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又是那个毛茸茸的吗?
  祁昀先是笑,可笑完了,就低头盯着叶娇瞧。
  叶娇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眉间的花钿,想着是不是花钿歪了?
  可不等她把手放下,就感觉到祁昀轻轻地在她的额头落了个轻吻,声音轻轻:“娇娘,若是当初我没遇到你,日子怕是很难过。”
  这话,祁昀说的真心实意。
  从他见到叶娇的第一天起,叶娇满心满眼都是他,也是因为有了娇娘,他的日子才显得鲜活。
  若说以前的那么多年总是冷如寒冰,那和叶娇成亲后,日子就暖起来了。
  叶娇给了他想要的一切,还给了他求都求不来的一切。
  哪怕他到现在都体寒,但是只要能和叶娇凑在一起,祁昀就觉得心里舒坦。
  叶娇则是靠着祁昀,扣着他的手,坦诚的点点头:“是,我是相公的良药,有了我相公当然好过。”
  这话小人参说的真心实意。
  她一直为了祁昀的身子努力,补着他,养着他,好好养到了现在,这才能走到了现在,叶娇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功劳抹掉。
  只是叶娇又接着道:“可我若是没遇到相公,也会很难过的。而且娘和我说过,日子是过出来的,自己好过了就是自己的,和旁人没关系。相公对我好,我对相公好,那我们的日子才好。”
  祁昀低头瞧她,对上那双干净的眸子时便知道,这是叶娇的真心话,而且也只有叶娇这般心思纯然的才会有如此通透的想法。
  说到底,如今的好局面是他们自己走下来的,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过好当下,总好过庸人自扰。
  收紧了手臂,祁昀笑着道:“对,娇娘说的对极了。”大概是情之所至,祁昀低头小声在叶娇耳边道,“旭宝和虎子玩儿的好,等会儿回家我把石头也叫来,让他们在娘那里多待会儿,我们回去做点乐事可好?”
  “好啊,就是不要弄太晚,我困得很。”
  “行,都听娘子的。”
  叶娇便笑了笑,而后默默朝着桌上的盘子伸手。
  这已经是第二盘了,祁昀记者,刚刚叶娇就吃了盘沙糕,现在又快把这糖饼给吃完了,不由得伸手在她肚子上揉了揉:“刚刚午饭没吃饱?”
  可是祁昀想了想,不应该啊,午饭自家娇娘足足吃了六个包子,还有两碗肉羹,总不该饿的这么快。
  叶娇则是个想吃就吃的性子,嘴里塞着东西,声音都有些呜哝:“吃饱是吃饱了,就是觉得有些馋。”
  祁昀给叶娇揉肚子的手微微一顿,而后看向了叶娇:“你最近还爱犯困?”
  叶娇听他说困字,就不自觉得打了个哈欠,靠着祁昀道:“想来是天冷了就觉得倦,不碍事。”
  可祁昀却突然把手从叶娇的肚子上挪开,又轻缓的放上去,不敢揉了,只是捂着,格外小心。
  就在叶娇不解的时候,祁昀低声问道:“你上次来红是什么时候?”
  叶娇愣了一下,她素来是不记得这些日子的,不过这会儿被祁昀提起,便低头算了算:“也有两个月了吧,只是我月事有时候就是不准,不碍事。”
  可是祁昀却没有这么轻轻放过,而是拉着叶娇的手腕,轻轻拽了拽:“娇娘既然会诊脉,不如给自己号一号?”
  叶娇有些茫然,却还是听话的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不多时,她就瞪大了眼睛。
  祁昀也跟着屏住呼吸,紧紧地看着她。
  而后,安静的车舆里,叶娇的声音响起,带着些犹豫:“相公,我这摸着……怎么像是滑脉呢?”
  第109章
  滑脉。
  祁昀听着这两个字, 反映了一阵儿, 才意识到这预示着什么。
  脉象往来流利, 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 主妊娠。
  原本祁昀只是猜的, 毕竟上次叶娇有旭宝的时候就是天天犯困,这次他只是试一试,谁知道就准了呢。
  祁昀下意识的把手往叶娇的小肚子上揉了揉, 但很快就松开来, 只敢虚虚的扶着, 原本放在女人颈窝的下巴也迅速抬起,正襟危坐,浑身僵硬的像是石像。
  叶娇本就是倚靠在他怀里的, 祁昀的细微变化叶娇都能感觉到。
  尤其是在祁昀手臂都僵硬了的时候,原本舒舒服服的姿势一下子变的硬邦邦的, 叶娇伸手摸了摸男人的小臂,感觉自己靠着的不是个人,而像是把圈椅……
  叶娇不由得扭头看他:“相公, 怎么了?”
  祁昀的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变化, 嘴唇微微抿起, 声音略显低沉:“娇娘, 别动, 你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
  这让小人参觉得有些奇怪。
  上次自己怀着旭宝的时候, 也是吃了就睡, 睡了还不醒,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能睡满十个才甘心。
  那时候号出有孕时,自家相公也没有这般谨小慎微。
  怎的如今这般小心了起来?
  叶娇不由得也跟着紧张,把手摁在了他的手背上,眼巴巴地望着祁昀:“有什么紧要?还不能动……是不是哪里不好了?”
  “哪里有不好,娇娘哪里都好。”祁昀怕她说傻话,想捂她的嘴,偏偏自己的两只手都被女人摁着,动弹不得,索性一低头,稳稳地亲在了叶娇的嘴唇上。
  这让一旁的小素立刻低下了头去,她原本还在为了二少奶奶又有身孕而高兴,谁知道两个主子又开始晃人眼睛了。
  不过时日久了,小素也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现在显然就到了不该看的时候,她还记着捂住了旭宝的眼睛。
  旭宝虽然不知缘由,却也跟着低下脑袋,笑呵呵的只当是在和小素姐姐做游戏,圆滚滚的脸上一片阳光灿烂。
  叶娇昂着头由着他亲,等唇分时,便小声嘟囔:“那你也要告诉我啊,不要吓唬我,都让你唬得不困了。”
  祁昀看了看那边的小素和旭宝,而后才凑到了叶娇的耳边轻声道:“昨天我们胡闹了半夜,怕……怕你不舒服。”
  哦,这事儿啊。
  叶娇一听就没了担心,很自在的重新把自己塞进了祁昀怀里,慢悠悠的回道:“不碍事,我好着呢。”
  上次有旭宝的时候,两个人都没经验,半点没发现有孩子,那时候祁昀也闹过她,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次叶娇摸着脉,觉得自己健康的很,也就不放在心上。
  但祁昀却依然不敢疏忽,一路上护着叶娇,生怕马车颠簸伤了她,等叶娇睡着了时,也让叶娇躺在自己腿上,而祁昀则是一手护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头,就像是腿上躺着的是一个一碰就碎的大宝贝似的。
  铁子则是在知道叶娇有孕后就骑着马去了镇子上,把李郎中请来,给自家二少奶奶再好好瞧瞧。
  事出紧急,铁子也顾不上和李郎中一起慢慢悠悠的溜达了,直接拉着李郎中上马,快马加鞭的回了家。
  结果,等到了祁家时,祁昀和叶娇的马车还没到呢。
  头发花白的李郎中被颠了个七荤八素,下了马时双腿都在打颤,瞧着铁子就伸手拍了他脑门:“臭小子,这是给人看病还是要我的命?老夫这个年纪的人了,要是颠坏了,以后谁给你治病开药!”
  铁子自知理亏,笑呵呵的由着李郎中拍,生怕他生气,还凑过去跟李郎中卖乖:“先生教训的是,不如你打我一顿消消气?”
  李郎中也不是真的气他,等喘匀了气儿,便站起身来,把药箱递给了铁子:“得了吧,把你打坏了还不是我医,给你,好好背着。”
  铁子立刻结果药箱背好,伸手请李郎中去前厅。
  而在两人进去的时候,方氏正带着身边的婆子在前厅见庄子管事。
  因着要过年了,庄子上的佃户也要发些腊钱,祁昭对数字实在是不敏感,最终还是要靠着方氏帮他的忙。
  方氏很擅长做这些,她对银钱极其看重,从不乱给出哪怕一枚铜板,仔细又小心,每一笔钱都能算的准确无误。
  而在铁子和李郎中进来时,方氏正好把最后一份腊钱算完。
  方氏瞧见他们一道来,不由得站起身来问道:“怎么回事?二弟身子不舒服吗?”
  这让庄子管事也跟着紧张,如今祁昀的酒铺和她相公祁大郎的庄子之间息息相关,把粮食卖给酒铺酿酒着实是让庄子的进项多了太多,庄子管事自然希望祁二少爷能健康的活上一百四十岁才好。
  铁子忙道:“没有,二少爷的身子好得很,这次请郎中来是好事。”
  方氏愣了一下,看向了李郎中,可李郎中却是闭口不言。
  女子心细,很快方氏便瞧出了门道,能请郎中的好事,多半就是女子孕事,只是寻常怀胎辛苦,没稳下来的时候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免得冲撞了喜气,想到这里,方氏立刻让管事的先回去,自己则是快步去了后院里请婆母过来。
  而在不久后,马车终于回了祁家,但是上面却久久没有人下来。
  车夫有些不解,正要问,却见帘子一掀,小素抱着旭宝先下了马车,她瞧了瞧车夫,道:“你先回吧。”而后拿了一串铜板给了车夫当赏钱。
  车夫忙接下来,笑呵呵的离开了,小素则是抱上已经睡着的旭宝,用毯子把小少爷裹紧了免得过了风,这才快步回了院子。
  而车上,叶娇正给祁昀揉着腿。
  刚刚因着叶娇枕着他的腿睡觉的,祁昀又一动不动,等马车停了时,叶娇坐起来浑身舒爽,祁昀的腿却早就麻的没知觉了。
  揉了好一阵子才不觉得疼,可是还是有些酸酸麻麻的,碰一碰都是百感交集。
  叶娇一面给他摁腿一面小声道:“相公,下次若是不舒服了就说,喊醒我也成,别总是委屈着自己个儿。”
  祁昀对着叶娇笑了笑,却没说话。
  小人参不由得看向他:“怎么不答应?”
  祁昀则是伸出手,轻轻地揽住叶娇的身子,缓声道:“我刚才是盯着你看,看得入了神,这才忘记腿上的不适。”
  叶娇闻言,既不羞怯也不躲闪,反倒凑过去,仔细端详了一下祁昀的脸,而后笑起来:“相公也好看,我若是盯着你看,只怕也会看入迷的。”
  男子被人夸赞容貌往往并不会让人觉得欣慰,起码祁昀就不觉得一副好皮囊有什么好夸赞的。
  这脸是爹娘所赐,夸脸也是夸爹娘待他好,让他生了一张好面孔,还不如赞他一句铺子多能赚钱更能让他高兴。
  只是这话从叶娇嘴里说出来,祁昀就万分受用。
  他凑过去想要亲亲叶娇的脸颊,偏偏稍微一动弹,又觉得腿上酸麻,让祁昀直接定住了身形。
  叶娇则是拍了拍他:“相公还是下去走走的好,这么坐着总是疏通不开的。”说完就想要撩了帘子出去。
  但是祁昀却一把拉住她,放缓了声音:“娇娘你且等等,我先下去……扶你。”
  叶娇便乖乖地坐在车舆门口,看着祁昀表情纠结的下了车,而后才笑盈盈的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不过小人参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多虚弱,相反,她倒觉得自家相公更需要人帮忙。
  而两个都想要帮助对方的人手臂交缠在一处,相互搀扶着往前走时,正巧碰到同样刚刚回家的祁昭。
  祁大郎今天还是挺开心的,今年的雪下的厚,新一年的收成定然是好的,庄子上的进项比往年多了不少,祁昭走路都带着风。
  可他刚一进大门,就瞧见正慢吞吞的往前走的两个人。
  祁昭立刻心里一紧,立刻上前,一把托住了印象里总是体弱多病的自家弟弟的胳膊,问道:“二郎,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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