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大学新鲜人

  李洁玲是个怎么样的女生呢？
  照片上的她，就是那种会打扮的女生，长发飘逸、水汪大眼、白皙皮肤，看上去就是个女神级的人物，虽然个子小了一点。
  只可惜她是A班的，前面也说了，我不太会去主动认识女生，就算系上很幸运的有位正妹，我也不知道如何去认识她，而且还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哩。
  「欸！欸！欸！她刚分手哎！」子浩看着她的脸书。
  「靠夭！真的假的啦！」
  「骗你有钱赚喔，你自己看她之前发的文。」
  「真的欸！这代表我们有机会囉！」达叔色瞇瞇的笑着。
  「想吃天鹅肉喔？你还是吃屎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好的机会，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以往认为很多漂亮的大一新生在高中就有男朋友了，到了大一也还是会很稳定，所以我对突出的女生也没抱太大期望，但凡事总有例外。
  有人说大一是第二波分手潮，我个人是对这番话没有太大的意见，因为可能高中心智还未成熟却急于一时的交往，许多个性、观念上的不同產生许多摩擦，再加上分隔两地的大学生活，远距离是个很大的考验，最后分手是很常见的。
  如今就有一个在我眼前，她会是我的桃花吗？
  新生训练很快就结束了，我们也各自回家补齐需要的东西，准备回来迎接大学生活。
  大学生活的开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可以开始追求我的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像在高中之前都被埋在书里，更重要的是……
  「你想快点交女朋友！」毓芬得意的插嘴说道。
  「这么简单就被你猜到，我故事还要讲吗？」阿瑋佯嗔的说。
  「拜託，你刚都说你们都在期待桃花开了，而且哪个大学生不想快点谈恋爱，用膝盖也想的到你要说什么。」名侦探毓芬的简单推理。
  「只是过程没那么顺利。」阿瑋叹了口气。
  「你看，就说等待是浪费时间吧。」俊仁说。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当中有学到东西的话，我觉得也不算浪费啊。」阿瑋说。
  「对啊！你安静听就好。」毓芬说。
  新学期的前几些日子，系学会筹划了各种迎新活动：抽家族、迎新宿营。
  抽家族之夜，演艺厅内挤满了大一生和一些学长姐，真的是让我见识到来自各地的奇耙人物，台上分别会由大二生抽出几位新生上台互相认识结为一家族，类似其他学校的直属制度，让大家可以多多互相认识、照顾。
  上台的人都要做简单的自我介绍，这时候就要考验主持人的功夫了，如何让现场气氛热起来真的是一个考验，不过学长姐的主持功力都是一级棒，给了大家一个欢乐的夜晚。
  在抽家族的时候，各个系上球队会依序上台介绍拉客，我毫无疑问是去参加排球队，关于排球又是个奇妙故事了。
  第一次认识排球这个恶魔是在国中的时候，当时的课程教到排球，老师先从低手开始教起，一开始都很顺利，风平浪静，结果换到高手托球的时候，我不知道是我身体有缺陷还是本身智能障碍，一托球就天崩地裂，我的大拇指一定会折到，痛得要命，当下我对天发誓，从此不会再碰这颗瘤。
  不料，小安喜欢打排球，为了能和她有共同话题，我只好面对这颗毒瘤，开始我的排球人生，一直打到大学。
  所幸大哥和阿仁也对排球有兴趣，我们拉着班上两个同学一起去打排球，所以我并不孤单。
  隔天晚上是系排的练习时间，想打球的都可以去碰碰球，我们五个人就这样漫步走到球场，从远处就可以看到有学长姐在打球了，越来越接近，学姐的容貌也越来越清楚，等到了球场一看……
  咦？
  靠！
  你……
  你怎么在这里！！！
  我以为我老花眼了，有一位学姐，长的超像小安，不夸张，我一看到整个都愣住了，学长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我也在恍神，一直在偷看学姐。
  轮到学姐了：「大家好，我是2B的洪佳茹，大家可以叫我Cindy。」
  齁齁齁，确认是不同的人，但是真的有够像，尤其是头发扎马尾的时候，根本同一个人，难道她会是我的桃花吗？
  大学打排球的人不少，高中班导之前说过，排球是大学的社交运动，其实也是对一半啦，毕竟排球场上满满的人，而往旁边看篮球场也是一堆人，球场旁也有一堆的妹子──干！为什么！那些打扮漂漂亮亮的女生，总是围在篮球场旁，我们排球场只有小猫两三隻，打排球的男生也很帅啊，为什么都只看篮球。
  「对嘛，打篮球的男生就这么吸引人吗？」绍诚哭丧着脸。
  「这个我就不知道啦，我也不喜欢打篮球，这不是我的领域，但搞不好真的有吸引人的地方也说不定，反正会运动的男生一定会加分啦，绍诚你有打球吗？」阿瑋说。
  「有啊，我也是打排球的，虽然还弱弱的。」
  「不要紧，我也是大学四年慢慢磨练出来的，最重要的是毅力。」
  流了一身汗，我们五个心已决要加入排球队，走回宿舍的路上想起刚刚学长说下星期晚上有全校新生盃球赛，又让我们练球的斗志更高昂了。
  回到房间，大哥转头就问我。
  「欸，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学姐？」大哥兴奋的说着。
  「哪一个？」
  「就那个Cindy啊，长的不错欸。」
  「还可以啦，她长得满像我之前一个朋友。」
  「我觉得她很漂亮欸。」
  「不会吧，你要对学姐下手喔。」
  「有什么不可以，人家也才大我一届而已。」
  「随便你啦，喜欢就好，你们一个个都超前进度欸。」
  「还不一定啦。」
  我没有跟大哥说学姐长得像我高中喜欢的人，我也没有跟他说我是否也对学姐有兴趣，其实我的思绪有点杂乱。
  我会注意到学姐是因为小安，而我和小安其实是毫无机会了，但我似乎还对小安有种留念，如果我因为长得像小安而选择开始追学姐，那是否代表学姐是小安的替代品，这样我又如何对她真心，又加上大哥好像也对学姐有意思，和朋友喜欢上同一个女生，这种复杂的电影桥段我想都不敢想，整个晚上都因此而发呆。
  比赛的那一夜，是个不寧静的一夜。
  我们靠着高中的破烂底子，不幸落败收场，但胜负并不是我在乎的，跟刚认识的大家一起打球切磋，这才是这个比赛的真正目的啊，只是心里头一直有点闷闷的。
  就连在回宿舍的路上也是，心情很沉，步伐很重，感觉有某种能量要爆发了，但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我很清楚我并不是因为输球而闷。
  回到宿舍，坐在床上沉思了很久，而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眼泪就快要从眼眶喷发出来了，三个室友竟然就把房间空出来，让我一个人尽情的哭，这时我终于知道我在哭什么了。
  我脑中浮现出当年高中的班际排球赛，我坐在场外看着小安打球，最后她们也是落败，正当我走回教室时，看到她们班的女生因为输球在哭，小安就在旁安慰着她们。
  而我现在就在想当时的小安，明明自己也很难过，却先去安慰自己的朋友，想着她那时心中的感觉，突然为她感到不捨，然后很白痴的坐在床上默默流着泪。
  我知道很智障，我真的有病。
  日子一天天过去，也发现大一生活没有想像中的充实，反而越来越无聊。
  每天的课总是满满满，导致我们的生活变得枯燥乏味，上完课就是回到宿舍打个几场游戏，吃饭时间就出去觅食，回来再继续打游戏不然就是做点功课，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每天早上还要六点半起床去早扫，这对我们这些夜猫子真的是痛苦不堪。
  虽然平日过得这么苦闷、这么糜烂，但我们七人帮也会在假日找点乐子。
  骑上摩托车，北至布袋，南到垦丁，上山下海，只要一有人提出，拿着钥匙，马上出发。
  说到垦丁，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晚。
  已经步入秋末了，当天晚上不知道哪个疯子提议说去垦丁吃滷味，于是我们就出发夜衝垦丁，由于我们只有机车，整趟下来那个屁股真的是要开花了。
  在前往垦丁的路途中，我们在一条坐落于山海交界处的公路上奔驰着，很幸运的，当天的天气很好，夜空中布满了星斗，头顶上的明月洒下洁白的月光，任凭着寒风吹彿，如果这时候停下来，坐在海边听着海浪声，那个意境真的美不胜收。
  到了垦丁大街，拜访完传说中的一品滷味后，我们买了点小酒，坐在沙滩上享受这美的夜晚。
  原本的计画是要在沙滩上过夜，加上又买了酒，我心想那就醉个彻底吧，买了一瓶小高粱酒，坐在海边，想着小安，就直接把它给乾了，没有冰也没有加水，那口感真的是无法比喻，这还是我第一次喝烈酒，没多久我就开始不能自理了，耍了一些小智障后，就倒在沙滩上准备入睡了。
  「欸，好冷喔，我们骑回去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竟然打算要骑回去，What？ Are you kidding me？ 这种状态我可以平安回家吗？但由于我还在处于无知觉状态，我也没多想就顺着他们的意走，稍微整理一下后，子浩就载着我这个活死人平安回到宿舍，结束这难忘的一夜。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撑过去的，超怕突然摔在半路上。
  小朋友不要学，哥哥有练过的。
  「什么哥哥，明明就是叔叔。」毓芬看着阿瑋的鬍子笑着说。
  「靠，说这什么话，虽然我有留鬍子，但我也才26岁欸，太伤人了。」
  「所以你等的那个人是李洁玲还是小安啊？」筱榛说：「不对，Cindy也有可能。」
  「李洁玲啊。」
  「但是感觉你大一都没有跟她有接触啊，而且听到现在，我以为这故事的女主角是小安。」毓芬说。
  「咳咳，这么说好了。」阿瑋清清喉咙，开始解释来龙去脉：「大一的我心还是踌躇不前，由于小安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女生，加上我又没有经验，就很笨的相信总有一天会等到她的，虽然当时的自己知道说我们俩是不可能了，但是心中还是有她的位子在，就这样带着明知不可能却又捨不得放手的心情进到了大学。大学时心里的石头依然没放下，是后来遇到了李洁玲，加上负面情绪、想法越来越多，我才开始思考是否该转移心思了，那是我第一次将『喜欢』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我以为我会一直喜欢一个人到永远，现在想想，当时的我真的是太笨了，也太嫩了，没办法啊，那是我第一次的恋爱经验，只不过比平常人迟了些，发生在大学时期有点可笑，但你们现在想想自己的第一次恋爱经验，应该也会笑吧。」
  「那Cindy呢？」凯杰问。
  「她更不可能了，之后我都很少主动去跟她接触，只是单纯的学姐学弟关係，虽然她也是个不错的女生，但我就是没那个衝劲，而且最后喜欢Cindy的不是我哦！」
  「是大哥吗？」绍诚问。
  「是的。」
  「那你跟李洁玲的事什么时候才开始啊？感觉好慢喔。」筱榛问。
  「别急，等等就会说到了，我就说我不太会去认识人吼。」
  说到大哥那混蛋，不知道从么时候开始，跟学姐偷偷的聊起天来了，朋友桃花开，我当然只能满心祝福囉，只是没想到害羞的大哥，就这样主动出击了，我是不是也该加油了呢？
  而这件事当然是机密，害羞的大哥来拜託我们不要把他喜欢学姐的事散播出去，就先当作我们这团里的小秘密。也是啦，他们现在还没到很熟，如果这样子散播，是会造成反效果的。
  大一上学期就要结束了，也代表了期末考的来临。
  大学和高中最大的不同点之一，就是在高中你可能要提前两、三礼拜来准备大考，可是上了大学，大家都不求高分只求过，前两天再读都可以顺利all pass，所以平常的我们都间间没事做，但到了段考前几天压力就会突然暴增，因为除了应付大考，还会有一堆的报告要做，完整的开啟高中模式。
  就在这水深火热的夜晚，收到一则震撼人心的事情，犹如在苦海中为我照亮了一盏明灯，阴天中的一道曙光。
  隔壁房的鉦明跑来跟我说：「欸！阿瑋，想不想听一件事。」
  「有屁快放，我还要看书。」我还有三科还没看啊，该死。
  「别这么冷漠嘛，听完你会很爽喔！」
  「爽屁喔，我现在超不爽！」不知道今天要读到几点了。
  「我今天上英文啊，听到A班的女生在聊天。」
  我们学校每个人大一一定都要修英文，而学校是能力分班，系上同学会依各自的英文程度分到不同的班级去和其它系的人一起上，所以还是会有一些同系的分在同一班，如果和好朋友分在一起，那更是幸运。
  「A班的女生，有谁啊？」我正苦恼着微分的练习题。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李洁玲也在喔！」
  「真假？她们在聊什么？」这让我分心了一下。
  「你有心脏病吗？」鉦明瞇着眼贼笑着问。
  「蛤？没啊。」在说三小？
  「你有高血压吗？」
  「靠夭喔！没有啦，问这干嘛？」
  「那我要说囉，你别吓到。」
  妈的，话不好好讲，害我也开始紧张了。
  「李洁玲她说她欣赏你欸！！！！」
  蛤？
  三……三小啊？
  「干！真的假的。」我人已经僵硬在椅子上了。
  「没骗你啦，我亲耳听到的。」
  「但……但是……」
  「好啦，不吵你了，慢慢爽吧！」
  搞屁喔，在这个焦头烂额的夜晚，给了我这颗震撼弹，叫我接下来怎么念书啊！
  只是这个爽感只持续半小时左右。
  「不对啊，我和她都没讲过话，她怎么会欣赏我？」我这么跟自己说。
  平常的时候，除非有A、B班一起上的课，不然我真的不会看到李洁玲，想当然她也不会看到我，那她到底怎么会欣赏我呢？会不会是鉦明听错啊？虽然很想怀疑，但是心里只剩一个声音──李洁玲欣赏你。
  准备睡觉时，我在床上想了很久，试图去翻阅我的记忆，寻找那最有可能的时机。最后，最有可能的答案，我只能自己猜测是在迎新宿营的时候。
  该死，就要放寒假了，看来这个问题会一直在我心里徘徊不已，至少这个寒假，这个问题会一直干扰着我。
  躺在床上想着，不知不觉就失去意识了。
  「李洁玲她说她欣赏你。」
  「李洁玲她说她欣赏你。」
  「李洁玲她说她欣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