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陆庭川听闻里头声响,不断敲着门,“夏夏,夏夏你怎么样!”
  里面除了细碎的声音和偌大的水声,听不到任何回应。陆庭川心下焦急,正准备夺门而入,却听水声没了,洗手间的门打开。
  夏时似是已经洗过脸,面上还带着水渍,湿漉漉的。她上前挽住陆庭川的手,“好了,没事了。我们走吧,煊煊的体验课到点了。我们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
  她越是这样粉饰太平,陆庭川越是担心,他张了张嘴,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晌扯出一个笑容,“好!我们去接煊煊。”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走的时候是四个人,后面跟着的是两个梁警官调任来保护的刑警,一位姓罗,一位姓张。都是男士。
  按陆庭川的想法,最好是女警。然而刑警大队女警不多,没什么经验的菜鸟恐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帮不上忙说不定还要添乱。因此可选择的就更少了,不过那么一两个,已经分派了出去。
  陆庭川总不能说,夏时这个受害者是人,别的受害者就不是人吧?何况相较于其他受害者,他们出入有保镖,住的小区也相对安保级别要高很多。可是即便心里对警局的这种安排表示理解,可到底存了不满。
  一行人到了绘画中心,其他孩子都已经被家长接走了。陆煊正在休息室里握着彩笔涂鸦,旁边还坐了个三岁左右的小姑娘。老师在旁边紧紧看着。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也不抬头。陆煊偶尔和她攀谈两句,她也没见回话。陆煊也就歇了心思,只在一边看着,见她需要什么颜色,自己手上有的便递过去。每到这个时候,小姑娘倒是会轻轻地说一句“谢谢”。陆煊就会高兴地笑起来。
  见到爸妈过来,陆煊很高兴,麻利地从椅子上滑下奔跑过来,“爸爸,妈妈!”
  夏时深吸了一口气,笑着说:“煊煊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
  “我们回家吧。”
  陆煊点了点头,转身跑回去和小姑娘道了别,这才上前牵了夏时的手,微微皱了皱眉,“妈妈,你的手好凉啊。你是生病了吗?”
  儿子太过细心怎么办。夏时心头一顿,不知如何开口。倒是陆庭川替她解了围,“天气冷了,妈妈刚从外面进来,有些凉。”
  说着蹲下身抱起陆煊,紧紧握住夏时的手。
  陆煊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看着跟在二人身边的两位便衣警察有些好奇。陆庭川解释,“两位叔叔去我们家做客,会在我们家住几天。”
  陆煊咧着嘴笑,“叔叔好!”
  几人上了车,出了这么大的事,即便陆庭川和夏时极力遮掩,可气氛到底有些不对,尤其那两个叔叔,真的和他以前见过的爸爸和妈妈的朋友们一点也不养,根本不像叔叔。陆煊抿着嘴看了看自家老爸,又看了看自家老妈,都不敢说话了。
  夏时察觉到了,不免有些内疚,微微晃了晃脑袋,努力抛却点脑子里不断闪出的画面,努力搜索着话题,尽量不影响到陆煊。
  “煊煊今天是又交新朋友了吗?刚才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陆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她和我上一个幼儿园,我在幼儿园见过她。幼儿园的时候她也喜欢画画。”
  “她比你小一些,应该和你不同班吧?”
  “嗯。她是小班的,可是我们有些绘画课和活动课会一起上。我好几次看到她就一个人在旁边画画,也不和小伙伴合作,活动课也不和其他朋友去玩。她都不太说话。”
  夏时笑起来,“所以煊煊想和她交朋友?”
  “我只是觉得她总是一个人,很孤单。”
  夏时摸了摸陆煊的脑袋。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或是是因为陆煊一直是夏时心头最柔软的部分,也或许是受陆煊单纯孩子气的情绪感染,夏时方才那点失控明显缓解了很多,陆庭川悄悄松了口气。
  晚上,夏时精力不济,睡得有些早。陆庭川给陆煊洗了澡,将他拉到一边,“爸爸要出去一趟,你今天陪妈妈睡,好吗?你抱着妈妈睡,妈妈今天有点不舒服,你说的,你是男子汉,所以要帮爸爸照顾好妈妈。能做到吗?”
  一下子被赋予重任,感觉自己被重用被肯定了的陆煊仰着头重重点头,“能!保证完成任务!”
  陆庭川一笑,朝陆煊头上轻轻一拍,“真棒!”
  看着陆煊爬进被窝,钻进夏时怀里,夏时即便睡着,却还是条件反射性的搂住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抱着儿子睡过去,陆庭川小心的掩上门。
  罗警官上前道:“陆先生要出门?”
  “是!”
  “时间不早了,陆先生如果没什么紧要的事,不如明天再说。虽然夏时小姐才是受害者,但是作为受害人家属,你也有一定的危险,晚上不安全。”
  “没关系,我去警局。”
  罗警官一愣,陆庭川接着道:“麻烦你给你们梁警官打个电话,出了这种事,想来他们最近也不会正常上下班了。梁警官是刑警大队队长,你和他说,我想见刘局。”
  刘局正是七年前的刑警大队队长,当年经受郭子华案子的人,如果已经升迁做了局长。
  罗警官微微皱眉,局长可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你就和梁警官说,让他告诉刘局,就说陆庭川想见一见他,关于当年的事。”
  罗警官狐疑地看了陆庭川一眼,到底依言打了这个电话。郭子华的案子如今是京市公安的头等大事,因此回复也很快,见面的地点依照陆庭川的意思,放在警局。
  “陆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刘局。还没恭喜你高升。”
  “承蒙领导厚爱。”
  二人简单的寒暄了两句,陆庭川开门见山:“我想刘局应该猜到我为了什么找你。”
  刘局一叹,“郭子华的事,我们警方已经……”
  话未说完,已经被陆庭川打断,“要等到什么时候?”
  刘局和梁警官皆是一愣。
  “以你们的方式,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郭子华?而你们所谓的保护又能保护到什么时候?如果郭子华一直躲着不出现呢?别说全国,光是京市就已经这么大,而且人口众多,以目前的警力根本不可能进行地毯式搜索。他只要想躲,总有地方能躲。即便电视报道,通缉令张贴的到处都是,可总有很多人不关注时事,不知道这些,即便郭子华就躲在他隔壁,他都未必知道,也未必认得出来会来报警。”
  这话说的是事实,刘局和梁警官都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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