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鸣渊高中的图书馆在校门口的东侧,不但被绿意盎然环绕着,从后门出去,穿过小树林,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草原。这里也是学生们最喜欢来的地方。同时,这里也是「三香」之地,所谓的「三香」,便是书香、芳草香、鸟语花香。
  午休时,芸曦到了图书馆里。她走到二楼,在外语区找寻有兴趣的书籍。这时,一本外皮是鲜红的书籍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将此书抽了出来,上头写着书名—《鸣渊诗集》。
  「这书名怎么那么眼熟?」芸曦歪着头自言自语。
  她打开了书籍翻阅,直到翻到了「黯」,她停了下来,眼睛睁大。她专注看着书本的内容。当她看完时,一阵头晕目眩,这次,一隻手托住了她。
  「你没事吧!」那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芸曦站稳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宇皓。看到他离自己那么近,芸曦觉得自己脸颊热热的,赶紧推开他。
  「你是不是跟踪我?怎么到哪里都遇到你。」芸曦无奈道。
  宇皓笑了笑说:「没办法,我们就是那么有缘。」
  芸曦故作生气道:「好哇,自从你不怕我之后,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因为……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我是说,你不会伤害人。」宇皓眼神坚定地说。
  「你…。」芸曦一时语塞。她瞄到了墙上的时鐘,转移了话题:「午休要结束了,我先走了。」说完,芸曦便匆忙地离开了。
  最后一节课,正是令全班闻风丧胆的数学课,而今天的课更是最艰难的,因为,要发成绩了。
  此时,坐在座位上的芸曦脸色也不怎么好,并不是害怕成绩揭晓,而是自从从图书馆出来之后,一整个下午头晕得很。不知道是因为看了那本诗集,亦或是因为某人。
  顏老师从门口走上台,左手抱着考卷,右手拿着藤条。她看着全班,气势凌人。
  「站起来,通通站起来!」顏老师生气拍桌。
  全班站起来之后,顏老师将手中的考卷扔到台下,数十张的考卷漫天飞舞。
  顏老师大喊:「这张考券难吗?都是基础题,全班只有杜芸曦一人考满分,其他人在混几点的!」
  全班低着头不发一语,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原本按着头,忍受头晕的芸曦,慢慢将手放下,缓慢抬起头,眼神再度出现淡蓝色的光芒在波动流转。
  顏老师宣佈道;「现在,给我一个个给我上台,少一分打一下!」
  顏老师开始唱名,被第一个叫到一位男同学像是走向行刑台般举步维艰,他缓慢地走上台,眼神中佈满着恐惧。
  「住手!」
  当顏老师要动手时,芸曦出声阻止,同时走上台,将男同学护在身后。
  顏老师大怒:「杜芸曦你在做什么?让开!」
  台下的萱嵐看到芸曦就这样衝上台,震撼到脑袋一片空白,失去行动能力。而其他同学也吓到了,他们完全没想到有人敢跟顏老师槓上。
  「我不让!」芸曦坚定地说,继续跟老师对峙。
  顏老师说:「好!你要嘛代替他们受罚,我就放过大家,要嘛就给我让开!」
  芸曦无惧地伸出手说道:「好,我代替大家,动手吧!」
  看到芸曦要代替大家受罚,班上的同学都忍不住了,纷纷跳出来阻止。
  「顏老师不要打芸曦!」
  「我们不要她代替!」
  「我的份我自己扛啊!」
  全班激烈躁动着,顏老师终于受不了了,大吼道:「给我安静!」
  这一句话震慑住全班,全班瞬间安静。下一秒,藤条咻咻声传遍班上每个角落。有些同学不忍看,纷纷撇过头去。
  芸曦看着藤条在眼前起起落落,她看到了熟悉的画面。
  「快住手……我求你们别打了。」一位女生的声音哭喊着,拼命求饶。
  纵使女生哭得再凄厉,前方那一群人依旧不理睬她,仍旧拿着球棒不断朝着另一位女生攻击,直到那位女生倒下,一动也不动……。
  芸曦咬着牙,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不停的流。并不是因为藤条带来的疼痛,而是灵魂深处的心痛。她想不起来那位女生是谁,她只知道好痛好痛,看到那位女生遍体鳞伤时,那椎心刺骨的痛,痛到心都碎了。
  「可恶!」萱嵐咬牙衝上前将芸曦拉开,并且护着她,生气的对老师说:「体罚学生,这算什么老师啊!」
  顏老师看着萱嵐,面无表情地说:「让开!」
  「顏老师!你在做些什么!」经过门口的训导主任出声阻止,而在主任旁边的崇祐则看到了芸曦的反应,他皱了皱眉头。
  在全班同学的抗议下,顏老师被主任带走了。离开前,崇祐又转身看了看芸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老师离开之后,同学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围在芸曦身边关心着、感谢着,可是芸曦却只是失神的看着远方,眼泪仍不停地流下。
  宇皓匆匆忙忙跑到了芸曦的教室。他接到萱嵐的电话的当下,整个人很慌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在意起芸曦。
  宇皓走到芸曦的座位旁,不顾其他人的目光,一把抓住芸曦的手将她带走。
  中庭的长椅上,宇皓看着芸曦的手。只见她的双手不只有一大片的瘀青,甚至还流着血。看到伤痕累累的手,宇皓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打开医疗箱,宇皓轻轻地帮她擦药,温柔的说:「忍耐一点,会有点疼。」
  只见芸曦摇了摇头说:「我不疼。」说完,她眼泪再度落了下来。
  看到芸曦掉眼泪,宇皓慌了手脚,赶紧把面纸递给芸曦。
  「你呦,都哭了,还说不疼。」宇皓心疼道。
  「不……我是想到一些事才……。」
  宇皓停下手边的动作,惊讶道:「你想起来了?」
  芸曦再度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起一些片段罢了。我看到一个女生挡在我面前,被好多人拿着球棒殴打…她……她却拼命的……拼命的拖住对方,不让他们伤害我……。」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
  宇皓手忙脚乱地擦拭芸曦的眼泪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看了看她,放下面纸,低头难过的说:「但……我没有想到你曾经歷那些可怕事情……以前的你到底发生什么事……。」
  面对宇皓的问题,芸曦也只是凝望远方,沉默不语
  宇皓收了收悲伤的情绪,转头对芸曦说:「我想这次的事件也许触动了你的记忆,等你恢復记忆,说不定就能真相大白了。
  芸曦默默的点点头。
  宇皓再度松了一口气说:「是说,好险你当时没有动杀念,万一鬼戾之气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芸曦说:「我当时的确想杀了那老师,不过……我有想起你说的话,就压抑住自己了……。」芸曦接着又说道:「而且当老师动手时,我看到了那些片段,我心里很难受,好恨好恨我自己,也好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既然当时的我无法替她受罪,那就由此刻的我受罚,是我应得的。」
  宇皓激动地说:「你…你这是……赎罪?为当初没有办法保护那女生而赎罪?把藤条当作是当时的球棒,所以心甘情愿被顏老师打?」他心疼道:「你也太傻了!」
  「傻吗?」芸曦说:「我倒觉得自己很自私,居然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好过一点,我很糟糕吧?」
  宇皓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芸曦说:「一点也不!你明明那么痛苦,明明过份的是那一群伤害你们的人,你根本不需要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记住!别为了那些恶人伤害自己!」
  在温暖的拥抱中,芸曦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温暖,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夕阳光的照射下,芸曦的脸颊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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