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幸运

  邵晨穿着全黑坐在夜店的椅子上,他的心脏因紧张而狂跳,他从来没有去过夜店,嘈杂的音乐让他的耳朵很不舒服,旁边的人来来去去,阵阵烟味飘进邵晨鼻内,邵晨每隔几秒喉头便涌上一股乾呕。
  为什么邵晨会在这里,这得从上个礼拜说起。
  叶庆雄拜託邵晨想办法知道,梁尚奎什么时候还会偷偷把毒品卖给校内的富二代,邵晨经过几天的调查后,好不容易混进他们的秘密群组,并得知今天会在台中某夜店开毒趴。
  有人点了点邵晨,示意他进入某个包厢,邵晨进去那个包厢前先记好房号,接着以上厕所为由,溜出包厢并传讯给叶庆雄。
  「邵晨,想走啦。太早了吧。」邵晨听到有人叫自己,吓得马上转头。
  梁尚奎笑吟吟的看着邵晨,虽然他脸上掛着笑容,但是邵晨马上感到一股邪气。梁尚奎身边跟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鑣,邵晨一看便知情况不妙。
  梁尚奎冷冷地说:「警察不会来的,而且你朋友也不会来救你。你该不会以为,我没看穿你的伎俩啊?」邵晨四处张望发现路线已经被堵住了,梁尚奎语气阴冷的勒令:「用你的手机,打给叶庆雄,要他自己一个人过来这里,我就放你走。」
  邵晨当然不肯,不果他心中已经另有计画,等到梁尚奎一上前,邵晨试图双手擒住梁尚奎的脖子,并打算以此为要胁,让自己可以安全走人。
  只不过梁尚奎早就看出邵晨想玩什么把戏,邵晨双手还没碰到梁尚奎,梁尚奎却抢先一步膝撞痛击邵晨的腹部,邵晨强忍疼痛摆出泰拳架式,梁尚奎退后几步说:「你还是省了这个心吧。」
  「叫叶庆雄自己一个人来这里,我们就...。」忽然夜店的音乐停播,且伴随数声巨响,梁尚奎感到事情不对劲,猛然回头一看。
  「不用他叫,我自己就会来!」,然后一道宏亮的嗓音传出,叶庆雄率领一眾小弟各个手持棍棒到了,叶庆雄的衣衫沾满大片血红,嘴角和额头也留着血,明显经过数场恶战,才得以杀到楼上。
  叶庆雄双眼感觉要喷出火焰,他怒吼道:「梁尚奎!老子今天就拆了你这家破店!」
  叶庆雄眾人一拥而上,而梁尚奎也不甘示弱,眉头一皱、手指前甩,身边保鑣拥上前迎敌,一瞬间夜店大乱且尖叫声四起。
  梁尚奎一看情况不对,便打算抓住邵晨要胁,然而邵晨也有相同想法,两人随即打起来,梁尚奎左右拳连环出击,邵晨脚步轻盈的闪过,然后看准时机右脚如鞭甩向梁尚奎。
  梁尚奎的侧腹被踢中,一阵剧痛袭来,梁尚奎一开始感到不可思议,随即理解:「这疼痛是怎么回事?啊...,这傢伙瞄准了我的肝脏!」邵晨也不待梁尚奎从疼痛中恢復,迅速的贴近并大力的肘击他的头。
  梁尚奎强忍腹痛,矮身避过邵晨的杀招,一个明快的上鉤拳轰中邵晨的下巴,邵晨感觉整个脑壳都在晃动,但是邵晨仍以双手护头,抵挡梁尚奎的拳腿组合。
  邵晨脚猛力蹬向梁尚奎的大腿,并借力往后一跳,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梁尚奎死瞪着他不说话,旁边的保鑣凑近低声叮嘱几句,梁尚奎悻悻然掉头就走。
  邵晨打算趁乱逃走,不过场面过于混乱,邵晨看的到出口,但是中间隔着大批斗殴的人群。
  叶庆雄拿着棍棒看似一阵乱打,实则精准无比,叶庆雄一棒一个,凄厉的哀号传片整个夜店。叶庆雄杀红了眼,穿过了重重人墙,走到邵晨身边,邵晨还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拽着往外走。
  邵晨被拉到门口,邵晨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叶庆雄直接推出门。
  叶庆雄对着邵晨大吼:「快走!离开这里!」
  叶庆雄一回头,便看到鹿清尧拿着铁棍,满眼血丝的盯着自己,若是一般人,恐怕早被这双如野兽的瞳孔瞪的双脚发软、背脊发寒,可叶庆雄从来都不是好惹的,他二话不说奔向鹿清尧。
  邵晨的手悬在半空中,他好想阻止叶庆雄奔入人群。
  邵晨回家洗澡换一套衣服,并把原本的沾满烟味的全黑套装,毫不留念的扔进垃圾桶,并躺在床上发呆。邵晨一路发呆到凌晨三点,忽然手机传来通知声。
  邵晨不禁感到奇怪:「田凊不会这么晚睡...。」邵晨转念一想,便知是谁这么晚还传讯给自己。
  邵晨马上点进对话框,虽然看不到本人,但是隔着萤幕都能感到叶庆雄的傲气,「圣恆高中之后归我们竹堂管了。」邵晨长吁一口气,这代表叶庆雄没什么大碍。
  邵晨把手机关机,一觉到天亮。
  邵晨下週一到学校,田凊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并告诉他一个消息:梁尚奎转学了。邵晨觉得内心所有重担都放下,他看向梁尚奎的书桌,里面堆了一些原文书,梁尚奎全部都没拿走。
  邵晨随口问了一句:「梁尚奎在这个时候转学啊?他是要去哪?」田凊回答:「我听说,他好像要去美国了。」邵晨表面淡淡的哦了一声,内心则是另一番心思:「拜託,这傢伙就待在那儿,不要再回来了...。」
  邵晨随手翻了翻,里面的原文书果然不出邵晨所料,都是一些大学的课本,内容不外乎化工、企业管理、法律。邵晨看到这些书不禁暗骂几声,并打算把那些书都扔进回收箱。
  邵晨打开手机发现,有一则凌晨五点传来的未读讯息,但是邵晨不用点开也知道是什么。
  邵晨看着田凊在太阳照耀下,显得更加透亮光彩,而飘逸的秀发也传出淡淡发香,田凊的一举一动都像是邵晨生命中,最美的一幅画。
  邵晨点开讯息,并默默的将内容念在心里。
  「好好照顾田凊。」
  邵晨跟田凊在高三之后越走越近,两人常常聚在一块讨论功课,邵晨先前科展优异的表现,让他早早靠特殊选材上了大学,不过邵晨在申请学校的时候,有先问过田凊,再知道田凊心中的第一志愿后,才做出抉择。
  后来田凊与邵晨上了同一间大学,邵晨读物理,田凊读法律,邵晨对此感到非常的开心,但又不敢太明显。虽然邵晨想要稍稍掩饰心中的喜悦,但是看到田凊舒展的眉头,那灿烂的笑意怎么忍都忍不住。
  邵晨一满十八岁便考到了驾照,并央求父母买机车,邵晨把机车牵回家的那个晚上兴奋的睡不着,满脑子都在幻想,自己载着田凊穿梭于大街小巷、游赏于山间水边。
  邵晨索性直接坐起来,开始查询哪里可以看夜景,哪里适合两个人旅游、哪里有好吃的餐厅....。邵晨一边查询,一边哼着MP魔幻力量唱的偷偷的,整颗心也跟着旋律起伏,田凊的模样彷彿又再度出现在面前。
  邵晨的幻想越来越夸张,邵晨幻想自己跟田凊交往,然后大学修同一堂课,在课堂上偷偷牵手,晚上自己载她去夜衝夜唱,快毕业的时候两人一起同居,过着类似夫妻的生活....。
  邵晨躺在床上搂着棉被,兴奋的滚来滚去。
  邵晨隔天略为疲惫的走到学校,田凊已经到教室,捧着一本厚厚的六法全书为大学预习,邵晨非常的紧张,他好怕田凊拒绝自己的邀约,内心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后,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
  「田凊...。」
  「我最近刚买车,要不要我载你出去玩?」
  田凊问道:「可以啊,那要去哪?」邵晨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哪。邵晨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田凊看到邵晨的拙样,轻轻笑道:「不然我们一起去书店?我想要挑一些礼物在毕业典礼送同学。」
  邵晨决定先去百货公司探勘,先把附近的停车位找好,并且查好百货公司有什么餐厅,邵晨下午四点就在百货公司间晃,等到时间差不多后,才去载田凊。
  此时田凊正在家里化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感到有些陌生,毕竟这是第一次出门化妆,田凊也搞不懂为什么要化妆,当她回神时,自己已经盛装打扮。
  田凊一打开门,看到邵晨有点呆住,田凊以为自己脸上的妆怪怪的,不禁开始后悔:「早知道不要化妆了...,果然还是太冒险了...。」田凊超想拿出小镜子看自己哪里出差错。
  田凊试探的问:「我的脸怎么了吗?」邵晨脱口而出:「很漂亮!」邵晨毫不掩饰的称讚,让两人都有点害羞。
  邵晨跟田凊在书店内间逛,田凊在书店内挑了几个适合朋友的礼物后,开始烦恼要送邵晨什么礼物:「送书吗?可是他应该不缺吧。送文具?又显得好不特别。送娃娃?他怎么可能喜欢...?」
  田凊忽然发现有一款作工精细的钢笔,并暗忖:「虽然送文具有点老套,可是这隻钢笔,感觉邵晨会喜欢。」田凊用钢笔在一旁的试写纸写了几个字,舒适的笔触让田凊露出满意的微笑。
  邵晨忽然凑过来说:「田凊,你会买这枝笔吗?」田凊看那隻笔看得入神,一时没有发现邵晨的接近,田凊吓了一跳并说:「没欸....,我今天的预算差不多了,这枝笔太贵了。」
  田凊等到邵晨远去后,内心松了一口气:「好险随便掰了个理由,总不能让邵晨知道我要送他什么吧,这样就没什么惊喜了。」田凊后来趁邵晨偷偷不注意的时候,拿钢笔去结帐。
  时光荏苒,在这个驪歌高唱的季节,邵晨与高中生涯迎来了离别,但是邵晨知道,这段以田凊为代名词的青春尚未完结。
  邵晨看着田凊的背影,一阵微风吹过,田凊的长发随着微风摆动,拂过白皙的手臂,揹在背后的纤纤玉指微微握紧,邵晨望得出神:「这个背影,值得我用一整个青春去追寻...。」
  毕业典礼后,会场放起苏打绿「当我们一起走过」。悠扬的乐声中,田凊踩着轻盈的步伐走向邵晨,轻声说道:「邵晨,你的胸花歪掉了。」田凊伸手扶正了邵晨的胸花,邵晨屏住呼吸,他真切的希望这一刻能永远的静止。
  田凊拿出礼物盒说:「邵晨,这是给你的毕业礼物,以后大学还多多指教喔!」邵晨高兴的收下礼物,并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田凊。
  田凊回到家后,一边拆礼一边期待:「真不知道邵晨会送我什么...。」打开礼物后,田凊感到诧异,邵晨送的礼物是一枝钢笔,而且跟自己送给邵晨的笔是同一款。
  「为什么....?啊...。邵晨那天以为我很喜欢这支钢笔,然后我骗他说预算不够,所以他就记在心上了...。」田凊内心感到一阵温暖与娇羞。
  田凊跟邵晨暑假也常常讲电话聊天,某一天田凊主动约邵晨去看电影,邵晨马上说好,两人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我的少女时代。
  邵晨和田凊看完电影后,一起走在昏暗的街上,两人聊着什么时候会搬去大学宿舍,邵晨忽然发现:「之后上大学之后,可能跟田凊没有那么多相处时间了....。」一想到现在如此接近,以后可能会渐行渐远,邵晨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邵晨思潮开始翻涌,或许田凊终究会离自己而去,但是邵晨想要一个答案,被拒绝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有告白就不会有遗憾。
  邵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临时起意想告白,也或许本来就想说出口吧。
  邵晨的心脏疯狂的跳动,耳根红得发烫,呼吸变得非常急促,邵晨好不容易压抑自己的情绪,才可以让自己正常说话。
  邵晨看着田凊的眼睛说:「田凊....我...。」田凊突然轻轻地唱起刚才电影的主题曲。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田凊清亮的嗓音,让邵晨的心神荡漾,他也开始跟着唱,两人合唱完后停步凝视着彼此。
  邵晨的心跳动的飞快,感觉就快从胸膛衝出,邵晨告诉自己:「数到三就告白!」「一、二...。」
  田凊却打断邵晨的思绪:「邵晨...。」
  「做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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