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也就是这些战争里,让她对于金钱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知道对于一个家庭中钱对女人的重要。哪怕丈夫能赚钱养家,女人有自己的钱也是很重要的。实际上,她的继母要是自己嫁妆丰厚有一大笔钱的话,也没必要活的那样难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丰厚嫁妆的黄花闺女也不必嫁她爹一个老头子做填房了。
  而在准备嫁妆的过程中,她和继母争嫁妆,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些东西完全属于自己带来的感受——坦白说,这些嫁妆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在不知道嫁的人到底如何的时候。
  嫁妆的本意就是父母给女儿婚后使用的财产,意思是我家的女儿吃的是我家的用的是我家的,希望夫家因此对她客气一些,她也有板直腰杆凭仗。不是都说吗,大户人家的太太,正房的地位不一定能留住丈夫,真正靠得住的依仗还是儿女和嫁妆。
  那个时候她就有些明白了,有钱傍身更让人有安全感,也会让人过的更舒服。就如同在崔家,吴氏和赵莺莺过的随意洒脱,尤氏和古氏则就不太好了。不过尤氏和古氏不太一样,尤氏家里还是有钱的,只是她自己没钱而已,古氏则是家里没钱。
  一边缝纫,另一边她也缓缓开口道:“嫂子说的在理,我听说嫂子是开了一家豆腐房是吧?稳当又不用自己费心,还月月有活钱使,实在让人羡慕。相比起来,七嫂她虽然赚的多,可这也就是意外而已。”
  这话里小小吹捧了吴氏一番,这样还不忘踩赵莺莺一脚。
  其实那豆腐房是吴氏和人合伙的,只不过对于万氏这样明显的奉承话,她当然不会解释什么。只是得意笑道:“不过是闲来无事投了些钱进去了,原来是给自己找个事情做,谁能想到真赚到钱...对了,你既然对这个有意,为什么不想一个路子也挣些钱来呢?”
  万氏现在正是新婚,想来手上肯定有一笔不算少的嫁妆银子。钱白白放在那里也生不出小崽子来,在吴氏看来正好拿出去赚钱。
  这当然正中万氏的心意,只不过她不好意思直接说。只能故作羞涩道:“不成不成,我只想着我是刚进门的,才进门就折腾这些,只怕人人都以为我多事了!”
  “这怕什么?你自己的钱,就连源哥儿都管不了你,何况外面的人。”说到这里,吴氏又给万氏出主意道:“若你真打算挣些钱,那就不要只用自己的钱,可以问源哥儿要一些。”
  看着万氏不解的表情,吴氏好为人师的性子起来了,指点道:“你想想啊,最简单的,你一个人投钱,把自己的身家都投进去了,风险可不小,要是亏了怎么办?另外,如今源哥儿还在做学徒,你要是真帮她用钱挣到钱了,这就等于提前帮他开始养家,你说说看他是不是要谢你?”
  前面一个理由也就罢了,万氏想来崔源的钱和她的钱一样,说到底都是这个家的钱,一起投进生意和单独用她的钱投进生意,其实差别并不很大。倒是后面的理由正好说到万氏心坎上了,她就是想要崔源谢她,同时也是证明她才是那个最适合他的妻子!
  有了这样的想法,万氏就连做缝纫也心不在焉起来。只等到崔本回来后就与他商量:“我今日听三嫂说话,说起了七嫂做生意赚钱的事情。我想起我那里的嫁妆银子放着也是白放,不然就拿去生些钱来。”
  崔源几个兄弟都有一个共同的好处,那就是对老婆的嫁妆不感兴趣。就是吝啬计较如崔义也没管过尤氏的嫁妆,当然,这也是因为尤氏嫁妆很薄,没什么可管的。
  这时候崔源听说万氏想拿自己的嫁妆银子去做生意,也没有多想,直接道:“嫂子这话也说的有道理,正好你成日在家也无聊,这下还能找到事儿做——你去做吧?要不要我帮忙,我还是认得一些朋友伙伴的。”
  “不用不用。”万氏笑着摇头。
  然后万氏端来热水给崔源洗漱,等到崔源上床躺着了,她才收拾一番跟着上床。这时候已经是深秋入初冬了,气候说不上寒冷,可是寒凉是说得上的。因此躺上床之后,两人就缩进了被窝里。
  万氏凑到了崔源耳边,不紧不慢道:“阿源,还有个事情我也想同你商量...这挣钱的事情我考虑过了,你手上不是还有一笔白放着的钱?这钱白白放在那里多可惜啊!不然一起拿来经营吧。不然你这还有三年的学徒工契,等到出来用钱开铺子,那还有好久!”
  在她想来,崔源脾气一惯很好,在银钱上面也不是十分计较的样子——有这样的崔源,又有崔义那样计较的哥哥,再加上其他的大伯子也是性格各异,她也只能感叹‘龙生九子九子不同’了。
  再加上这件事确实有确确实实的好处——不用等到三年后,这笔钱就能用上,这不是很好?总之万氏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是会失败的,然而事情就是这样超出预计,对于万氏的信心满满,崔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这个还是算了吧。”崔本并没有多想什么,甚至没有费心斟酌该怎么说,直接道:“做生意也好,别的也罢,只要是想赚钱那都是有风险的。我日后自己经营事业其实也是一样,但那好歹是我熟悉的东西,挣钱的机会更大一些...我不太喜欢这些我不熟的行当,那会让我一直担忧这件事。”
  崔源的意思很明确,关于他的生意他只愿做熟不愿做生。至于万氏这里有的没的赚钱法子,他并不想参与。
  万氏不可置信:“我又不做那些倒腾东西的大风险营生,小本生意怎么想也是赚的,你为什么不肯?”
  崔源倒是很诚恳:“事情不是那样的,一样生意就是十年后赚大钱我也不会投钱的——这中间十年,因为担忧这笔钱的关系,我恐怕要长长久久休息不好了!现在也是一样的,若是钱放在别处,我再没有安心日子过!”
  崔源这样说当然是有崔源的道理,偏偏万氏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心里生了一口闷气。然而她还得憋住这一口闷气,轻声细语地道:“阿源你在这事上稳重也是很好的...不过我自己本钱小,做什么营生都做不动,你就拿出些钱来算是帮衬我。这钱也不用花多少,你不用太担心!”
  万氏没有亲娘教导,可是眼睛看着自己继母对付爹,也着实学到了一些手段。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并不想多学,看着十分有效,实际上夫妻情分也就坏了。倒是这一招装可怜、以退为进十分之好,万氏这时候特意拿出来用。
  崔源果然有些犹豫,黑暗里拍了拍万氏的背。但迟疑了这么久,最后还是道:“这...这不是我不帮衬你,实在是帮不上你。现在我才分家出来,本钱并不很够。若是钱随意用了,有个万一,日后如何起家呢?你等等,等到日后我生意起来了,一定投钱给你做营生。”
  万氏还想说什么,却听崔源的语气变得严厉一些:“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就我知道的,赚钱的法子,钱多有钱多的办法,钱少也有钱少的办法。你也是第一次办这样的事,用少少的钱熟悉一番也好!”
  万氏不说话,崔源这个人脾气很好,又因为年纪比她小一岁的关系,平常还算愿意听她说话。可是他又是一个很有主见的男子汉,真的决定了什么事之后,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况是万氏的话!
  她之前该劝的都劝了,这时候再多说些什么,那也只是讨人厌而已。她现在很珍惜自己和崔源的婚姻与感情,即使有之前所谓‘赵芹芹’也是一样。不到不得已,她可不愿意和崔源伤了感情!
  不过崔源没有花钱的想法,不代表她就不做这个事情了。现在少了崔源出钱,她也只是改了一点想法而已——要么做真正的小本生意,她一个人也完全能够负担的那种。要么就是同外头的人合伙,就像吴氏的豆腐房一样。
  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就常常上街去查看,看看有什么生意是做得的。这一上街遇上各路街坊邻里亲朋好友的机会就多了,有吴氏带着,她很快和众人打成一片。众人听她说她打算做点小本生意,也愿意接受与人合伙,于是都出起主意来。
  “要我说,还是置办一套炊具几副碗筷摆个小食摊最好,本钱近乎于无,只要请个懂得庖厨之事的人做事就好了。我想想哦...就是女子也使得,只要馄饨、包子之类的有一样做的出手就可以,到时候专做馄饨摊子、包子摊子,你说好不好?”
  这个主意算是很好的了,衣食住行算是人最基本的需求,而四种需求中最不可能省掉的需求就是‘食’,也就是吃饭问题。一般来说做小食摊,只要味道过得去,经营不是太坏,总是能赚到钱的。
  而且本钱低也是看的到的好处,万氏听着就把这件事在心里记了一笔。
  当然了,也有人觉得不好,撇嘴道:“崔八奶奶可是崔家的媳妇,这种事也算是崔家的老本行了,要是真的那么好,还用等你说?人家早就自己上手去做了!这种事情就是有的麻烦呢!”
  也确实是,根据说法,这小摊最重要的就是雇佣的人了。第一要懂得厨艺,至少有一样吃食做的又好又快。第二还要能知道一些经营之道,小食摊经营简单不假,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经营的转的!
  然后还要能吃苦——别看一个个的厨子胖乎乎的就以为他们日子过的极好,整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反正用的老板厨房里的东西。实际上他们这一行的辛苦也是所有行当里面数得着的了!
  炉火够热,冬天还好,春秋两季就足够让人穿薄衫的了。至于夏天,那就真是火炉一般,第一等的受罪不过如此!另外就是体力了,切菜工成天就是切切切,一整天下来站的脚肿,剁的手麻。等到被师傅叫去掌锅了,钱会多一些,可是辛苦也更甚。
  厨子专用的那种无把的铁锅重的不得了,里面还有汤汤菜菜的,更别提当初他们做学徒的时候就要练习颠锅,铁锅里面装沙子然后再甩。这都是极重的负担。别说是新手手臂肿的比大馒头还高,就是做老了的师傅,一日下来也得酸痛到难以抬手!
  而这个给万氏出主意可以找个女人来做的说法,这听起来很好,不仅容易找人,而且佣金也能少不少了。可也就是听起来而已,真的去做,恐怕还是要去找一个男子。这并不是看不起女人,只是早间进货,每日天不亮就要做事,而且食材之类的重量也很大,实在是不方便一个女人来做。
  万氏不可能自己去辛苦经营,所以最后只能去请这么一个人。而这个人并不那么好请,即便是真的找到了这样合适的人,想也知道,价钱并不会低——万氏这可是小本生意!一个雇工就收价太高的话,说不定利润就要被吞的极其微薄了!
  原本还有些动心的万氏立刻把开小食摊的排位排的后面了一些,转而询问还有没有别的生意。
  “生意肯定是有的。”旁边的吴氏插嘴过来:“只不过一开始就要想清楚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营生,不然最后也是一无所获!”
  吴氏当然看出了现在的万氏颇为骄傲,一般二般的生意根本放不在眼里。可是她是经历过更多世事的,能过明白世界上就没有完全符合期待的事情。别的方面是这样,做生意赚钱也是一样。所以她才有这句话提醒万氏,至于有没有用,那就随意了。
  说话间万氏来到了一个货郎那里,这种货郎都是有一个自己小车,他们推着自己的这个小车走街串巷,勤劳一些的甚至会去下面村里乡下。而这个小车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基本上一家杂货铺该有的东西里面都有了。
  万氏上下仔细观察,一样样东西看过,其实心里是在仔细思量有什么东西适合自己拿来做生意。正在这时,有两人过来问货郎买东西,这两个人都是妇女,其中一个年纪轻些,似乎和万氏一样都是新媳妇。
  她们先看了看货郎车上的荷包,并不是要买——万氏实在是太熟悉这种举动了,这是平常要做绣活补贴家用的妇女常做的事情,她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最近最流行的荷包样式。
  翻来覆去看的满足了,这两个妇女这才买了东西——都是十文钱的线。
  看到这个举动,万氏灵光一闪!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合适呢!
  第190章
  做生意还是做大众所用最合适, 万氏看到两个妇女购买绣线的时候就觉得被提醒了。这小小的绒线就是大大小小的人家,每一个都少不得的。若是这个生意,也不用发愁日后生意冷清了。
  而绒线相对与别的同样做的很热闹的生意又有其他几样特别好的地方, 第一个本钱抵。赵莺莺开的布店,相对与绸缎庄已经算是很便宜很省钱的了, 然而依旧花钱不少。可是绒线就不同了, 几百两的本钱就能算大买卖了, 每日能挣好几两——就算不花几百两,只有几十两,也足够把这门生意做起来。
  第二个, 这门生意经营简单。很多生意经营起来十分复杂, 其中最不容易的就是联系各个顾客。譬如崔本的酒水生意,他想要那些拿货量大的顾客, 譬如外地客商、本地大户, 各个维持起来都不容易,要求他有一定的手腕。可是绒线就不同了,针头线脑街头巷尾, 也就是做众人的小生意而已。
  第三个, 相比于其他生意, 这门生意已经算是万氏熟悉的了——她从小到大做女红,绒线一类也是很熟悉的,无论绒线的种类还是价格, 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或许这是大家伙儿都会的,可相比对别的生意的生疏, 这已经算是上上的了。所谓‘做生不如做熟’,万氏这时候也有些懂了。
  其他理由还有很多,都足够支撑万氏做绒线生意。然而最重要的始终不过是万氏那一瞬间灵光一闪,然后认定了这门生意——然后也没有人能说出这门生意又什么不妥,那自然也就定了下来。
  是的,万氏打算经营绒线生意,这是已经决定下来的事。而且万氏性子也不算拖沓,一旦决定下来就开始雷厉风行地行事。
  做生意首先要定下来的就是地方,现在摆在万氏面前的是租一个铺子还是摆一个摊子。摆摊子的好处非常明显,那就是便宜成本低,亏了也不怎么心疼。吴氏听说她打算做绒线生意的时候就劝她摆个摊车。
  可是万氏自己有不同的想法:“摊车固然好,可是如果是摊车的话,那么和街边的货郎有什么两样?而且我也看过有专门卖绒线的摊车,这门生意已经有人在做了,实在不容易。”
  其实所有的生意都有人做,现如今要找一门没有人涉足的生意简直难于登天,不过万氏的本意也就是想找一个做的人少的生意来做。而绒线生意,做的人挺多的,特别是杂货铺那里,谁家不卖针头线脑呢?
  可是专门做这个的铺子在左近很少,要是找一个没有绒线铺子的地方开铺子,想来生意会很容易做——这就是万氏的想法。至于摊车专门卖绒线,各处几乎都是有的,就算没有,她也不觉得比货郎车高明到哪里去。
  于是之后的日子万氏就找到事做了,她跑遍了扬州旧城的大街小巷,就为了看那条街巷里的生意没有绒线铺,同时这里还有门脸小的铺子出租!最终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在太傅街那边找到了合适的。
  太傅街在甘泉街北边,也是离小三巷最近的一条街,和甘泉街一样是东西走向,自虹桥延伸至旧城的就是这条太傅街了。不过这条太傅街并不算多繁华,就连甘泉街都有些比不上。
  万氏把一整条街走访了一边,确定确实没有做绒线铺子的,这才兴高采烈地寻访起周围的住客来。总的来说这里的住客和甘泉街的住客差不多,都是以升斗小民为主,少见一些大富大贵之家。同样的,穷到吃不起饭的人家也很少。
  这样的地方就很适合卖绒线这种便宜的民生用品,即使是再穷的人家恐怕也要买些绒线,而这里的住户绝对不会花不起这个钱!一通走下来简直越看越喜欢。
  接下来的就是看铺子了,这里正好有一间一间门脸大小的铺子要租出去,万氏特意去看了看,可以说是十分合适了。大小、格局之类根本改都不用改,等到租下来,只需要打扫打扫就能开业做生意。
  只不过租金的事情可让万氏有些犯难,太傅街不是什么顶尖繁华热闹街巷,她也是要租不是买,可是依旧花钱不少。
  那房主直接道:“这铺子每个月要收七两四钱银子平准,可别嫌贵,在这条街上这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当然便宜,因为地段不太好在街尾,同时还特别狭小!
  万氏有心想要讲价,道:“实在是太贵了,有没有少的?”
  那房主慢吞吞看了万氏一眼:“我晓得妇道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这样吧,七两二钱银子,不能更少了。满街打听打听,这条街上就没有少于七两银子的租金!”
  万氏之前自然已经把相关的事情打听了一通,知道房主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她还想讲价,便道:“这价钱是低,可看看这地方啊,整条街也没有比这里差的了,又是街尾又这么狭窄,便宜些原是应当的!你看看,六两银子一个月我就租!”
  房主听到这话,转身就走,嘟嘟哝哝道:“要是六两银子出租,我还用等你?恐怕早就租出去了!谈生意太不诚心!”
  见她是真走而不是假走,第一次做生意的万氏就有些慌了手脚了,连忙起身道:“先生怎么这就走了,价钱不成也可以慢慢谈啊!”
  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万氏早就习惯了在砍价当中慢慢磨价钱,万万没有想到她这一叫价,对方人就给吓跑了!
  最终两边还是以七两二钱银子一个月成交,另外付一押二,还要交两个月的租金作为押金。也就是说,这头一个月就是二十一两六钱银子,倒是把她嫁妆银子去了一半走!
  好在剩下的地方花钱少,她很快找了一个手脚勤快,以前在街面上给馄饨摊帮忙的妇女——这样的妇女必定是不在意抛头露面的。其实真正让万氏满意的是,这个妇女算账不错,足够应付绒线铺子的生意。而这个妇女每个月只要包吃饭,然后给一两银子就够了,她能一个人打理整个绒线铺子。
  在这妇人把铺子上上下下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时候,万氏就去寻访进货的事情,她找到了眉嫂子帮忙——眉嫂子丈夫是开小杂货铺的,各种东西进货的渠道都有,只不过都是小渠道而已。但万氏自己也是小生意,这个却很合适。
  眉嫂子在赵莺莺家说话的时候就道:“你这个弟妹做事倒是挺爽快的,就是有一点,做生意太不看风险了。我冷眼看着,恐怕是把能投的钱都投进去,这怎么可以?这不是逼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进退不自如之后,生意就难很多了。”
  赵莺莺颔首称是,但是她也只能回道:“事情正如嫂子所说,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她是我隔房的弟妹,我不过是比她早一年多进门的小嫂子而已,再加上她这是拿自己的嫁妆钱做生意,我能说什么?”
  赵莺莺也看出万氏太过于着急了,其实家里妯娌哪一个看不出来,可是没有一个说的,这就是道理了。
  “你真什么都不说?”眉嫂子砸吧了一下嘴,再次问了一遍。
  赵莺莺点点头,又补充道:“我不做这个坏人,说不定说了之后她还会怀疑我,觉得我是见不得她好才这样的!”
  赵莺莺和万氏的关系别说是亲近了,就说和睦也不够。两人若是关心亲厚也就罢了,说一说还能够,偏偏是这样,那一切也就休提了——人就是这样,一个人要是足够喜欢,总是她说的话不够顺耳,也会被理解为‘忠言逆耳利于行’。可要是讨厌一个人,那么就算他说的是好话,那也会被当成是‘口蜜腹剑’。
  眉嫂子不是一个不通的,哪能不懂赵莺莺的意思,立刻不再说话。
  晚间的时候赵莺莺还和崔本说起这个事情,前前后后描述了一通,这才对崔本道:“弟妹很是精明,看这一连串动作也算是驾轻就熟,是个很会经营的,至少比我强很多。就是有一点,太急躁了,不是一定会失败...只是失败不起的话,那也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
  崔本自己也经营着生意,自然明白赵莺莺的意思——在第一次做生意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投了进去,这实在是不明智的啊!不管是多么稳赚不赔的生意,最后也有可能赔啊!
  赵莺莺真心实意道:“其实如果是弟妹做生意也就罢了,反正生意不成弟妹还有小叔养活,并不发愁什么。只不过听说弟妹就连陪嫁的布匹绸缎都拿去当了、金镯子也折了一只给银楼,这就太过了一些。”
  万氏之后就要进货,把那一间铺子填起来的货,各种线有便宜又价贵的,她特意多进便宜的少进价贵的,然而还是至少一百多两银子的货。这个钱她拿不出来,至少没有这么多现银,于是就只能打自己陪嫁品的主意了。
  出嫁这才多久就卖嫁妆?知道的晓得她是为了做生意,不知道还以为崔家怎么了他呢——他本想瞒住,还特意去了远一些的地方当、卖,然而在这种市井小户人家里,实在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总之还是让人知道了。
  崔本本来还算淡定,正如赵莺莺所说的,就算万氏赔了也不要紧,反正家里还有崔源的钱来养家。而且人家也不一定会亏啊!其实更大的可能性是会赚钱的。
  可是听赵莺莺说竟然还有卖嫁妆的事情,这就坐不住了。皱着眉头站起身:“卖嫁妆?这如何使得!不知道的人家还以为我们崔家正在敲诈儿媳妇的嫁妆呢!不然何以才嫁进门几个月就要卖嫁妆?”
  也有可能是误会没给崔源分家银子,或者当作崔源穷了,这才要依靠万氏卖嫁妆。总之各种流言猜测都不会是好事,大家总喜欢把这些事往丑恶了想,怎么‘有意思’怎么来,所谓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你找个机会和源哥儿媳妇说一声,让她注意一些。”崔本觉得赵莺莺是做嫂子的,这么做理所当然。
  然而赵莺莺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不,我不去,这活儿我才不沾边!”
  “人家嫁妆都卖了,显然是铁了心了,我这个时候过去说又有什么用?难道让人把东西赎回来?这实在是做不到啊!”赵莺莺才不做这种事,吃力不讨好。
  然后赵莺莺就把妯娌间的关系掰开了揉碎了给崔本一五一十地说,最后道:“我和源哥儿媳妇又不亲,贸贸然劝她这个,只怕还要被她当作是羡慕嫉妒她,非要阻止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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