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
  一个真正对你好的人,应该愿意为你两肋插刀,风里来火里去。
  这是宋嘉晨从小灌输给唐珂的观念。
  “所以,小珂你赶紧过来帮帮我啊。”宋嘉晨语气着急地说道。电话另一头背景很吵,偏偏他又压低了声音,唐珂废了好大工夫才听清他的话。
  “你说你被女客户拉着喝酒,想走又走不开,所以让我过来找你,装作有事的样子把你带走?”唐珂一手拿着手机,将刚才的对话内容简要地概述了一遍。
  “对啊对啊,你快点过来吧。我把具体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宋嘉晨正说着,突然被旁边的一个女声打断,“宋总监,怎么又在打电话了,快来喝酒啊……”
  “小珂,快来救我!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不能弃我不顾啊……”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唐珂:“……”
  她脑补出了妩媚中年女客户强行绑架年轻貌美的宋嘉晨,逼他给自己陪酒的悲惨画面。
  而现在,她需要扮演一个救世主的角色,将宋嘉晨解救出来。
  唐珂换了身看上去成熟一点的衣服,按照宋嘉晨发给她的地址打车赶过去。
  到达酒吧时,天色已经开始渐渐变暗了。整座城市的霓虹灯逐渐亮了起来。灯火辉煌下,眼前这座本市最繁华的酒吧显得更加神秘迷人。
  唐珂走了进去。
  酒吧屋顶的灯像藤蔓一样缠在天花板上,细小闪烁的灯光看上去充满了暧昧的意味。
  里面的人很多,唐珂慢慢走过去,借着昏暗的灯光寻找到了宋嘉晨所在的卡座。
  “嘉晨。”
  看到唐珂到来,宋嘉晨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连忙起身,向身旁的女客户介绍道:“王总,这位是我女朋友,见我一直没回家,就过来找我了。”
  话一出,空气顿时有些凝滞。
  女客户大约年近40的样子,保养的还不错。听到宋嘉晨的话,她的身子顿了顿,抬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唐珂一眼,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如此,宋总监快回家去吧。”
  “那下次见,王总。要是合同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宋嘉晨客气地勾了勾春,连忙拉着礼貌微笑的唐珂匆匆离开。
  一走出酒吧,微凉的夜风徐徐吹来。宋嘉晨整个人看上去轻松了许多。
  “幸好你来救我,否则不知道要跟那个女人耗到什么时候。”宋嘉晨扯了扯衬衫的领口,龇牙咧嘴的模样和先前都市精英的派头完全不同。
  “我还没问你呢,干嘛说我是你女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清白了好吗?”唐珂偷偷瞪了他一眼,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好好跟他算这笔账。
  “这不是为了骗那个女客户吗?”
  “你也可以说我是你的同事或者妹妹呀。”
  听到唐珂的话,宋嘉晨停下脚步睁大眼睛看着她,“等等,你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了?”
  “这是原则问题。”唐珂认真地看着他,眼神明亮到让人无法直视。
  “那好吧,我的错。”宋嘉晨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摸了摸鼻尖,“作为补偿,请你吃麻辣小龙虾怎么样?”
  “嗯……好吧。”美食当头,唐珂很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
  麻辣小龙虾是一道著名的菜肴,龙虾搭配辣椒、花椒和其他香料,色泽红亮,鲜辣辛香,兼顾口味和美观,让人吃的酣畅淋漓。
  唐珂坐在餐桌前,动作熟练地小龙虾剥壳掰开。白嫩的虾肉配上鲜辣的汤汁,一口送进嘴里,滑嫩的口感带着浓烈刺激的辣味在口腔里蔓延,给味蕾带来了极大的满足感。
  就在唐珂沉迷小龙虾无法自拔的时候,对面的宋嘉晨却是渐渐放慢了动作。
  他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眼神专注,语气里带了些紧张和小心翼翼。
  “小珂,靳言是你的男朋友吗?”
  餐厅里光线明亮,每一个地方都被照得纤毫毕现。食物的香气在不断散发蔓延,光是闻着就让人觉得饥肠辘辘。然而宋嘉晨却无心关注这些,只认真打量着唐珂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听到宋嘉晨的问题,唐珂拿虾的手顿了顿,随后又恢复如常,像几秒钟之前一样熟练地剥着龙虾。
  “就单纯觉得好奇嘛。你突然在意起装作我女朋友的事……”宋嘉晨拿起筷子,状似无意地说道:“让我忍不住猜测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唐珂白嫩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那为什么会是靳言呢?”
  “上次我去你家吃火锅,发现你们俩的关系似乎很密切的样子。”宋嘉晨一边用筷子拨弄着米饭,一边凝视着唐珂的脸,试图看出她的想法。“所以,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女孩摇了摇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宋嘉晨的表情放松了下来,他刚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女孩的声音又一次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靳言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喜欢的人。”
  空气顿时有些凝滞。短暂的沉默过后,宋嘉晨这才缓缓开口:“小珂,你认真的?”
  “当然。”唐珂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语气难得的严肃起来,“我当然是认真的。”
  深吸了一口气,宋嘉晨靠在椅子上,表情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笑嘻嘻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呢。毕竟你可是母胎单身,突然就说有了喜欢的人,把我吓一大跳。”
  他无奈地耸耸肩,换来女孩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我才没开玩笑呢。”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宋嘉晨扬起灿烂的笑容,语气带了些安抚的意味,“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也替你高兴。”
  唐珂的脸红了红,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道:“我是喜欢他,但我们现在还没在一起呢。”
  “你害羞了?”宋嘉晨朝她挤挤眼睛,又问道:“那你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
  “嗯,开心啊。”唐珂喝了一口饮料,乌黑的大眼睛笑眯眯地看向宋嘉晨,明亮的光线让她的眸子看上去闪闪发光,“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不管做什么事都让我觉得很开心。”
  “那就好。”宋嘉晨深深地凝视着他对面的女孩。他的眼神不像平日那样明亮澄澈,反而带了些隐忍,好像是在按捺着什么复杂汹涌的情绪。
  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女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便没有必要再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了。说了也只会徒添烦恼。
  只要她开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嘉晨,你在想什么?”难得看到宋嘉晨发愣的样子,唐珂眨眨眼,好奇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没什么。”宋嘉晨回过神来,勾起唇角,语气带了几分调侃,“只是高兴你终于不用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了。”
  宋嘉晨就会嘲笑她!唐珂忿忿地反驳道:“你自己都是一个光棍呢!而且……”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了几分女孩独有的羞涩,“之前都说了,我和他还不是那种关系……”
  “总有一天会是的。”宋嘉晨肯定地说道。他的目光无比温暖,认真的语气令人信服。毕竟像唐珂这么好的女孩,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
  唐珂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噗……嘉晨,你可真是我最好的朋友。”
  “当然,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会是你最好的朋友。”
  宋嘉晨笑着,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明亮起来,既像是柔和的月光,又像是澄澈的溪水。
  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永远都会是你最好的朋友。”
  唐珂露出好看的小梨涡,笑容美丽而纯粹,像是这个世间最珍贵的恩赐,“嗯,我知道。”
  话音刚落,她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嗯?小珂,你怎么了?”宋嘉晨担忧地看着她,紧张地皱起了眉头。
  唐珂并没有回答宋嘉晨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
  靳言和一个女人正坐在餐厅的另一端吃饭。那个女人身材完美,谈笑间露出半个侧脸,看得出来是一个大美女。
  唐珂抿了抿唇。
  宋嘉晨看她脸色不对,连忙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在见到靳言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时,他的神情变得危险起来。
  “卧槽,靳言也在这里吃饭?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宋嘉晨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在心里勉强认可了靳言,可现在看到他竟然跟另一个女人待在一起,而且……
  那个女人还用手搂住了靳言的肩膀,而靳言并没有任何闪躲。
  宋嘉晨低头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这个时间不回家休息,而是跟另一个女人来吃饭,举止还那么亲密?
  “我跟靳言又不是男女朋友,他想跟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唐珂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边的情况。
  只是声音带了些轻微的颤抖。
  “难道靳言已经有女朋友了?”宋嘉晨气急败坏,“那他之前是故意勾引你,想要脚踏两条船?”
  越想越气,宋嘉晨起身准备过去教训靳言一顿,却被唐珂拦了下来。
  “小珂?”宋嘉晨疑惑地看着她,“你干嘛?”
  “嘉晨,你别过去了。”唐珂抿了抿唇,“就像我说的,靳言又不是我的男朋友,他跟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你这么冲过去又有什么理由?”
  宋嘉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叹了口气,“小珂,你要是不舒服,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难受。”
  “我很好呀。”唐珂抬起头笑了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她继续剥着龙虾,像先前一样大快朵颐起来。
  见她这样,宋嘉晨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唐珂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原本美味的龙虾此时到了她的嘴里味同嚼蜡。
  又苦又涩,真是一点都不好吃……但如果不找点事情来做,她怕自己的目光又会不争气地看向靳言的方向。
  吃完饭后,宋嘉晨送她回家。公寓楼下,唐珂强颜欢笑着跟他道别,只是眼底神色恹恹,像是一朵蔫了的娇花。
  “小珂,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亲眼目送着女孩离开,直到视野里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宋嘉晨这才转身回了车上。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唐珂的时候。
  那时女孩才九岁,穿着粉色白纱的公主裙,跟随她的父母来他家做客。大人们谈论着那些听不懂的时事新闻,小孩子则在一边自己找乐子。
  年幼的唐珂不喜欢看那些动画片,便跑到了他家的花园里跳舞。
  他悄悄地看着这一幕。明明没有音乐,他却在心里为这支舞蹈谱出了乐章。
  女孩的旋转还有些笨拙,看上去并不高明却很可爱。他站在一棵树的后面,目光追随着女孩的每一个动作。
  最后舞蹈跳完的时候,女孩侧过头看到了他。
  乌黑的头发随风飘扬,女孩小步朝他跑了过来,笑容比午后的阳光还要灿烂。
  “我是唐珂,我们以后一起玩吧。”
  就在那一刻,宋嘉晨觉得自己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他想要保护这个女孩,让她永远都能这么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于是他也笑了,声音里满是愉悦和向往,“好啊,以后一起玩。”
  深深吁了口气,宋嘉晨收回思绪,发动车子离开了唐珂所住的公寓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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