与小念无关。如果你为此向她闹情绪,我会对她感到愧疚。”
  “……”
  “我已经欠了她弟弟的,再不想欠她的。”宫彧说道,双眸凝重地看着宫欧。
  “你会死么?”
  宫欧坐在那里忽然问道,一双眼睛仍是不看宫彧。
  听到这话,时小念站在不远处一震。
  宫彧坐在那里笑了笑,端起香槟又喝了一口道,“说什么呢,我好好的死什么死。”
  “联姻,生子,继承家业,对你来说是比死更痛苦。”宫欧忽然转眸,双眼锐利地看向他,将他一眼看透,“十几年前你只是诈死,这一次会不会真死?”
  原来,宫欧心里在害怕这个。
  他害怕她把他的大哥给逼到绝路,就像当初的宫爵一样。
  时小念无声地站在那里,宫彧坐在宫欧的身旁,又喝了一口香槟,牵强地笑着,“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事,放心,哥不会死的。”
  “……”
  “以前是以前,你哥我太懦弱,做错那么多,现在我是幡然醒悟,你就别替我操心了。”宫彧说道,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要的,我不排斥。”
  宫欧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好,你用母亲的生命起誓。”
  “不用这么严重吧。”
  宫彧还是笑,笑得有些心虚。
  “宫彧。”宫欧的黑眸阴鸷,薄唇微掀,嗓音低沉冷漠,“你是我见过最懦弱的男人,一逃能逃十几年。”
  “……”
  宫彧的脸色有些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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