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骆宝樱噗嗤一声:“上回没定下来,你是不是成天的在衙门想这个呢?就这会儿还能取名字。”
  “谁让你挑三拣四的,这名字里有个阳了,行不行?”
  “可临阳这个名儿……我记得《山海经》有提到羚呢,说是一种羊。”
  卫琅没辙了,取什么都挑,恼得一掐她脸蛋:“算了,给你取罢,我就看你能取个什么样的名儿。”
  “真给我取?”骆宝樱眨眨眼睛,“好啊,你别反悔。”
  卫琅道:“又不是只生一个。”
  骆宝樱哼道:“最多再生个女儿。”
  眼见夜色越浓,卫琅把她抱回去,骆宝樱在他怀里忽地叹口气,轻声道:“天驰这性子真是烈的很,就不怕力气没掌握好把人打死了。我可不想他这样沾上人命,也不知将来娶了珠珠会不会收敛些。”
  卫琅道:“他也是为你,我当时也想把他打死呢。”
  “你别替他说话,他这身份官位越做越大,以后指不定还要去打仗,这等冲动如何是好?我是怕他不知道悔改,你下回见着他,必得说说他。”
  卫琅道:“我说有什么用?男人要变,一是遭遇变故,二是因为女人,只能指望你妹妹。”
  骆宝樱道:“珠珠嫁给他,不被他欺负都算好的,真能有用?得了,等我有空与她说。”她搂住他脖子,“走快一些,可是我重了,你抱不动?”
  “总算有点自知之明,我是有点儿抱不动你了。”
  骆宝樱扭头在他肩膀咬一口:“真讨厌,不给你生孩子了!”
  卫琅哈哈笑起来。
  虽然那两房搬走了有些空,可比起潜藏的危险,着实后者重要的多,骆宝樱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冷清,因为仆役都是自家院子与三房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她每日早上都去园子里散会儿步,午时要么陪卫老爷子,卫老夫人用膳,要么与何氏一起,下午又踱去马厩看看心爱的马儿,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一转眼就到骆宝珠出嫁的日子。
  她也怀了三个月了,与卫琅早说晚说的,方才准许去骆家,可也不准她自己去,非得等他一起坐马车。
  马车两旁还派上许多护卫,不晓得以为护送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到得骆家二门处,他又小心翼翼扶着她出来,骆元昭瞧见直笑:“怀璟,在这儿就不用如此了。”他看向蒋婧英,“娘子,你同宝樱去珠珠那里。”
  蒋婧英就迎上来,亲亲热热拉着骆宝樱的手:“珠珠都提到你几回了,好像你不来她就不嫁了似的。”
  “她就这性子,什么都赖着我,幸好而今没那么危险,不然相公定是不准的。”
  蒋婧英道:“三妹夫那是担心你呢。”
  “大哥也很担心你吧?看看你这胖了好些呢,我听丫环说,你不喜欢吃肉,大哥专门使人把肉剁碎了与几十样东西混一起给你做圆子,一点吃不出肉的味道,是不是?”
  蒋婧英脸红起来:“我现在吃了,瞧着那些下人都辛苦。”
  骆宝樱笑:“快些给大哥生个孩子吧。”
  “嗯。”蒋婧英脸更红了,声音也听不见。
  两人携手去东跨院,骆宝樱瞧见袁氏,笑道:“这院子该重新买了呢,您说是不是,母亲?”
  袁氏道:“是了,你祖母昨儿也在说,这院子小了些,等珠珠嫁了咱们就去买。宝樱,老夫人,三夫人熟悉京都,你与她们也说说,可有合适的地方,必得还与你们卫家离得近的。
  骆宝樱道好,见丫环们撩开门帘,便径直走进去。
  见到她,骆宝珠也不顾正绞着脸,手舞足蹈大叫道:“三姐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不来,我,我都没底气嫁人。”
  一阵动,那婆子手也乱了,绞得她痛得哇哇大叫。
  明明是很可怜的,可不知为何,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就是老太太都道:“猴儿似的,乱动什么?你三姐来不来跟你嫁人有什么关系?你这孩子,真不放心嫁到侯府去!”
  ☆、第 152 章
  侯府没个长辈,以后罗天驰出去办公,府里就只剩骆宝珠一个,老太太这也是真心话,就昨天晚上还跟袁氏说呢,怕骆宝珠管不好。
  被老太太说,骆宝珠忙又坐端正了,但嘴还是不闲着:“三姐,你快些坐在我旁边。”
  骆宝樱依言过去,笑道:“也就这会儿我能陪着你,你啊,从今天开始得像个大人了才行。”
  袁氏道:“听着你三姐的话,你可不能有一点事儿便想着找宝樱,这侯府啊得靠你来管着,我教你的,你最好都记住了……”
  轮流的说,骆宝珠差点想捂上耳朵,委屈道:“到底是来贺我嫁人呢,还是来训我的?弄得我都不想出这个门了。三姐,这几日祖母,母亲天天与我说这些,我比念书还累!不过是个侯府,又不是龙潭虎穴,能有多难?府里都有管事的,又不要我亲力亲为。”
  老太太道:“得,不要再吓她了,不然撂杆子不干了!”
  众人又笑起来。
  骆宝樱见她绞完脸,送上一对羊脂玉的手镯,骆宝珠欢喜道:“真漂亮啊,这手镯可贵吧?”
  “原先是贵,而今你是侯爷夫人了,算得什么?”罗家下得聘礼丰厚至极,她的身份一下就上去了,“你得习惯这些,往后出去聚会就得像个侯夫人的样子,戴上这些首饰,知道吗?”
  人靠衣装嘛,将来骆宝珠可是代表宜春侯府的。
  骆宝珠点点头:“我晓得。”
  她见过骆宝樱嫁人之后的装束,走出去便是名门夫人,丝毫不会给卫家丢脸,她当然也是要一样的。
  骆宝棠这回儿也上来送添妆,是一对赤金簪子,唐慎中在工部观政两年,已升为主事,日子是越过越好了,骆宝珠笑着道谢。
  见她没抱着儿子来,骆宝樱奇怪:“佑儿呢?难不成在家中?”
  “相公抱着去与几个朋友看了。”骆宝棠道,“他比我还喜欢抱孩子,不过佑儿也乖,见到人多也不吵闹的,叔叔婶婶的叫得可欢。”
  “见到我也一叠声的叫曾外祖母,我不赏他都不行,从我哪里拿走好些金锞子了。”老太太打趣,“宝棠,可是比你聪明呢,你小时候没那么讨喜。”
  听到儿子被夸,骆宝棠笑得更欢喜。
  骆宝樱问起骆宝樟。
  老太太摆摆手:“她啊怀着金贵的儿子呢,生怕没了,你是不晓得,天天足不出户,哪里愿意冒险过来?倒是使人送了好些东西,算是知礼的,就是在章家闹了好些事儿,差些……”她顿一顿,叫骆宝珠快些打扮,拉了骆宝樱坐到别处,继续道,“章家也要分家,可章老爷子不肯,不像你们卫家。说起来,今日你大伯父也送了贺礼,不过人没有来。”
  大房,二房那时搬出卫家,在京都也引发了议论。
  毕竟他们是长辈,要按长幼之序,不该是他们搬,然卫春堂,卫春帆与卫家老爷子关系不好,而卫家大宅又绝不可能缺少二老,最终卫春堂做了选择。
  在这一点上,骆宝樱觉得有点愧对大房,毕竟卫春堂为人不错。
  可事情走到这一步,都有其理由,只能各自安好。
  她叹口气:“因二房的事情,咱们将来恐是不会再怎么来往了,卫家也是四分五裂呢。”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安抚道:“我也晓得卫家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只要你与琅儿还住在卫家就好。你想想,咱们骆家起初不也只有你父亲一个人吗?而今你们几个都陆续成家了,等到婧英生下孩子,那咱们就是四世同堂,那孩子又生下孩子,百年也是转眼间的事情,你与琅儿啊,肯定能让这个家族重新兴旺起来的。”
  骆宝樱听了,鼻子竟有些酸。
  可想到百年之后,她与卫琅的孩子,一代又一代,充盈在卫家,又好似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大概这就是家的意义,她挽住老太太的胳膊道:“谢谢祖母。”
  两人说着悄悄话,骆宝珠耐不住,又叫道:“三姐,我要穿嫁衣了!”
  老太太道:“瞧瞧这孩子一点儿不稳重,她要是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也就不担心了,而今真不晓得她嫁去侯府会怎么样呢!”
  “傻人有傻福,祖母莫多想,再说还有四妹夫呢。”骆宝樱心想,罗天驰自个儿选择的,他心里肯定有数,要是骆宝珠往后能力不足他又嫌弃的话,她肯定不饶罗天驰。也不想想,假使不是他,骆宝珠大可以嫁个简单的家庭。
  因为在骆宝樱看来,女人是应该做个贤妻良母,但男人绝对不能当甩手掌柜。
  老太太听她这么说就笑了:“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喜服拿来,一片彤红,凤穿牡丹绣得栩栩如生,那凤凰仿若要展翅高飞,羽毛皆是金线所刺,耀眼夺目。
  小姑娘的妆画得也秾丽,穿上去并不显突兀,反倒是相得益彰。
  骆宝樱笑道:“你今日最是漂亮了!”
  一下子长大似的,告别了单纯的时光。
  骆宝珠手指抚着厚重的嫁衣,那金线并不是那么光滑掠过她肌肤,有些刺痛,她突然就忍不住哭起来。
  这一哭,袁氏也忍不住哭,那是她唯一一个亲生女儿,心头的疙瘩宝贝,虽说成就了桩极好的姻缘,可也是操不完的心。怕她将来应付不了侯府的事情,应付不了那一干子皇亲国戚,又或是让罗天驰不满意。
  有太多的担忧,可她不想让骆宝珠害怕,擦一擦眼泪道:“珠珠,莫哭了,一会儿还惹得你祖母,姐姐们哭。宝樱怀着孩子呢,哭了对眼睛不好。”
  骆宝珠抽抽搭搭的止住了眼泪,对骆宝樱道:“我不哭了三姐,我只是希望我嫁去侯府,咱们还能经常见面。”
  “傻丫头,不管你嫁去哪里,只要在京都,哪天不能见呢?别说傻话了!”
  骆宝珠想想也是,骆宝樱嫁去卫家其实跟没嫁区别不大,她愿意去卫家什么时候都行,骆宝樱也常回骆家。不过,不知道罗天驰这样霸道的性子,会不会也准许她呢?她突然有点后悔,嫁之前忘了问了!
  外面炮仗这会儿响了起来,迎亲的花轿到门口了。
  嘉儿跟着骆元昭一起过来,他虽然年纪小,也晓得姐姐要离开家了,心头不舍,拉住她袖子,抬着小脑袋道:“姐姐,姐姐,你现在要去见罗哥哥了吗?大哥说,你往后就要住在侯府了,是不是?”
  摸摸弟弟柔软的头发,骆宝珠笑道:“是啊,等我走了,你可得在家里乖乖的,要听祖母,母亲的话。”
  嘉儿道:“哦,那姐姐什么时候再回来呀?”
  “过三天就回来的。”
  嘉儿掰掰手指觉得时间不长,笑着点点头。
  分别的时候,骆宝樱叮嘱骆宝珠:“你往后只要想着,是侯爷愿娶你就行了,那是你该得的,你没有亏欠谁。”
  她太知道那些嫉恨的人的心思了,罗天驰又是香饽饽,显而易见骆宝珠将来会面对什么,所以她必须要做到这一条,相信自己,相信罗天驰。
  骆宝珠用力点点头,用力握一握骆宝樱的手,吸着鼻子道:“三姐,我走了。”
  “听着一点儿不吉利,你该说咱们过几日再会。”
  骆宝珠噗嗤一声:“三姐,等我回门你要来看我!”
  “好。”她笑着道。
  骆宝珠又与旁人告辞,趴在骆元昭的背上,慢慢去了停在二门处的花轿。花轿旁罗天驰正等着,穿着绯红的喜袍,长身玉立,英气勃勃,一边与卫琅说话:“孙仲那事儿我已经使人在查,许是没多久就会有结果……”他往前张望,“那傻丫头怎么来那么慢,大舅子是没吃饱饭不成?背个人都背不动了!”
  瞧他毛躁的样子,卫琅一笑:“现在就急了?一会儿行夫妻大礼,应酬宾客看你怎么熬呢。”
  “三哥,到时候你可得替我挡着点儿酒!”
  卫琅从袖中拿出药丸:“吃罢,吃了保管没事儿。”
  “解酒药?”罗天驰眼睛一亮,嘿嘿笑道,“那会儿你成亲是不是也吃了这个?”
  “我不用,我又没有你那么多狐朋狗友。”
  穿着一袭华袍的华榛倚在白墙上:“卫大人说话最好小心些,什么狐朋狗友?你怎么不说你没人缘呢?”他拍拍胸脯道,“放心,有我给你挡着酒呢,谁灌你,都得踩着我尸体过去。”
  罗天驰斜睨他:“我只指望你到时莫发酒疯,把宾客们吓跑,不指望你别的了。”他把药丸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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