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 第106节
凤离梧见她睡安稳了,才慢慢起身, 给她盖了被子后, 去外室的席上坐下, 看了看放在桌子上一只铜盏, 那里盛装着姜秀润买的凉粉,半透明的粉上浇着蜂蜜红豆,堆成小山, 拿起来时, 微微发颤, 煞是诱人。
凤离梧看了一会, 用调羹舀一勺放入了口中, 这种入口即化,甜腻的东西当真是用来唬弄小儿吃的,可是偏偏他吃了几口,越发觉得好吃。
没几下的功夫,那铜盏见底,凤离梧意犹未尽地用巾帕擦拭了下嘴巴,回头看那帷幔里发出浅息的女子。
凤离梧发现,自从这小女子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仿佛自己便推开了一直紧闭的欲念之门。
不光是口舌享乐之欲,还有来自身体深处时时灼热而滚烫的隐欲。
对于一个壮志未酬的男子来说,无法节制欲念当真糟糕。
不过凤离梧倒是并没有因此而压抑警惕。
毕竟还没品尝过滋味,一时想念难忍是在所难免的。不过那床上躺着的,娇滴滴颤巍巍,也终归是要化在他口中的粉。
太子殿下觉得此事胜券在握,吃到了也就缓了难以抑制.
到那时,他还是他。
此时一时的放纵,便当了年少轻狂。这般想得洒脱来,可是与这小女子在一起的时光又实在逗趣宜人,若是是以后会不再想念了,竟然让现在的他有了那么一丝舍不得。
这不舍也是恼人……
虽然心内这般想,他的目光却一柔,铺展开原本准备绘制河道所用的羊皮鞣制的图纸,磨墨挥毫,在上面勾划着心中的倩影……
虽然太子不耐人间俗事。可是来到顺德亦不能太过免俗。
当地的官吏豪绅因为太子前来,而特意在最后几天,太子要离开时设宴招待。
身为国储来到地方,当然也要摆出一副亲民爱子,礼贤下士的姿态。是以收到了下面官吏的请求总是要见一见与民同欢一番。
姜秀润原本意思是以太子少傅的身份跟着一同出席。可是凤离梧却瞟了她一眼道:“身为孤的侧妃,不到场怎么行?”
于是姜秀润便乖乖尽职,让桃华拿出看家本事,尽心打扮了一番。
当她与身着黑底金线长衫,头戴金冠的太子出现在顺德地方的宴会上时,无论男女,皆是为这一双璧人而惊叹。
这是哪里下凡的一对仙人?竟是让人看得盲了眼儿,不知先看哪一个好。
大齐之国储竟然是这般英伟俊美!一时间随着父亲出席宴会的许多地方闺秀不由得绯红了脸颊。
可是再一细观太子身旁的那位侧妃,心中再多的遐想也顷刻消散。
究竟是怎么长得?竟然有这般眉眼皆是楚楚动人的女子!这满场宴会的女子,哪一个立在她的身旁也会黯然失色许多,也只有这般妖艳动人的美人,才配立在太子殿下的身旁吧。
待得宾主落座后,姜秀润手持绣花摇扇,与凤离梧一起坐在上位。等宴席开始后。她倒是细细冒了一层冷汗。
原来不知宴会主持者从哪里听说,太子喜好诗词,门下的幕僚也皆是才华横溢之辈。
于是凑局,在宴席间击缶传花吟诗作对。
姜秀润生平最恨这个,好好的酒也不让人痛快饮。
于是击缶轮到她时,她木着一张美人脸,只说这恼人的东西是給爷们儿玩的,便将手里的花轻巧地放到了太子的手中,便自顾自夹菜去吃了。
她心道:幸好太子阻拦,没让她扮成姜少傅。不然非得被架在咚咚作响的缶上,脑袋哗哗作响地吟诗作对,若是那样当真是要愁死个人!
席间还有人略带遗憾地感慨道:“听闻太子门下,有惊世奇才公子小姜,一首韵诗名动京城,让我辈心生向往,真恨不得也能投奔到殿下的府宅中,日日受着书香熏陶。”
这种拍马捧屁之言,差点让姜秀润将口中之酒喷出来。
凤离梧瞟了身旁正津津有味食虾的“才子”小姜,淡淡一笑,也不知殿下心内是否在回味着自家少傅精彩绝伦的文采。
不过姜秀润吃完了虾,一抬头时,真是心中一跳。
原来她竟然看见姬无疆正儒衫儒冠,坐在顺德太守的座位旁。
他似乎有意无意地瞟了自己的一眼,也不知自己假冒了瑶姬,成为太子侧妃的事情,他知不知情。
此时那花正传到姬无疆的手中,而他作的一首藏头诗也引来众人的感叹。
就连凤离梧也看了这位青年几眼。
顺德太守见太子望过来,连忙道:“殿下,这位公子便是卑职给您提到的,帮助卑职解决了河滩积水问题的能人——姬武。”
那改头换面的姬无疆闻言,倒是朝着太子从容行礼,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看来这位姬先生还真是能人,前些天还在首饰铺子里镶嵌珠宝,这转眼儿的功夫就成了治理滩涂河堤的高手。
当然,这么厉害的姬先生究竟要干嘛,更让姜秀润觉得心惊。
前世里这时,她还在浣衣局,并不曾知道姬先生的日常。
不过她后来好像听哥哥提及,姬先生曾经投靠在太子的门下,做过一段时间幕僚。
只是后来凤离梧在与端庆帝争权时,落了下风,姬无疆觉得他对波国无甚助力,随后便离开了太子府……
难道这姬无疆是打算现在便入太子府?若真是如此,她直觉此人会给自己与兄长带来麻烦……
结果姜秀润脑子里泛着嘀咕,望向姬无疆的眼神就略微绵长了些。
凤离梧原本是对姬无疆有着些微好感,可是当他发现这青年甚是英俊,又有着明显波国子民的特征,还引得身边这小女子看得直眼时,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其实从公孙无言之事起,太子府的幕僚便是宽出严进了。
凤离梧觉得,相比较下饱读诗书的寒士,更堪用些,而这些所谓的门客幕僚,忠贞者寥寥,不过是一群趋利而行之徒,毫无家国忠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