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老封建

  前衙乱战之时,王笑正领着三十余人穿过了那条阴森狭长的走廊。
  终于快要从那种压抑的环境中走了出来,王笑呼了一口气,不由摇头道:“呵,封建礼教的长廊,把女人和囚犯一样关着。”
  唐芊芊转头看了他一眼,微有些出神。
  下一刻,前面的兵士一声惨叫。
  一根虎尾棍重重砸下,将最先走出去的兵士砸得脑浆迸流。
  王笑执着火铳看去,前面被堵的死死的,看不到敌人。
  “什么人敢擅闯圣府内宅?!”一声叱骂轰然传过来。
  刘一口执刀劈去,“当”的被棍子格挡下来,虎口剧痛。
  王笑又是冷笑摇头,冲外面喊道:“你再拦着路,我们就调头回去,把孔家内宅杀个干净。”
  前方的人沉默了一下,似乎让开道路。
  王笑由唐芊芊和花枝护着,走出长廊,目光看去,只见月光下站着三个老头,一个手执虎尾鞭,一个执燕翅镗,一个执金头玉棍,正怒目瞪着自己这些人。
  “尔等好大的胆子,圣府家眷之地也敢闯,老夫必杀尔等。”
  王笑不由好笑。
  “世上竟有这样的事,你们守着这一条又窄又长的小道,就想把孔家的女人们都守着不让人看?”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只见内宅的墙上还有特制的石槽,这是用来给内宅用水的,不许挑夫入内。
  王笑鼓了鼓掌,赞道:“这走廊、这石槽确实巧夺天工,还有三位……封建卫士,一身武艺替人守着内宅,晚辈佩服。但是,不好意思,现在内院有三百个我的人,从后院进去的。”
  三个老供奉一愣。
  他们手中的武器是前朝御赐的,为的是替圣府守住内院。他们的祖先就是孔家世袭的供奉,这样的传统已经有两百年了。
  而两百年来,承平日久,孔家礼教森严,一直也没出过什么乱子。渐渐的许多防备也松懈下来。后门、外墙都可以翻进去……
  但因为这武器是御赐的,象征着孔家的礼教。因此他们还是必须守着这内宅门,守着孔家的贞洁。
  这是象征。
  而王笑脸上的笑容就是在嘲笑他们。
  于是三个老供奉大怒,扬起前朝御赐的武器便砸过来。
  “食古不化。”
  王笑冷笑一声,对着一个供奉就开了一铳。
  “当”的一声响,拿金头玉棍的老供奉一棍格下。
  下一刻,那玉棍碎开,子弹钉在他的肩上,将老供奉带倒在地。
  刘一口正领人与另外两名老者鏖战正酣。忽听王笑喊道:“时间不多了,别理他们,走!”
  三十余人向西奔去。
  老供奉还想追,王笑转头喊道:“你们快去内宅看看吧,我的人正使劲瞧你们孔家媳妇呢……”
  ~~
  佛堂中,羊倌一手制住窦秀兰,一手捂住她的嘴。
  “孔胤植在哪?”他问道。
  “呜……呜……”
  羊倌盯着对方的眼睛,道:“我放开手,你要敢喊,我做了你。”
  四十多岁的窦秀兰眼睛似能说话,说了句好。
  于是羊倌放开手。
  “这这位英雄……妾身不知道他在哪……”
  羊倌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所言不虚,又问道:“孔家宗谱在哪?”
  窦秀兰眼中有泪水流下来,抬手指了指东面,道:“在东面的家庙……对了,香案上面也有一份抄录的……祈福用的。”
  “别动,不然老子做了你。”
  羊倌松开窦秀兰,过去把宗谱拿了起来。
  “英……英雄,拿反了……”
  “老子识字。不用我说。”羊倌皱了皱眉,看得头大不已,骂道:“你们孔家人怎么名字都差不多?我问你,也孔胤植要是死了,这衍圣公该由谁当?说!”
  “自然是……兴燮。”
  羊倌骂道:“除了他呢?”
  窦秀兰身子颤抖着,只是哭,也不回答。
  “这个行不行?”羊倌指了指其中一个名字,问道,“这个离大宗最近。”
  “这……这是妾身死了的丈夫……”
  “哦,这个呢?”
  窦秀兰摇了摇头,目光在谱子上看了一会,低声道:“孔兴弥,是除了孔胤植一脉之外,离上代衍圣公最近的。”
  羊倌在这名字上一勾,点了点头,将谱子收起来。
  此时外面已有人在呼喊,他也懒得再管窦秀兰,转身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他耳朵一动,一转头,只见窦秀兰正拿起一把剪子要朝她自己心中捅去。
  羊倌迅速回过身,一脚踹过去,将她手里的剪子踢飞。
  “干什么?老子让你去死了吗?”
  窦秀兰泣不成声,哭求道:“英雄,求你让我死了吧,也别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呜……我守节守了三十年,今天被你摸了身子……让我死了吧……”
  “老子摸你了吗?膫子肏的婆娘。”羊倌气极,“老子那能叫摸……”
  窦秀兰只是擦着自己的嘴,低着头不答。
  羊倌瞥了她一眼,又问道:“你既不怕死,刚才为啥那么听话?”
  “我……我怕英雄你……”
  她话到一半,低着头说不出来。
  羊倌有些好笑,指着她道:“你给老子老老实实的,事情不会传出去,你要敢去死。死了老子也弄了你!”
  窦秀兰大骇,伏地不敢作声。
  “对了,老子看你还没尝过那滋味吧?嘻,丈夫去得太早?”
  窦秀兰心惊欲裂,吓得呼吸都停住。
  好一会,她再抬头,佛堂中已不见了那一条大汉。
  ……
  羊倌跃过屋顶,不由轻笑一声。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为巴特玛璪那蛮夷女人守身如玉。
  但巴特玛璪那种热情也是他在别的妇人身上没遇到的,而且‘大清淑妃’的名号也让他沾沾自喜,许久没再沾别的荤腥。
  “嘻,今个儿这女人也是一团火,不输老子的玛璪。”
  他想到得意,轻轻地哼了起来。
  “这孔家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但羊神偷今个儿啥也不偷,就偷那一件呀……”
  ~~
  南花厅。
  孔胤植现在见孔贞堪、孔兴弼。
  孔贞堪是曲阜县令,孔胤植要他先去见见齐王周衍,通通门路,也为自己探探水。如此一来,等除掉了王笑,他才敢去见周衍。
  孔兴弼才是孔家年轻一辈中的才子,如今在尼山书院任学录。他年少时却是在京城求学,有不少知交好友,比如他与左明德就曾是同窗。孔胤植打算让他陪孔贞堪一起去济南。
  三人正谈着,忽然听到府里一片喊叫。
  “公爷,有刺客,避一避吧。”
  说话的是一名供奉,名叫张狂,眼睛炯炯,两边太阳穴整个都是鼓起来的,显然武艺高强。
  “也好。”孔胤植点点头,张狂与另外三名供奉便护着他往三堂去。
  孔贞堪、孔兴弼跟在后面,身后还有二十余名家丁。
  这样的护卫力量,他们并不担心刺客。
  直到前面林庙守卫司那边有杀喊声和火铳声响起,孔胤植才真正感到吃惊。
  “是什么人?居然能带这么多火铳?”
  孔贞堪喃喃着答不出来。
  孔兴弼沉吟道:“不会是王笑吧?”
  孔胤植沉着脸,但并不慌张,好整以暇地进入三堂。
  三堂前,两棵冲天挺拔的苍桧立在那里,旁边还有一颗巨大的太湖石,简简单单的摆设,却透着一股大气磅礴。
  孔胤植在主位上坐定,吩咐道:“去让兴弨过来,给本公交待……”
  话音未落,后面有厮杀声响起。
  接着“嘭”的一声,屋顶裂开,一个家丁重重摔下来。
  “孔胤植在这里!”屋顶上有人大喊道。接着向堂内跃来。
  张狂飞快迎上,一掌拍下去,拍在对方脑门上,嘭的一声对方摔在地上,是个黑衣大汉。张狂抬起一脚重重踩下,将其踩得鲜血狂喷。
  三堂中几人脸色青白,吃不准对方有多少人,纷纷忙道:“快走!”
  “快走!”
  “护着圣公走……”
  四名供奉拥着孔胤植便向二堂奔去,孔兴弼指使着家丁到后面断后,飞快跟上。
  孔贞堪才坐下,闻言大惊,忙跟着追上去。但他身子肥胖,行动不便,过门槛时被孔兴弼挤了一下,摔倒在地。
  等他再追过去,孔胤植一行人已到了二堂。
  “等等我啊……”
  “嘭”一个家丁撞在那巨大的太湖石上,满嘴的血喷了出来。
  孔贞堪吓得浑身发抖,夜色中竟是没看清路,一头撞在苍桧树上,头破血流。
  “砰!”
  又有家丁的惨叫声响起。
  孔贞堪还想逃,背上被人劈了一刀,摔在地上不停打滚惨叫。
  “老夫是曲阜县令!老夫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杀老夫啊……”
  没有人理他,一个大汉一脚踩在他身上,向前面的孔胤植追去。
  “饶命,老夫是孔圣人第六十三世孔,你们不能杀……”
  “噗!”
  一支刀毫不犹豫插进他的心口。
  “呃……”
  孔贞堪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丑丫头提着刀跑过去。
  “哈,我专杀朝廷命官。”
  花枝脚下不停,想了想又喊起来:“孔子的子孙很了不起吗?要论祖宗,老子的祖宗还是炎黄大帝!”
  唐芊芊骂道:“什么炎黄大帝,是炎帝和黄帝。”
  “这么说才有气派……”
  “快追孔胤植,时间不多了。”
  王笑跨过孔贞堪身边,看都没向地上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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