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但他不是傅子遇,无法感同身受,他只能为路念笙以后想,“你自己也斟酌一下,理性一点,不要太感情用事了……毕竟他现在对你有所隐瞒,也没有为你以后做打算,你真离开他,也无可厚非。”
路念笙没说话,像一尊雕塑,眼底一片黯淡。
后来傅承修还说了些话,但是她都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了,在傅承修离开之后,还站在电梯间发了一会儿愣,才步伐沉重地慢慢折回病房。
傅子遇见她回来,也没出声,病床上苏晓还躺着,明明睁着眼却无神,病房里面气氛压抑而沉闷。
护士来给苏晓输液,扎好针之后,路念笙就坐在苏晓旁边,视线若有若无,往傅子遇那里去。
傅子遇倒像是没事人,坐在窗口一张椅子上,看着窗外,这样静静陪着她和苏晓。
她也想表现的自然一点,但是她心里难受的厉害。
她觉得也不能再拖了,她知道傅子遇的事情,她也很清楚她的决定,但是她还没有对傅子遇坦白有关于她的事情。
哪怕傅子遇为了她可以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可是徐媛呢?以后傅子遇真要有个什么万一,落在徐媛眼里,这就都成了她的错,她在耽误傅子遇的时间,而她其实并不知道,这时间是不是已经变得很可贵。
有一阵她安慰自己,多少是良性的,说不定就完全好了呢……
可是很快,她又会想,这就是在赌。
半个早上过去,韩烈又来了一趟,看到苏晓依然没有好转,有些沉不住气地开始打电话,着手给苏晓安排心理医生,又遇上来找苏晓但无功而返的警察,最后觉得自己留在这里作用并不大,跟着警察一起离开去帮忙找人。
傅子遇则一直陪着路念笙,呆在病房里,由于苏晓的原因,两个人之间话不多,就必要的那几句,每每说话傅子遇总觉得路念笙有些心不在焉。
傍晚的时候,路念笙接到了傅承修的电话,傅承修告诉她,欺负了苏晓的人,有消息了。
路念笙捂着手机看一眼苏晓就跑病房外面去了,到楼道尽头才停下来,“你见到了吗?到底是什么人?”
“人我还没见,都是打听到的消息,今晚我迟点再去换你和傅子遇,我先去会会那畜生。”
路念笙心口一提,“大哥,要不我和你一起……”
“放心,那也就是一个小混混,我有帮手,你不用管,安心呆在医院陪苏晓。”
“他为什么要对苏晓这样?”
“现在是听来的消息,没办法完全确定,不过有人说……”那端顿了顿,“这个男人,之前和梁佳茗有些来往。”
第224章我想杀了她
伤害苏晓的人名叫贺胜,快四十岁了,是个没有正规职业,连一份工作都没有的街头混混,差不多在一个多月前和刚出狱梁佳茗勾搭上,贺胜那么大年龄了一事无成无家可归颠沛流离的,而梁佳茗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活的都挺边缘的,也谈不上什么交往,更像是炮,友。
贺胜不知道梁佳茗的过去,从梁佳茗嘴里听到的那个版本里,傅子遇和路念笙俨然一堆奸夫淫妇,路念笙挑唆勾引,而傅子遇则是抛弃她又害得她入狱的负心男人。
贺胜这个人本身是有点儿疯疯癫癫的,以前在街头跟人打架被人把门牙打掉了还斩断了两根手指,还因为偷东西坐过牢,一个亡命之徒本身就没有什么顾忌,加上梁佳茗成天可怜巴巴吹着枕边风,他也就答应下来会给梁佳茗出口气。
大话说出去之后,梁佳茗和他都查了查,发现难度有些大。
贺胜那帮酒肉朋友都不乐意掺和进这事儿,毕竟傅子遇和路念笙都算有些位置的人,怕惹一身臊,贺胜孤军奋战,几天了就没发现什么可趁之机。
傅子遇在医院,路念笙每天路线固定都有司机接送,他也焦头烂额的。
梁佳茗这一段时间也颇花了些心思,翻路念笙身边的人,她恨不得那些人都去死,但路念笙如今关系好的居然大都是有些头脸的人物,她最后把主意打到了苏晓身上,就是因为,苏晓看起来是最好欺负的一个。
一个小职员,没有多大的社会地位,而且还是路念笙多年的朋友,她觉得折腾苏晓怎么也能威慑路念笙一下。
和贺胜一起盯了苏晓几天,找到机会将苏晓绑去之后,梁佳茗先是自顾自发泄一通,对苏晓拳打脚踢好半天,那模样有些狰狞,宛如一个疯婆子,用脚踩苏晓的脸。
苏晓脾气硬,被梁佳茗打了半天没发出一点点声音,撩开了头发一看,那表情依然是倔强的。
贺胜骨子里流氓本性作祟,后来看到躺在地上被梁佳茗折腾的衣衫不整的苏晓,就蠢蠢欲动的,梁佳茗看出来,也不拦,还让贺胜怎么狠怎么玩。
然后梁佳茗才满意了,因为苏晓终于哭了,不但哭,还疼的叫出声音来了。
梁佳茗总算尽兴,贺胜跟着她一起发疯,那个晚上苏晓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夜,无休止的折磨,虐打,羞辱……
这些事情,是傅承修去医院换路念笙的时候,路念笙从傅承修嘴里听到的。
傅承修来的很迟,已经是深夜了,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明明是一身革履,深色西服却沾染了不少尘土,手上还有一点伤。
路念笙皱着眉头,“那人渣打你了?”
傅承修站在医院楼道甩甩手,“没,我打他,没控制好力度。”
路念笙就不说话了,攥着拳头,骨节发白,白炽灯光照下,那张秀气的小脸也惨白。
梁佳茗的目标是她,而苏晓是被她连累的。
出事两天了,苏晓一句话也不说,明明很清楚是谁做的,却绝口不提梁佳茗,她想着想着鼻尖就酸了,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沉重的愧疚像是一只有力的手,攥着她的心脏碾压,同时,仇恨宛如火苗,在心底,快要燎原。
“梁佳茗呢,大哥你见到她了吗?”
“没,”傅承修蹙眉,“那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很畸形,能一起闹事上,床,但没到共患难的地步,对彼此也谈不上真的知根知底,我让贺胜给梁佳茗打电话把人叫过来,梁佳茗可能是察觉什么,连电话都不接,贺胜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明天我先和警方通知贺胜的事情,然后再找梁佳茗。”
想起梁佳茗,他眼底有些郁色,“这女人真他妈没完没了,居然找到苏晓身上……”
路念笙已经将唇咬出一道痕,眼泪滑落脸颊,“我……我对不起苏晓。”
傅承修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瞟了她一眼,“你,傅子遇,和梁佳茗之间总得有个了断,但是不论是什么形式,苏晓都不该被牵扯进来。”
许是觉察自己话说的狠,声音稍微软了一点,“现在我们只能想办法弥补,苏晓这边你多留意一点,我会尽快找到梁佳茗人。”
路念笙擦了把眼角,抬起头看着他,“找到了,然后呢?”
这话问的傅承修一怔。
以前他们都是小混混的时候,崇尚的是以暴制暴,但是现在,却有了很多束缚。
他今天已经打的贺胜肋骨都断了,人在医院躺着,他仍旧觉得不解气,对于贺胜能够想出的最妥帖的处理方法是丢警察手里去,可是对于梁佳茗……
他都还没想,要怎么处理。
也许可以以牙还牙,但是站在他现在的位置,这样做却有一定的风险,他背后有集团公司,有傅氏。
路念笙咬牙切齿,话说的缓慢,“大哥,我想杀了她,我真的想杀了她。”
傅承修睨着她,看清她眼底令人心惊的汹涌恨意,说不出话来。
“她的目标明明是我……”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咽,“为什么抓的不是我,我宁可被他们抓去的人是我……”
“别说了。”傅承修低了头,深吸口气,“谁能想到?”
“苏晓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害,要怎么弥补?”她声线发颤,心口疼的厉害。
就算真杀了梁佳茗都没有用,已经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消失的,苏晓事发到现在都没有说过话,仿佛已经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离开来,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韩烈找来的心理咨询师说情况也不乐观,只能尽力而为,还说这样下去苏晓极有可能发展为自闭症,路念笙听的心惊肉跳。
自闭症是什么样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苏晓还这么年轻,本来可以有像模的人生,可现在,无辜地被卷入她和梁佳茗的纷争中,落下一辈子的阴影。
和傅子遇从医院离开的时候,路念笙手脚冰凉,身体都是僵硬的。
由于路念笙和傅承修谈的时候傅子遇还在病房里面一边照看苏晓一边接电话,所以也不知情,上车后看到路念笙苍白的脸色,忍不住问出声:“到底什么情况,查到人了吗?”
路念笙神色有些呆滞,慢慢看向他,眼圈泛红。
他看的心口一紧,抬手抚她的脸,“你别太难过了,我们想办法补救,要是傅承修查不出来,我们再……”
“查出来了。”
她努力将眼泪忍回去,手指掐着掌心,“大哥今天已经给他教训,明天要和警察那边打招呼。”
傅子遇拉住她的手,一根一根扳开她的手指,看到她掌心里,她自己指甲掐出的深深红痕,他眉心紧锁,“那就好……苏晓会好起来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她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来,只是眼底又有泪光闪烁。
她本来不是爱哭的感性的人,可这一次受伤的是苏晓,被她连累到这么惨,她接受不了。
傅子遇倾身,将她抱住了,手在她悲伤轻轻抚,“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压抑自己,苏晓这边我和傅承修还有韩烈都会想办法,念笙,看你这样,令我想杀人。”
她脸埋进他胸膛,片刻,泪水沾湿了他衣服前襟。
“……是梁佳茗……”她嗓音抖着,“她认识那个男人的,是她……”
傅子遇背脊瞬间僵硬,将她放开了一点,“梁佳茗?”
她点头,“明天大哥要找她,她本来目标大概是我,但却找到苏晓身上……”
傅子遇瞪大眼,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神。
路念笙抬手擦着眼泪。
良久的沉默后,傅子遇先开口:“明天我和傅承修一起吧,我……”
“你伤还没有完全好的,”她打断他,“我知道你想帮忙,但是你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我是这么想的,我跟着大哥去吧?你帮忙照顾苏晓,行不行?”
傅子遇皱了眉头,“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路念笙摇摇头,他这是嘴硬,而且他现在还是个病人,虽然没摊牌,她也拿他当病人来看,她舍不得让他劳神费力奔波,甚至在这一瞬微微有些后悔,将这件事告诉他。
他心里也一定会觉得内疚,毕竟梁佳茗会对苏晓做这种事,和他也脱离不了关系。
她说:“你听我的好不好?本来你就是为我受伤,现在还没有完全好,还在休养阶段,要是有个什么问题,你让我怎么办?”
傅子遇面色很沉,隔了几秒,也不忍再让她觉得为难,想了想有傅承修在,他点了头,“好吧,不过有什么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和我说,是我把梁佳茗弄到监狱里面去的,她就算恨也应该是恨我,苏晓是无辜的,我们要为苏晓讨回公道。”
路念笙没说话,心里难受的紧,而傅子遇别过脸,一拳头重重砸在方向盘上,心情也沉重到了极点。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进入别墅区后四下是无边黑暗,似乎要无孔不入地弥漫到心里去,路念笙觉得简直不能呼吸,抬手摇下车窗。
整个世界都在崩溃,她觉得自己快疯掉了。
第225章对峙
由于今天一天都寸步不离耗费在病房里,路念笙并没能来得及回一趟路家拿自己的东西,晚上回到南苑趁着傅子遇洗澡的时候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何欢语气并不好,所以也没说上几句话,挂了电话之后她就回到卧室躺床上,看着窗外发怔。
她世界里的一切都在脱离掌控,她厌恶极了这种失控的感觉,而且没有人理解她,她也没有对象能够倾诉,和傅子遇之间由于彼此有所隐瞒,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隔阂在,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停了,门被打开,脚步声响起。
她躺在床上纹丝未动,她看不到任何傅子遇打算坦白的端倪,她想起傅承修的话,也摸不清傅子遇究竟在想什么,但是她很清楚,她的刻意隐瞒,算不得什么善意的谎言,她只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