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梦醒了

  我没有再问过洁玲,关于她们的事。
  虽然我很想知道,也很想问,但心中总是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问。
  至于她们俩的关係有变好吗?
  就我的观察,看起来没有,所以让我更不敢问了。
  假如我问了,我知道了后续的事,我该怎么应答。
  如果她们有因此变比较好我当然开心。
  但是。
  如果她们是变更差呢?我会责怪我自己,因为我的鸡婆,让她们的感情反而更差,这会让我更后悔当初决定要当她们的和事佬。
  如果我是洁玲,我会感谢我吗?
  这真的是一个很两难的问题。
  如果一个好心人,自愿来帮你处理你不会的事情,但结果却帮倒忙,甚至更糟,这时的你是该和他道谢?谢谢他在你无能为力的时候尝试的帮助你。还是要责怪他?要是没有他的多事,就不会搞成现在这样。
  而且,经过这件事,我也觉得洁玲会慢慢怀疑我喜欢她。
  很少有朋友会帮忙这些的,现在想想,之前那些让自己能放心去做的藉口,好像真的都只是藉口罢了。
  后来的十几天,我都没再找过洁玲,心想能让洁玲减少一点怀疑,让我忽视和事佬的结果。
  而我们再度开起聊天,也只是课业上的问题。
  我开始逃避,我克制自己想跟洁玲聊天聊久的慾望,能缩短就缩短,怕聊太多,话题会跑到子涵那里,然后就不知如何应对。
  我觉得自己好糟糕。
  感觉就好像,自己造的孽,自己却不敢去面对。
  这样下去不行,继续这样躲着她,会连好朋友都没了,更别说幻想的以后了。
  不敢用Line问她,适合的时间点也过了,于是我想了一个剧本,一个巧遇的剧本。
  洁玲有在市区一家体育用品商场打工。我在想,如果哪天她有上班的时候,我偷偷跑去,来个出其不意的巧遇,应该会很自然吧,到时候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聊天了,搞不好还能藉此聊到她和子涵之后的事。
  而现在的问题,洁玲什么时候有班?
  原本想说可以问问阿伦能不能拿到她的班表,但是他们两个是不同部门,所以无法。阿伦是隔壁班的,和洁玲在同一家商场工作,他也知道我喜欢洁玲。
  所以我只好自己推算了,就像上次送蛋白霜一样。
  幸好,贴心的FB会把你常聊天的朋友上线时间显示出来。
  扣掉她这学期可能的补习时间,再看看她哪些时候是久久没有上线的,就有可能是她的上班时间。
  之后我也得出了几个可能的时段。
  但这些时段也只是我推算出来的,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所以只好亲自去验证。
  于是……我扑空了两次。
  10月15号。
  白天和朋友一起去了一趟玉井,路途遥远,只能骑车的大学生都累惨了,吃了道地的桶仔鸡来弥补这份疲劳,真的很好吃。
  走马看花,随即打道回府。
  回到家大家都跟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美好的一天。
  这时阿伦传了一张照片给我,是洁玲在公司吃饭的照片。
  干!洁玲现在在上班?
  阿伦:你不能说是我透露的喔。
  二话不说,马上出发,即使再怎么疲累,也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
  但就算是巧遇,也需要一个去那里的理由。
  最近看了一本小说,突然对「拳击」有点兴趣,所以有打算买个拳击手套在家里胡乱的打墙壁。
  而且找阿伦帮我买还可以有员工折扣,这些巧合实在来的刚刚好啊。
  用闪电般的速度在市区穿梭,车速就跟我的心情一样雀跃。
  到了商场,就要发挥我演员的本事了。
  先是若无其事的环绕一圈,寻找洁玲的位置,同时也遇到了阿伦。
  互相使完眼色之后,就看到了在走道尽头的洁玲。
  我迅速的转身赶紧回避,以免她看到两手空空的我。
  我马上跑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索取剧情道具「拳击手套」,回头慢慢的靠近洁玲。
  「小姐,工作很认真喔。」我装腔作势的好像是碰巧看到她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里。」洁玲回过头说。
  「我来买拳套啊。」我秀着刚拿到的道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只是我怎么觉得,洁玲好像不是真的很惊讶,而且感觉整个气氛有点小乾,没有之前的那么自在。
  还是她早就看到了,看到一个白痴在那边自导自演?
  在这个气氛下我怕我会搞砸,她在工作也不好意思打扰,小聊一下之后我就走去跟阿伦讲拳套的事,子涵的事情也没问到,心里所编的剧只有演到开头而已。
  回到家,我不断的在回想刚刚的画面,回想洁玲的反应,回想洁玲的表情,一切都不是很自然。
  而当我等到阿伦下班,去他家找他拿拳套的时候,一切的疑虑都解开了。
  「欸,你走之后洁玲问我说是不是我跟你讲她在上班。」阿伦说:「靠夭,害我超紧张的。」
  我心里一震,随后是坦然。
  我平静的说:「喔,那她就是知道了。」
  「蛤?知道什么?」阿伦满脸疑惑。
  「知道我喜欢她啊,不然一般朋友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阿伦也不知道要回我什么,除了道谢,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讲的,所以就匆匆离开了。
  果然。
  她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我大概有预料到,所以才会异常的平静。
  要不然按照平常的我,应该是很焦急的。
  所以现在,我要怎么办呢?
  我喜欢的人知道我喜欢她了,我还能继续喜欢下去吗?
  我已经不能再用「我们只是朋友」做为藉口,去找她打屁聊天。
  从此之后,我对她的一言一行,意义上都会变得有所不同。
  我触犯了诅咒,我染黑了世界。
  我不能再见她了。
  「她真的知道吗?」毓芬问。
  「都做了这么明显的事,这样还不知道那神经真的跟电线杆一样粗了。」阿瑋无奈的笑着。
  「所以你真的就不找她了喔?」筱榛说。
  「当然啊,之前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我还不觉得,但如果在她知道后还继续勾勾缠,连我都会觉得自己离第三者不远了。」阿瑋说:「所以,之后将近一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再主动找她『聊天』,除了一些学校的小事会有接触外,她也不曾找过我,我们就这样慢慢的疏远了。」
  「你应该很难过吧。」凯杰叹了口气。
  「当然会难过啊,而且之后我忘了是听哪个朋友说到,其实洁玲从我们去崎山完的那天就开始在怀疑了,我当时知道之后又是一震的打击。」
  「洁玲说她跟你去崎山的时候就知道了。」
  「真的假的啦。」我很惊讶。
  原来,这么一段时间,都是自己在骗自己。
  什么「喜欢」墙,什么黑白大地,什么诅咒,都只是个屁。
  佈了这么多局,就是为了不让洁玲怀疑自己。
  事实上,洁玲早就知道了。
  那些感觉洁玲好像在怀疑的时候。
  并不是假的。
  不是自己在乱想。
  都是真的。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会变笨,我感觉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我思考能力变差了,我会忽略那些不合我意的预感和事情,就算那些不合我意的已经确定90%是真的,我还是会找其它藉口、其它我想听的话,让剩下的10%变成100%。
  是该结束了。
  不再接触,对两个人都好。
  我太天真了,以为我也能有偶像剧的那种机会,等待着奇蹟发生。
  等了这么久,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
  值得吗?
  我现在还不知道。
  也许我不只是在等待她分手的那一天。
  等待我能心无旁鶩追她的那一天。
  也是在等待我能心甘情愿放下这份喜欢的那一天。
  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做这个本应不该出现的梦?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这个梦里,我开心过,失落过。
  而现在。
  这个梦。
  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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