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应该不是朱如。
第24章
是国师。
霍擎?!
江闻岸确实没想过会是他。
他不禁开始思考霍擎跟江闻岸究竟是什么关系,明明按照文中的描述,二人关系并不好,可如今看来倒不一定是那样。
岚族王子朝见那日亦是,总觉得霍擎待他的态度有些微妙,不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而江闻岸又为何那么害怕他?
其间复杂种种一时难以理清,但经此一事,江闻岸却知道出宫之事刻不容缓,不仅他要走,还得带着沈延一块儿离开。
半晌,他低头询问道:如果让你跟我出宫,你愿意么?
沈延抬头看他,目光中除却疑惑之外隐隐带着期待与兴奋。
出宫?就我跟你么?
唔应该还有朱如。江闻岸思索着:不过你房里的宫女应当是不能带出去的了,我之后再帮你挑几个好的,可以么?
沈延听着微微蹙眉。
竟不是只有二人么?
不过只要能与先生一起,他自然是愿意的。
先生愿意拼了性命救他,他又如何能再怀疑他别有用心?
先前的一丝丝疑虑也在他醒来看见先生卧在床上的苍白脸色时便消失殆尽了。
沈延刚点头,忽的听见外头传来朱如的声音,说是陈公公来了。
原来是皇上早就有吩咐,说一旦江闻岸醒来,立马让人去报,此刻天色已晚,倒难为了陈公公第一时间前来慰问。
陈公公进入,面上微微笑着。
江闻岸早就把贴在他身上的小家伙拉扯开了,此时后者正一副被打扰了的模样,不情不愿的。
哪知陈公公还想撵他出去,江先生现下已经醒了,五殿下不若先回房歇下。
沈延自然不乐意。
江闻岸料想陈公公如此着急来看他,只怕是有话要吩咐与他,因而哄着小家伙:我肚子有些饿了,你去外边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好不好?
一听这话,沈延方乖乖下床磨蹭着往外边走去。
江闻岸对上陈公公带着笑意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
这孩子如今愈发黏人了。
这也是好的。
陈公公此次前来,一来是传达皇帝的意思,说皇上恩准江闻岸在宫里养病至养好身子再出宫去,二来也给江闻岸带来劝告。
江先生且在这儿好生养着就是,吃的用的一应如往日般充足,需要什么药也只管开口,只是现下龙将军班师回朝,朝廷上下欢庆迎接,皇上怕是无法亲自来看先生,还望先生不要心存怨怼才是。
江闻岸听明白了。
他这话听起来是在说皇上,实际上却是在暗示他太子的舅舅龙将军如今荣宠正盛,劝告他不可将此事闹大,无法在此时追究太子。
他难以咽下这口气,若不是他去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但事实是他无法不接受,只能顾全大局,现在抓着落水一事大闹一场,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们奈何不了太子。
好在沈延现下还好好的,这也算是幸运了。
江闻岸深深吸气又将胸中郁结之气排出去,只能忍。
他没有忘记那日陈公公的提醒。
知道了。江闻岸手抓着被褥,对着陈公公道谢:多谢公公指点。
陈公公点了头,神色放松许多:如此便好。
出宫之前还有一事未了,江闻岸醒来便开始谋划着,身子养好之时已打点好一切。
*
夜色如墨。
自沈延搬出去以后,原先他住的那处太监宫女都被调到别处去了,加之这处冷宫本就偏僻,与其他冷宫隔开,因而此时更为寂静无声,显得阴阴沉沉。
被江闻岸砍伐过的树枝也在数月之间疯狂生长,争先恐后地往外爬,不知不觉遮蔽一方阴暗。
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漏夜而来,见着冷宫大门微微敞开,他轻而易举推门而入,末了还不忘探出头来往外看,确认无人后方理了理头上的圆帽子合上门。
冷宫阴寒,他不自觉抖了一下,四周黑暗,不免让人有些发怵,但一想到里头等着他的人,他心头火热,又搓着手往里走。
江闻岸躲在阴暗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沈延躺在面对着墙壁蜷缩成一团,状似十分柔弱。
那人刚刚走进屋里,便急不可耐往床上扑去,没料到沈延竟往里滚了几圈,让他扑了个空。
沈延在黑暗中满脸嫌恶地看着他,一面却带着哭腔道:邹公公,您终于来了。
邹存松看着床上瑟瑟发抖的人影儿,心早就痒痒了,他爬上床,笑眯眯道:五殿下,洒家会好好疼您。
他说着又朝着沈延去。
江闻岸看着小家伙灵活地躲过,心下还是没有放松下来。
沈延与他周旋着:那邹公公答应我帮我教训太子殿下,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的。邹存松一脸□□。
床上说的话听不得,只管先把人弄到手了,到时这位不受宠的五皇子又能奈他何?
还自此有了把柄在他手上,怎能不任他拿捏?
如此想着,邹存松愈发等不急了,迅速上前一把抱住沈延,作势就要亲他。
与此同时,江闻岸扯动手边细绳,窗外风吹动铃铛发出轻微声响,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朱如已经从床底下钻出来将邹存松制住。
黑暗之中,一把小刀伸入他的口中,血液当即飞溅,一块舌头掉落,邹存松在床上打滚,却只能发出困兽呜咽般含糊的声音。
外边巡视的侍卫闯入,江闻岸也已经从窗口翻出去,又火急火燎从门外跑进来。
一室烛火被点燃,众人还未弄清楚里边的状况,只见五殿下衣衫之上被小刀划出几道口子,一见江闻岸进来他便飞奔而去靠进先生怀里,作惊恐状。
他抓着江闻岸的袖子,磕磕绊绊道:先先生,邹公公方才竟想要想要对我行不轨之事。
第25章
此话一出,巡视侍卫皆面色一凛。
方才是那位名叫梁子慈的侍卫先说听到冷宫传来奇怪的声音,他们才走近了看,没想到还真有人在里头。
更没料到里头竟发生了这种事,若是他们当值期间未曾发现此事,只怕过后追究起来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
侍卫们都有些后怕,立刻严肃起来。
江闻岸护着小家伙以示安抚,他看向乱糟糟的床上,只见邹存松被一名侍卫压制着不能动弹,正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沈延,嘴里发出嗷叫的声音。而朱如早就不见人影。
江闻岸也微微睁大眼睛,他看到邹存松口里一片血水,床上有一把沾了血的小刀。
沈延似乎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怯怯地躲到了先生后边,赶忙道:他带了小刀来划我的衣服,我为求自保才抢过来,太黑了我看不清人,可能可能不小心伤了他。
江闻岸查看了他的衣衫,发现上头确实有被刀划破的口子,便打消了疑虑。
邹存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领头侍卫只好问沈延:五殿下这么晚了为何在这里?邹公公又怎么会来这里?
沈延怯生生道:今日是母妃的忌辰,我便回来看看,没想到刚刚睡下就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接着接着邹公公就进来,压到我身上
后面的话不用他说大家都明白了,况且邹存松素来风评不好,他这话就显得很有说服力。
那侍卫梁子慈便是朱如的相好,他赶忙上前将邹公公捆了起来。
此事非同小可,五殿下皇家贵体岂容他亵渎?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不宜惊动圣上,不若将他捆在此处,待到天亮再带去面见圣上。
沈延点点头,悄悄去拉江闻岸的手:先生,我们先回去吧?
他的声音有些抖。
虽然事情按着他们的计划进行了,但江闻岸想着上次的事情或许还是让他留下阴影了,见他如此便也不敢耽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两塞给领头侍卫,嘱咐他们白天务必将邹存松押去见皇帝。
沈延催促着先生出门,却在临行前与人群中某个侍卫交换了个眼神。
谢谢先生。
出门后,沈延明显放松了许多。
江闻岸这才松了口气。
明日我去见皇上,就说你受到了惊吓,请求皇上恩准让我带你出宫静养。
江闻岸的计划是想惩罚邹存松,从前沈延无依无靠,若是无声无息被人欺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如今却不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皇上对沈延不似从前一般忽视,况且有江闻岸在,又有巡夜侍卫作证,邹存松是无法摘干净的。意图猥/亵皇子的罪名足以让他下半辈子在牢狱里度过。
江闻岸想压榨完他的最后一点价值,利用他让沈延有理由跟着自己出宫。
阴差阳错的是,沈延竟失手将他的舌头割去,这是计划以外的是谁,但江闻岸一点也不同情他,如此也算是给他惩罚了。
他不知道的是,沈延想要让邹存松付出的代价远远不止于此。
当天夜里,五皇子大闹弄雪阁,把弄雪阁上下搅得天翻地覆,阁中众人一夜无眠。
人人都道五皇子让人吓出了失心疯。
翌日,江闻岸满面憔悴去见皇上,自请出宫,并为没有看管好五皇子而请罪,表示愿意将五皇子带出宫疗养直至精神恢复正常,不使天家颜面扫地。
刚巧最近龙将军班师回朝,朝廷上下正喜气洋洋,皇帝无暇顾及,也不愿让这等不光彩的事传出去,传旨让五皇子随江先生出宫,只说是出去外头历练,那夜在弄雪阁发生的事情只不偏不倚地传到皇帝耳中,之后被捂得死死的,无人再议论。
临行之时,江闻岸终于见到霍擎,得以当面与他道谢。
多谢你当日救了我与五殿下。
哼。霍擎冷笑道:你只顾将他托上水面,自己憋在水里,我如何能不救他?
我将你拉上来时你脸都白了。江闻岸,你就那么喜欢她么?
啊?
竟对她的儿子好到愿意付出生命的地步。
什么?
江闻岸更糊涂了。
你又在装什么傻?霍擎恨铁不成钢道:自见佟玉婉第一面起你便移不开眼,我早与你说过她是来和亲的,叫你不可动歪心思,却不曾想你如今还忘不了她,竟心甘情愿帮她养儿子。
???
江闻岸喜欢沈延的母亲?
这信息量有点大,江闻岸一下子缓不过来。
然而他能确定的是,霍擎说的什么心甘情愿帮她养儿子、对他好云云全是扯淡,江闻岸对沈延根本一点都不好,反而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折磨。
但江闻岸现在更懵了,原来除了樱贵妃的事情以外,江闻岸和沈延的母亲也有不一般的关系。
这些都是原文里隐去了的,江闻岸无从得知。
马车已在外边候着,先生却在与国师叙旧,沈延等得不耐烦,正想进去催先生,却偶然听得三两宫女太监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他站在拐角处听着。
你们听说了吗?邹公公昨夜死在冷宫里了。
是呀,听说死状可惨烈了,十指一根不剩,浑身鲜血淋漓,那处也被人用坏了。
小宫女听见这话倒吸了一口气,立马捂住嘴,满脸惊恐。
身边的小太监恨恨道:死得好!我的兄弟从前就被那人带去了,自此就再没有回来。
我听说他昨夜意欲侵犯五殿下,让巡视侍卫给抓住了,好好地捆在冷宫里,怎么就如此死了呢?
我表哥便是侍卫,他说那冷宫里也是邪门,他们本来清醒地守着,不一会儿便纷纷睡着了。昨夜是佟贵妃的忌辰,那邹存松胆敢在那里做出那种事,怕是佟贵妃不肯放过他。
哪有那么邪门啊?我看是因着邹公公素日便爱玩,玩坏了许多人,早就结了许多仇家,见他落难都来踩一脚罢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如此死去,真真是大快人心!
一个犯了事的太监本就死不足惜,加之近日皇上为着龙将军的事费心劳神,根本没有时间去追究,死了便死了。
即便之后再想起来要查,无论如何也查不到沈延头上。
沈延的面目掩在阴暗之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却是一片冰冷。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第26章
江闻岸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沈延条件反射似的回头,脸上早已恢复乖巧模样。
没什么。他上前牵住先生,不动神色推着他远离身后议论纷纷的宫女太监:先生,我们快走吧。
先生,你方才与国师在讲什么呢?
这个
江闻岸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沈延的母亲应当比江闻岸要大几岁,和亲的时候江闻岸也才十二三岁,没曾想竟还有这层关系。
若是按着霍擎说的,江闻岸帮梦中情人养崽,还真是个苦情男配的人设。
但,事实绝对不是如此。
他也想不通。
就是为着那日的事情与他道谢。
见先生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沈延暗暗松了口气。
*
江闻岸宫外的住所在燕京郊外,离皇宫越远,江闻岸能感觉到沈延就越兴奋,他看着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教沈延骑射的先生是朱如的相好梁子慈介绍的,江闻岸从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在原文里梁子卿的名字也曾出现过,江闻岸知道他非一般人,再加之他将沈延教导得那般好,如今出宫了自然是不能不去拜访的。
江闻岸最近发现自己身上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原本原文里的很多细节他都想不起来,近日却发现每接触一个人就会奇异地想起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不过只限于原文写出来的,许多隐藏在背后的故事还是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