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赵恪只是突然觉得心里头百感交集。
  如若今天,这婆子真的把傅采蘩给拐走了,那他有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傅采蘩了。
  这么一想,他真的是自责不已,差一点点,真的是差一点点就可能永远也见不到蘩蘩了。
  皇帝也是自责不已,他刚才忙着教育广宁长公主,忽略了一旁的傅采蘩,哪料到就出了这种事。
  若是让李淑妃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生气难过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回去后定要好好追究,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过之人。
  皇帝所带的侍卫不是一般人,身手可矫捷了,没一会儿就把那婆子给带到了皇帝面前。
  那婆子瞧了瞧这两人,光是这气质,可见就不是一般人,像是王公贵族。
  婆子这可就急了,慌张道:“官人饶命啊!”
  一旁的侍卫请示道:“皇上,要如何处置?”
  皇……皇……皇……皇上?
  第21章
  这婆子心头大骇。
  她没听错吧?
  眼前这个有鼻子有眼,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的男人竟然……竟然……竟然就是当今天子?
  这婆子不由双腿一软,一跟头栽了下去。
  “押走吧!回去后再处置。”
  “是。”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那婆子喊得撕心裂肺,皇帝听得心烦,待听不见那声音了,皇帝方带着赵恪和傅采蘩往回走。
  一路上,皇帝觉得心头五味杂陈,想要抱一抱傅采蘩。
  哪料到她的双手紧紧搂着赵恪的脖子,松一下都不肯,眼珠子里依旧是无休止的恐惧。
  皇帝只好轻叹了口气,不抱了。
  萧世俨此刻也已经回到了天香楼的雅室里,并且他知道他离开的那一时半会儿,傅采蘩差点被拐走,心头甚是不安。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你说,等会儿皇上回来了,会不会责备我啊?”
  广宁长公主正百无聊赖地给指甲抹着凤仙花汁,一听这话,淡淡道:“谁让你没事带着个小孩出去转悠的?又不是自家闺女,你对她好有什么好处?如果皇兄真的怪罪下来,刚才那情形你也见了,我可帮不了你。”
  广宁长公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
  萧世俨是她特别特别喜欢的,是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得到的男人。
  谁要是敢动他半根毫毛,她闹腾起来非得弄个天翻地覆不可。
  没一会儿,皇帝怒意腾腾地回来了。
  萧世俨抬头望去,望见了傅采蘩正缩在赵恪的怀里,一双小手紧紧搂着赵恪的脖子,小眼眶有些发红。
  他是又自责又心疼。
  皇帝一来,就直接坐在萧世俨面前,厉声质问道:“朕在来的路上,听守门的侍卫说是你把蘩蘩带出去的,你与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臣是……是……嗯……所以……”
  好歹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将军啊!
  这会儿见了皇帝,居然说不出话来,萧世俨觉得太丢人了。
  广宁长公主见状,插嘴道:“皇兄那么凶做什么?这还能是怎么回事?驸马素来喜欢小孩子,见了小孩子可爱,所以才带着她出去走走,买些好东西送给她。”
  皇帝想了想,问傅采蘩道:“蘩蘩,是这么回事吗?”
  傅采蘩眨了眨大眼睛,点点头道:“嗯,伯伯说……买东西给我……然后要去如厕……就走了……”
  皇帝又转头看向萧世俨,愤愤道:“你去如厕,然后就把蘩蘩给弄丢了?你怎么没把你自己的女儿弄丢?”
  萧世俨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满面愧色。
  而一旁的赵恪紧盯着萧世俨看,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他的脑海中不由有了一丝想法,这个萧世俨莫不是有什么不良的癖好?想要把傅采蘩拐去……
  他不敢设想。
  差一点,真的是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蘩蘩了。
  “皇兄,你那么生气做什么啊?现在人都找回来了,你就别怨到驸马头上了。”
  皇帝一个凌厉的眼神扫了过去,愤怒道:“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差一点朕就可能再也见不到蘩蘩了,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朕如何心平气和?又让朕如何装出一副大度宽容的样子?朕告诉你,朕做不到。”
  “皇兄……”
  “该罚的,朕都要罚,萧世俨有罪……”
  广宁长公主闻言,迫不及待地打断道:“皇兄,就算驸马今天有过,那他过去征战沙场,为皇兄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今天这事也不是他有意为之的,皇兄你不该怪到他头上……”
  萧世俨闻言,则打断道:“皇上说得对,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不待皇帝开口说话,广宁长公主就愤愤道:“皇兄,驸马过去立下那么多的功劳,如若你非要怪,也该将功抵过。”
  “皇上……”
  “皇兄……”
  “皇上,xxx……xxx……”
  “皇兄,xxx……xxx……”
  这两个声音就跟苍蝇一样,在皇帝耳畔嗡嗡直响。
  皇帝听着心烦,大声打断道:“行了行了,都给朕住口。”
  四周顿时恢复寂静。
  皇帝喘了一口气后,道:“朕今天的好心情全都被你们给破坏了,恪儿,我们回宫吧!”
  赵恪点点头,道:“是。”
  广宁长公主还想说什么的,下一秒就瞧见皇帝一甩袖子,与赵恪、傅采蘩一起扬长而去。
  她只得愤愤咬了咬牙。
  在回皇宫的路上,皇帝千叮嘱万嘱咐道:“恪儿,你万万不能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你母亲,否则她该斥责朕了。”
  赵恪想了想,点点头道:“是。”又有些想不明白,问道:“父皇,您怎么还怕被她斥责?”
  皇帝道:“其实,朕也不是怕被她斥责,朕只是……只是不想让她不高兴,她要是知道蘩蘩差点就被朕弄丢了……哎!今天的事情都过去了,就别让你母亲担忧了。”
  “是。”
  皇帝又微笑着与傅采蘩道:“蘩蘩也别告诉淑妃娘娘,免得淑妃娘娘担忧,知道吗?”
  傅采蘩点点头,眨眨大眼睛,道:“好。”
  “嗯,我们蘩蘩真乖。”
  赵恪想了想,不由想起了那萧世俨,神色凝重道:“父皇,儿臣总觉得今天这事没那么简单,与萧世俨一定有关。”
  皇帝呆怔了一下,不解道:“为何这么说?萧世俨身为一代大将,为朕开拓疆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怎么也不至于要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吧!”
  赵恪道:“儿臣也只是感觉而已,不敢肯定。”
  皇帝想了想,点点头若有所思,又道:“恰好这阵子,北方不大太平,就把萧世俨派到那边去吧!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便是他立下再多的汗马功劳,朕也不想看到他。至于那婆子,她把蘩蘩吓成这样,可不能就这样算了,要罪加一等。”
  赵恪没有说话。
  父皇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可是他还是觉得有点不爽。
  若换了他,可就不是罪加一等这么简单的了。
  *
  对皇帝来说,重活一世,最大的痛楚莫过于再一次经历五年后孙皇后的死亡。
  孙皇后是病死的,皇帝也做过很多善事,比如修建寺庙给皇后祈福,却也无法挽回她的性命。
  孙皇后是他娶于微末之际的女人,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她就这么去了,他若说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
  因此,皇帝一连好几天都振作不起来。
  李淑妃的宫殿里,傅采蘩正跟着李淑妃做女红。
  她早早就开始学这个了,因为听淑妃娘娘说,姑娘家都是要学女红的,将来嫁了人也一定派得上用场。
  想起近日孙皇后的事情,傅采蘩随口问道:“淑妃娘娘,听说皇后娘娘去了以后,父皇好像很伤心。”
  经过五年时间的成长,傅采蘩不仅说话顺溜了,长的模样也是顶顶的好,每回宫里来了贵族臣僚,都会夸傅采蘩又漂亮又聪明。
  她的名声也渐渐远扬。
  赵霓欢每次见了她的时候,都没露好脸色,好似嫉妒成狂,恨不得把她的小脸蛋给刺花。
  李淑妃听到了傅采蘩的声音,缓缓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叹息道:“那是自然的啊!皇上与皇后娘娘相敬如宾,夫妻鹣鲽情深,她这么年轻就去了,皇上必然是思念成狂的。”
  傅采蘩想了想,道:“父皇那么难过,想来应该是很爱皇后娘娘的,可是他明明对淑妃娘娘也很好啊!所以我都看不明白了,父皇到底是更喜欢皇后娘娘,还是更喜欢淑妃娘娘啊?”
  李淑妃闻言,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道:“皇上更爱的,还是皇后娘娘吧!毕竟是一路走来、患难与共的夫妻。不过说回来,自古帝王皆多情,谁又知道他今天爱着这个,明天又会爱着哪个。”
  言罢,就低下头去继续刺绣。
  傅采蘩望着她的表情,暗想她心底也一定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淑妃娘娘,不好了,六皇子……哦不!大事不好了,九皇子……”
  李淑妃抬头望去,就见了马嬷嬷汲汲皇皇地跑进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心头浮起不妙的感觉,匆忙将针线放到一旁,走上前去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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