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之农女进城[年代] 第7节

  所以那天她一看到广东男人在售卖牙具,就立马想到可以倒卖给招待所。
  事实证明,这个点子是可行的。
  李副所长听她说完,就很心动。他怎么可能会没住过大宾馆?去年跟着领导开会,他还有幸去过西湖国宾馆呢。
  那里当然是有提供牙膏牙刷的,当时他还带回来了一副,还跟所长提过呢。只可惜周边没有牙具厂,要是大老远跑外边去寻货谈价,未免太动干戈。这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也就搁置了。
  没想到,现在有一个人跟他有同样的想法!他顿时大有一种英雄惺惺相惜之感。
  但是面上却不会显露的,反而欲拒还迎:“你这个想法很有灵性啊。可是呢,我们所的经费年初就排好啦……现在要是突然增加一项,倒不是不可以,就是这金额很有限啊。”
  “你这里有多少套?”李副所长又问,“准备什么价?”
  先头的超快速心算让这位副所长对贺明珠挺有好感,可出于国营管理者的职业惯性,他只想把价格压到最低。
  贺明珠心里默默哀嚎,却也是挺敬佩的。能守护公家钱的领导真是十分可贵了。
  敬佩归敬佩,现阶段,她还不能做大慈善家,怎么地,也得等自己完全脱贫了再说。
  但她也不准备狮子大开口。先问问看对方能承受多少,没准比自己想象的好呢?
  “没关系呀,咱们招待所能出多少就多少,货多货少的差别也就是了。”
  李副所长见她不出价,原想探探底的打算破灭。心里暗道,这女孩子还是个懂经商之道的额。
  她不出,只好由他自己先开口了:77zl“今天的大采购,原本有一千的经费,你也看到了,被我省下了271元。就这么多了。”
  贺明珠在脑海里飞快的算术。成本加上1毛钱的包装,一套本钱是6毛钱。三百套,就是180元。那纯利可以有91元!
  这个利润当然是很可以了,虽然比她预期的差了点,不过第一次生意嘛,不能太贪心。
  “嗐,是不太够,也就个成本价。不过我这人呢,秉承吃亏是福。也想做领导你下次生意。”贺明珠早就留了广东男人的联系方式,下回拍个电报,写个信去,就能寄过来,“我这货源尽有的,这牙膏牙刷就是个消耗品。你看是不是用完了还是来找我?”
  李副所长深觉有趣,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还能说会道,给个杆子就能顺藤而上,真是处处是人才啊。
  “这小笔生意我还能做主,要是想长久干法,那得开会讨论,通过了才行。”
  贺明珠当然知道这不能急于一时,连连点头称是。
  李副所长从衣内侧隐兜里掏出一沓钞票,点了点,全数给了贺明珠。
  贺明珠也在他跟前,铺好一块净布,把牙具倒出来,一一清点回袋子。
  末了,留下了三只,和他商量:“应当全部给你,只是我想留点样品,再寻摸寻摸。从邻县来一趟不容易,下午也想逛逛市场走走行情。”
  李副所长大掌一挥,表示理解。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筐里嘛,谁叫他还没答应人家能不能做长久生意呢。
  297套牙具,271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成交!
  第8章 进城倒计时8天(3) 疯了吗?一张“……
  临近正午,招待所里下楼吃饭的人越来越多起来。
  看着川流的人群,贺明珠脑筋一转,抚抚肚子,貌似不好意思却厚着脸皮笑道:“多谢所长关顾生意呀!不知道好不好借碗饭吃?大天光就出来了,天光1都没吃,现在饿得慌……”
  “啊呀,应该的,应该的。”李副所长拍怕大腿,豪爽地引她去食堂,“是我一时不周,我们这食堂有的是饭,小贺同志你一会儿多吃点。”
  贺明珠忙说等等,从另一个袋子里,把各色鱼干各拿出一片。尤其鳗鱼鲞,整整拿出一条,“哪能白吃呢,这是我外家自己晒的鱼干,让后厨蒸一蒸。也请李所长你尝尝鲜。”
  看着那一编织袋,李副所长哈哈大笑,虚点着贺明珠的脑袋,“你这脑子呀,不做生意才可惜!”
  后厨很快就端出一大碗蒸鱼干,和一盘蒸鳗鱼鲞。那鲜味溢满了整个食堂。
  有熟识李副所长的员工凑上来说笑:“李所不厚道哇,又哪里拿的好菜来开小灶?也不分我们尝尝!”
  李副所长一个眼神瞥去,挥着筷子哄赶:“别跟猫似的,去去去一边去!明天就给你们投喂,谁也不落下行了吧!”
  转头就对贺明珠说:“小朋友,你瞧见了吧?你的钱包又要鼓咯。瞧瞧77zl,别憋不住笑了。那一袋子海货就留我们后厨吧,回头让后厨给你算钱。直接走菜钱,不占经费,小菜一碟。”
  贺明珠马上就配合地张大嘴露齿大笑,“还不是托所长你的福!我舅舅家就在海边,你想吃海货了,尽管说一声,我立马就送过来!”
  瞧这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免费送给他李副所长呢。
  李副所长他暗地欣赏,怎么他就没这么个会来事的囡儿呢!他家的囡儿不过小个一两岁,还只会“老爸,我要吃鱼,你带点回来呀。”
  啧啧,人比人,气死人。
  “也别说一声了,我这说一声,你还听得到?干脆就每月月底送一次来。也不用多,就这么一编织袋差不多。当场结算。”这惜才之心啊,让李副所长豪爽地就口头立下了契约。
  这一餐吃得宾主尽欢,贺明珠听李副所长谈天说地,也开了不少眼界。
  到最后,贺明珠又提出了一个生意经。李副所长听她的话头,就支棱起耳朵,别看差了辈,这丫头点子却是又多又新,很值得一听。
  这次贺明珠提出的是:饭菜票。
  经她观察,这招待所食堂用的还是纸质饭票。门口进来用钱或用粮票兑换饭票,然后拿饭票去窗口打菜。
  纸质饭票多损耗啊,没几下就脏了破了湿了,要是用塑料饭票多好!经久不坏,脏了还能水里洗洗。
  金镇不是盛产这些嘛,顺路推销一下,虽然差不多属于一次性生意,可蚊子再小也有肉呀。赚不了多少,也算是给个顺水人情吧。
  李副所长简直要拍案而起了。这每一件都戳在了他的心坎上。
  食堂的纸饭票,你不去想它,好像也不算个事儿。你要是去想一想它嘛,就得肉痛那一个月一整年得费多少钱。真的损耗太大了,食堂开支里头饭票更新都是常项了!
  只是招待所毕竟不算大,这小食堂满员容纳也就50人上下,一顿饭通常一张饭票两张菜票,这便是两百张也够多的了。
  而这塑料印刷,他是略知行情的。刻板就要一笔钱,只有量大才能回本,量小的话,纯粹是费力不讨好。
  李副所长有点不好意思,量不大,人家出的价却是很实在的。
  他只好实话实说:“小贺啊,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愿意不愿意接这活,你自己看。如果成,也不消你费时间亲自送。我嘱咐船家一声,你交托他带过来就是了。”
  “看你说的,哪能不愿意呐!包我身上了。改了塑料饭票呀,就一劳永逸咯,又清水又节约。”贺明珠端起茶杯,敬了李副所长一杯,这事就这么敲定。
  这几乎等同于无货销售了。
  能这么轻松应承下这件事,并不是贺明珠逞能。起步阶段,她再勇猛,也不敢太无知无畏。全因为她记得二姨夫好像有个妹妹夫家是开这种小作坊的。
  只要有门路,那就有文章可做!
  所以,当有一笔大生意从天77zl而降的时候,她信心满满,一口就应承下来了。
  来龙去脉是这样子的:
  贺明珠原本也就顺个一嘴,给李副所长递给人情,好常来常往。可没想到,这县委招待所啊,藏龙卧虎,藏金卧银!
  坐在邻桌的,竟是矾矿厂的后勤办主任!
  说起这矾矿厂,真的是方圆几百里赫赫有名了。是周边难得的国营大厂。在个体经济刚刚复苏萌发阶段,它的位置还是如山屹立呀。
  这矾矿厂主任是个耳听八方的,一边吃他的饭,一边听了一耳朵。末了,直接就插嘴:小同志,你有没有带着样品?我看看。
  李副所长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作为招待所的副所长,哪个客人入住了,客人的背景,介绍信,他都是要对得上号的。
  他马上就充当中间人,给两人介绍。
  矾矿厂!这得多少人!要知道所在地的那个镇,直接就叫矾镇。听这名头就能想象到那是多大的厂。
  贺明珠一听,就知道这绝对是个大主顾,只恨自己没有带着样品在身上。
  不过还好,这位后勤办张主任是个好说话的,说自己下午就回去了。跟她约定好,让她抽时间直接把样品带到矾矿厂找他就行。
  还抽什么时间呀,速战速决,必须明天就去!
  离元旦只剩9天了,凑钱买地基的截止日越来越近了。
  这样的话,时间就很紧。原本打算今天再转道去龙镇转悠转悠的计划只能改了。下午必须搭船先回去,明天一早去金镇找二姨,然后带上样品直接去矾矿厂。
  她漂亮地结束了自我介绍和产品推广,和李副所长、张主任告了别,约定了各自的时间,就离开了县委招待所。
  回程船是固定的下午两点半起锚,这会儿才1点钟不到,还有些时间。贺明珠打算还是按原来设想的去长途汽车站碰碰运气。
  她觉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算是十分不错了,来时左右两大包,回时都空空了。只剩下三副牙具需要再寻找主人。
  这难得的运气,她得一鼓作气把它发挥到极致。
  这个年代的长途汽车站非常简陋。就一排砖房,前面一片大空地,停着不算多的长途车。车不多,人却爆满。
  黄泥地,车驶进驶出,扬起一阵一阵黄沙,再夹杂着晕车人的呕声,让人感官十分不好。
  可没办法,要出远门的人必须得坐。近处还能乘船,稍远点就只能长途车了,温市又还没有火车直达……
  这几年,走出家门的温市人极多。要想找一个有潜质的未来富豪,除了长途汽车站就是长途汽车站。
  贺明珠就是怀着这么个思想而来的。三副牙具能赚多少?不过个路费罢了!她的目标是发展潜在客户,拓展商业人脉!
  可站在尘土满面、油气扑鼻的长途汽车站,贺明珠有点发懵。
  人来人往,怎么才能寻中目标啊?
  最开始,贺明珠从这辆车晃荡到那辆车,试图从面相衣着辨别一二。可77zl很快,她就放弃了。
  几乎所有人临出门,穿的衣服都是最体面的衣服。面相就更扯淡了,往上数三代,谁不是田头间混的?
  没辙。
  她想了想,倒让她想出了个办法。
  贺明珠挥着手中的三副牙具,一边吆喝:“卖牙刷牙膏啦,一张大团结换路上牙好口好……”
  听见的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她:疯了吗?一张大团结!
  有的干脆直接笑出声来,嘲笑之意都快飞出天际了。
  要不是为了赚钱,贺明珠真就一“社死”现场。
  ……为了吸引真金主,我容易嘛我?
  笑完之后,诧异之后,一群候车人,依旧是各管各的。她的天价牙膏牙刷,压根无人问津。
  难道不凑巧,这个时段没有金主爸爸?
  贺明珠仍然不放弃,从这一辆车吆喝到另一辆车。她相信,只要有潜质股,出于商者特有的敏感性和好奇心,一定会有鱼儿上钩。
  终于,在最后一辆车,有人通过车窗问:“十元钱,是三套还是一套?”
  贺明珠瞬地抬头,仰视那个有可能的“大佬”——三十多岁青年男子,脸上肉肉的,不像时人精瘦的模样,双眸顾盼间却有种犀利之光。
  她心里不敢怠慢,嘴上却是笑着反问:“同志,你是真的愿意买?”
  那人起了兴致,看司机还没上车,就干脆下了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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