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男人要自强独立,顶天立地,沈瑢对自己说。
  “很好。”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乔瑜凑过来在沈瑢脸上亲了一口。他看着这个皮肤好,性格软的男人,突然明白过来。自己喜欢的不是沈瑢有多么好,可能喜欢的就是他不够好,却愿意为自己变好。
  这里面的误会太深,毕竟沈瑢变好的初衷不是为了乔瑜。
  “走吧。”很清楚乔瑜的期待是什么,沈瑢握着乔瑜的手,把他带出家门。
  可能这个举动很草率,但是两个人都是年轻人,他们心中有一些不能触碰的地方。假如委屈求全不见得会过得更好,又何必徘徊不去。
  乔瑜首先上了车,等沈瑢放好行李箱回来,他笑着启动车子。
  “对了,我手里没钱也没有多少不动产,以后要你养我。”他状似不经意地说。
  “嗯。”沈瑢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我有一笔启动资金,是爷爷给的。他应该会很开心我跟你一起创业。”说这话的时候,沈瑢嘴边带着点点微笑。
  乔瑜十分嫉妒,他知道沈瑢想到了爷爷:“我不用爷爷的钱,我要用你的私房钱。”
  坐在副驾驶上的沈瑢微愣:“我没有多少私房钱。”名下的不动产倒是有一些,都是爷爷还掌权的时候置办的。像每年的生日,或者节假日,特殊纪念日,都会收到一笔。
  “上缴。”乔瑜任性地说。
  “……”这是无语的沈瑢,他总觉得自己以后会很惨,不知道会不会变成每个月只有两百块钱零花钱的中国好丈夫?
  第17章 :夫夫回沈家
  说出上缴私房钱之后,车里的气氛就沉默了。静谧了一会儿,乔瑜笑着开口:“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让你上缴。”
  刚才的沉默很尴尬,沈瑢顺势接话:“没关系,这个以后再说。”
  “好。”乔瑜用余光看了看沈瑢,发现他只是尴尬而不是排斥,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也许乔瑜并不是贪图沈瑢的钱,他需要的只是一种信任和付出。
  说完以后,沈瑢有点好奇,他迟疑地说:“你没钱?”据他所知,乔瑜是很有钱的。
  “嗯。”说到自己的钱,乔瑜很糊地回答了一下:“用完了。”他不想让沈瑢知道,自己为了结婚这件事,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的公司也是,之前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都已经准备放弃了。
  和沈瑢结婚到离婚后的那段日子,是乔瑜这半辈子最难过的一段时间。因为感情和家庭以及事业的问题,把他折磨得犹如濒死的困兽。虽然在沈瑢面前依旧张牙舞爪,但是只有乔瑜自己知道,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
  转机来得太突然,一下子公司的启动资金问题解决了,曾经梦寐以求的人也回到身边。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即使不信鬼神的乔瑜,也忍不住想要买点贡品去拜一拜。感谢命运的安排,最终还是把沈瑢给了他。
  对创业没有概念的沈瑢,轻易就相信了乔瑜的说法,他以为是开公司投进了钱。
  “嗯,以后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就告诉我。”沈瑢声音温温地说,他的目光触及那面完好的脸颊,有点担心乔瑜:“你的脸,回去用冰敷一下会比较好。”
  “没事。”乔瑜用舌尖舔了下嘴角的血迹,他妈下手不轻。这架势在沈瑢心里简直是野蛮暴力得不可思议,然而在乔瑜心中什么都不是,他离开家的难受已经烟消云散。
  看见乔瑜没事人一样的表现,沈瑢轻叹口气。他有点佩服乔瑜的心大,要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情,绝不可能云淡风轻。而且沈瑢这辈子也不可能跟家人发生类似的冲突,他的方式大概会比较温和,避而不见什么的。
  三十分钟后,乔瑜的车子开进沈家大门。沈瑢给他指了位置,开到自己平时用的车库里头,那里放置着沈瑢仅有的一辆车,是爷爷沈晤在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的。这么多年仍然再用,沈瑢从来没有想过要换车,他对车子缺少男人该有的热情。
  沈瑢在车尾箱里拿出乔瑜的行李箱,然后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乔瑜的手……他思考过利弊关系,觉得这样是比较好的作法。毕竟这一次把乔瑜领进门,是为了各自修复关系,而不是为了加深他对沈家的恶意。
  “大少爷?”王妈错愕地看到沈瑢身边的乔瑜,她反射性地扭头,看着客厅里看电视的沈奶奶沈太太,还有从学校回来吃晚饭的沈瑄。
  沈瑢也跟着看过去,他脸上带着跟平时没两样的温和,跟家人问好:“奶奶,妈,小弟。”等所有人看过来,他不顾家人瞪大的双眼,直接说:“我和乔瑜今天去登记了,我带他回来住一阵子。”说完以后,他笑了笑,然后带着乔瑜上楼。也没有让乔瑜跟自己家人接触的意思。
  上了楼梯的转角,他平平静静地解释:“他们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们,所以不必勉强。”侧头看着讶异的乔瑜,沈瑢这一下的笑容是有史以来最真实,乔瑜最激动的:“以后他们管他们自己,我们管我们自己,各不相干。”
  “……”乔瑜深深地误会了,他以为沈瑢跟自己一样,为了结婚而放弃一个家庭,成为被遗弃的对象。这样的沈瑢,乔瑜对他再也没有怨气,以前的那些怨恨瞬间清零。他现在有的是感动和开心:“很好,就这样。”他凑过去,想亲一下沈瑢的脸。
  “庄重一点,家里有人。”沈瑢用手掌隔着自己的脸,把乔瑜的下巴推向一边。
  “……”记起沈瑢是个含蓄到禁欲的人,感动瞬间就没了。乔瑜是个彻彻底底的肉食动物,他不跟沈瑢在一起的时候,平均每五分钟想一次和沈瑢上床的场景。跟沈瑢在一起的时候,不用平均了,时时刻刻都想脱光他。
  “请进。”沈瑢打开房间的灯,把乔瑜的行李箱放到一旁,然后站在里面对乔瑜说。
  这是乔瑜第一次光明正大踏进沈瑢的房间,他们之前那段婚姻有名无实,更像一出苦涩的独角戏。每次乔瑜来找沈瑢的时候,都被对方冷冷淡淡的眼神和客客气气的话语弄得没辙。
  “谢谢。”乔瑜微抬着下巴,他将沈瑢的房间扫视了一圈,才抬步踏进来。
  这一次是沈瑢亲自请他进来的,这个认知和事实,让乔瑜身心愉快,浑身轻松,甚至有那么点飘飘然的感觉。
  “先休息一下,然后去找爷爷一起下去吃暗饭。行李晚上再整理,还是……你现在需要洗个澡吗?”沈瑢把乔瑜带到室内的双人沙发上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洗澡吃晚饭再说。”乔瑜喝了一口温水,提议先去看爷爷。
  “好。”沈瑢点点头答应,他先到浴室洗了脸,才出来跟乔瑜一起去。
  爷爷沈晤见到他们俩突然造访,开心得不得了。老人家转身带着两个年轻人走进屋里,给他们泡茶喝,脸上一直笑呵呵地,笑得合不拢嘴。
  “今天天气这么好,您出去散步了吗?”爷爷沈晤有点胖,沈瑢一直比较担心他的身体。
  “去了去了。”老人家不爱动弹,又特别喜欢吃零食,他的回答多半是敷衍。从乔瑜进门来,沈晤一直跟他说话:“小瑜啊,你跟阿瑢复婚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他没有提前跟您说吗?”这么大一件事,按照沈瑢对爷爷的爱重,肯定是说了的。
  “没看到人和红本子我就不相信。”沈晤嘟囔说,搬出自己爱吃的零食,摆在年轻人面前让他们吃。
  “爷爷,你总是吃这些,怪不得这么胖。”也怪不得经常不下去吃饭,有时候确实是被沈奶奶气得,但一半是老爷子自己吃零食吃撑了,吃不下饭。
  “哎呀,人都老了,现在不吃什么时候吃……”沈晤抱着手臂嘀咕,看到沈瑢递过来的红本子,他笑呵呵地接过来:“好好好。”反复看了几遍,他叮嘱说:“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吵架闹矛盾,你们要互相扶持。等你们三十四岁了,去领养个孩子,也算是给自己留个后。”完了还抱怨:“娶妻生子真没什么好的,要是能后悔,我真不想生出你爸来。不过你爸生了你,也算是老怀安慰。”
  整个沈家那么大,也就是一个大孙子贴心,其他都是白眼狼。
  “爷爷……”长辈的是非,沈瑢不想去分说,他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我和乔瑜以后的事,您不用担心。等我们公司稳定下来,再接您一起出去住。”
  “嗯。”乔瑜说:“房子已经找好了,我给您看格局。”当时手机拍摄了的,乔瑜拿出来给沈晤看。他买的是个大房子,有宽敞的阳台,还有空中花园。不妨碍老人家散步喝茶,养花逗鸟。
  “嘿嘿,好。”沈晤摸摸乔瑜的后脑勺,默默叹气。每次看见乔瑜,就会想起乔瑜的爷爷。
  抬眸发现沈晤的缅怀的神情和愧疚,乔瑜下意识去看沈瑢。身为一个外人,都知道沈晤疼爱自己多余沈晤自己的亲孙子沈瑢。乔瑜不知道沈瑢是什么感想,以前他没想过这些。现在却觉得,其实自己不是最受亏欠的人,最受亏欠的那个人其实是沈瑢。
  沈瑢低垂着眼帘,手里给各位倒着茶。他的神情很平静,既然看见乔瑜一脸难言,也只是笑笑不语。
  握住沈瑢端过茶壶的手掌,两个人的手指上面空空的,乔瑜摩挲着他的手指说:“我买一对戒指,你会戴吗?”
  对上沈瑢转过来的目光,他刻意强调:“是婚戒。”自从同性婚姻合法之后,男士对戒和女士对戒一款一款推出。
  思考了一下,沈瑢低声地说:“那就戴吧。”
  “这么不情愿。”乔瑜垂着眼角,他不明白,复婚是沈瑢自己提出的,却每次都让人感觉,沈瑢根本不愿意复婚,甚至不愿意面对他。
  “没有。”沈瑢摇摇头。
  想说点什么安抚乔瑜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敲响,王妈的声音传进来:“老爷子,吃晚饭了。”
  沈瑢趁机起身去开门,让王妈看到屋里的三个人,就不必在过去自己房间喊人了。
  “两位少爷也在啊,吃晚饭了。”王妈神情不自然地笑笑说,其实她刚才收到命令,根本没说要喊沈瑢和乔瑜下来吃饭,这是沈奶奶无声的下马威。
  “好,我们就下来。”沈瑢说完,把门关上,回头对屋里的两个人说:“下去吃饭了。”
  沈晤今天开心:“好好,下去吃晚饭。小瑜,走吧。”
  乔瑜坐在椅子上,目光清凌凌地看着沈瑢,有点凉丝丝的,还有点复杂的意味。
  “吃饭了。”沈瑢过去拍拍他的手臂,神情大概有点怂,还有点小心翼翼。
  坐了一会儿,乔瑜站起来,他走过沈瑢身边的时候,嘴唇和沈瑢的耳朵轻擦而过:“沈瑢。”
  饱含感情的两个字,有太多沈瑢无法身同感受的滋味,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关心。
  第18章 :复婚第一夜
  听不懂乔瑜的发泄,因为现在的沈瑢,连自己的情绪都照顾不过来。他也确实不想管那么多,他跟上乔瑜的脚步,和乔瑜一起肩并着肩走下去。
  爷爷沈晤在前面,他不时回头看着两个年轻人,脸上笑容灿烂:“小瑜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我也觉得很好,很开心。”乔瑜扬起笑容,然后下一秒却沉寂了下去,因为身边的沈瑢目光低垂,他只看着自己的脚下,根本是心不在焉。
  沈瑢太需要自己的空间,有时候他陷阱自己的世界里,就不会再管别人的侧目。直到现实中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会出来。比如现在,全家人坐在饭桌前面看着他们。
  “走吧。”沈瑢牵起乔瑜的手,把他带到爷爷身边的位置坐下。
  “……”乔瑜发现,沈瑢很体贴地坐在后位,把他和沈家人隔开:“谢谢。”他低声在沈瑢耳边道了声谢,因为这份小小的体贴。
  “你太客气了。”沈瑢拿起筷子,给爷爷和乔瑜分别夹了菜,他轻声说:“吃饭吧。”至于其他人,被他们看看也不会吃亏,只要不去接茬就好。
  “吃饭吃饭。”沈晤起筷说道,他在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话语权,只是这位老爷子性格怪异,有他自己的骄傲,有时候不是他斗不过,是懒得斗。
  沈家人都觉得,自己是被老爷子无视的,这滋味也不见得很好。
  “爸。”得到沈奶奶的眼色,沈林华啪地一声放下筷子,他沉声说:“阿瑢他们复婚的事情您知道了吧?”
  沈晤想理不想理,吃完了沈瑢夹的菜才咕哝说:“是啊,怎么了?”
  沈林华说:“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复婚之前说过什么?”
  沈瑢也放下筷子,他实在受不了父亲沈林华对爷爷说话的口气,他自己说:“爸,您不用这样试探,爷爷什么都知道。他老人家不在乎。”冷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他略显尖锐:“在乎那些东西的人,一直只有你们而已。”
  在座的沈家人,一个一个脸色难看了起来。他无疑等于被人指着鼻头骂,贪财吝啬,死要钱。
  “阿瑢……”沈太太梁娴筠无奈,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的这个大儿子,就跟反骨仔似的,从小就不贴心。长大了也是这样,没有一点让父母为他自豪的地方。
  “娴筠,算了,吃饭吧。”沈奶奶开口说,她漠然地端起碗来,一口一口地吃着。好似心里眼里没有那三个人般,用她一惯的坦然自在默默对抗。
  结束这顿充满火药味的晚餐,回到房间乔瑜和沈瑢说:“我觉得爷爷应该离婚,他现在已经不掌权了,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而且自己又不是没有钱花。
  沈瑢摇摇头说:“爷爷心中堵着气,如果他离婚了,就等于默认奶奶的诬陷是真的。外界会怎么看他?”闹了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不愤被误会,而且还发生了悲剧。
  “我看爷爷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改天我跟他老人家说一下。”怂恿长辈离婚什么的,也只有乔瑜这样的性格做得出来。
  “随你,他要是愿意,我也支持。”沈瑢指指乔瑜的行李箱:“需要我帮忙吗?”他的意思是帮忙整理。
  “谢谢,东西很少,我可以自己来。”乔瑜过去把行李箱拖过来,在地心中打开。
  沈瑢拉开自己的衣橱,翻出一部分给乔瑜使用。这间房间在今天之前,只有沈瑢一个人痕迹。从今以后,必然会多一个人,可能直到永远。
  “你喜欢弹钢琴,还喜欢书法?”乔瑜一边整理,一边观察沈瑢的房间。他在房间的一个角落,看到一架黑色的钢琴。在沈瑢的书桌上,他不放在书房?”
  “我喜欢待在房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挪来挪去。”沈瑢笑笑说,所幸他的房间够大够宽敞,并不觉得拥挤。
  打开沈瑢放置小东西的抽屉,一个一个的格子很整齐。乔瑜在这里看到了自己送给沈容的三件东西,他目光柔和了一下,把它们拿起来摩挲:“沈容,实话告诉我好吗?你对这三件东西,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而沈瑢送给他的印章,他当成宝贝的。
  “喜欢。”沈瑢倚在衣橱旁边笑了笑,然后他慢慢走到钢琴面前,坐下来打开琴盖:“为了感谢你。”一串优美的音符,在他手指下悠扬传来,回荡在灯光温暖的房间中。
  很难得看到沈瑢开心的笑容,乔瑜将他喜欢钢琴这一点记下来。他来到沈瑢身边,静静倾听沈瑢献给自己的钢琴曲。这一刻是开心满足的,无论前路还有多少郁闷伤心,都无法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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