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

  公孙兰微笑仰头,看着王源的侧脸道:“没有受伤,只是用了一记杀招,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王源皱眉道:“倾国倾城?”
  公孙兰啐了一口道:“流云万变式。”
  王源笑道:“难怪了,能逼得表姐用这一招,看来刚才甚是凶险了,不过不用担心,此战我们已经胜了,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我们越战越勇,奚族人很快就要崩溃了。这一战你们当居首功,没有你和青儿带队阻挡奚族后续兵马,此战必败。”
  公孙兰微笑道:“我可不要什么功劳,是你妙计有方。”
  王源微笑道:“没有你,再好的妙计都是无用,你眯眼歇一会吧,战事不用操心。”
  如王源所料,战事很快便接近尾声,这比王源估计的还要快一些,那是因为宇文雄误打误撞冲到了刘德海的马前,刘德海认出了这家伙,两人立刻展开殊死搏杀。最后,刘德海技高一筹,或者说是宇文雄自己已无战意,又或者说是白天峡谷中被箭支擦伤的臂膀影响了发挥。总之,刘德海付出肩膀大腿和小臂上的三处伤口之后,一刀将宇文雄砍翻马下。
  宇文雄一死,奚族人全线崩溃,剩余数百骑溃散而逃,柳钧带人追杀了一会儿,被王源命人召回。
  荒野之上,寒风劲吹,荒草之中到处是尸体和血迹。唐军经此一站也只剩下三百余人,四百多人在此战中丧命。
  三百多浑身浴血的唐军士兵策马立在荒原上,沉默不语。不知是谁高声欢呼一声,其余士兵也跟着大声欢呼,久久不息。
  第349章 前路
  一天时间内,王源率八百唐军与奚族三千骑兵交战两次,歼敌两千四百余,可谓辉煌大胜。但王源手下的兵马也损失过半,只剩下三百余人,几乎个个带伤。
  荒原上士兵们的欢呼声虽然是庆贺胜利,但莫如说是庆贺劫后余生。没有人能想到,这一战居然会胜利,而且是一场大胜。在天黑后王源驱使说疲惫的士兵设立数里长的十几道绊马索,在河堤下方挖掘埋下尖桩阵的时候,很多士兵都在腹诽王源痴人说梦,临死也不让自己消停。
  而此战过后,所有人看向王源的眼睛里都只有钦佩二字。这个文质彬彬的黜陟使,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却永远的冷静沉着。在对敌时,见过王源冲锋陷阵的士兵们都自愧不如。在战场上,王源的表现不亚于任何勇武的战士,这也是士兵们奋勇杀敌不甘落后的心理保证。
  王源策马立于三百兵马面前,开始了剪短的训话,因为王源知道,这场大胜并不能解决一切危机,事实上,危机正在迫近。
  “诸位兄弟,今日之战当载入史册,事实证明,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当年项羽以两万兵破釜沉舟破二十万秦军,我们都惊为天人。但今天,我们的也做到了。你们该为自己骄傲,在我看来,此战毫不逊色当年楚霸王那一战,诸位都是楚霸王。”王源声音激昂,士兵们也个个挺直了腰杆。
  “活着的兄弟不要忘记战死的五百弟兄,没有他们的英勇赴死,便没有今日之胜利,我提议,全体静默二十息,向死去的兄弟致敬。”王源取下头盔抱在怀里,垂下头颅。众士兵虽是第一次看到以这种方式向死者致敬,但也纷纷效仿王源取下头盔低头默哀。
  旷野上的风呼呼鸣叫,长草如波,发出沙沙的声响,三百余人静默荒野之上,个个如泥塑木雕一般。
  “诸位放心,此战阵亡的兄弟,回到长安后我会安排抚恤之时,安顿他们的家人。活着的兄弟回到京城后也必有嘉奖,但前提是我们要活着回到京城。你们要明白,此战虽胜,但我们尚在危机之中,只要在妫州一日,我们便永远在危机之中,永远有性命之忧。所以,我知道你们很疲劳,很辛苦,但是我依旧要求你们连夜打扫战场,收集物资,埋葬战死兄弟们的遗体,然后才能稍微休息片刻。但也只是片刻而已,天亮之后,我们便要渡河,过了洋河,往西二百余里,便到云州境,到那时我们便可以安心了。”
  “钦使放心吧,我等不怕苦累,钦使不用担心我们。”
  “对,您只需下命令,这条命交给您便是。”
  “……”
  士兵们纷纷叫嚷道。
  王源拱手道:“多谢诸位,那么便立刻分头行动,柳钧,你带人去树林里安营处告诉柳先生带人烧水煮粥,烘烤干粮,等兄弟们忙活完了立刻便有热汤和热干粮喝。另外要将篝火烧的旺旺的。”
  柳钧答应一声拍马而去。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打扫战场掩埋尸体,王源和公孙兰青云儿在旁指挥了一会儿,见公孙兰身子虚弱发抖,于是和青云儿赶忙扶着她回到树林中的营寨里,让她在篝火旁坐下,给她披上保暖的衣服。青云儿又倒了热茶来给公孙兰暖身子,过了一会儿,公孙兰的脸色便的红润起来,身上也感觉好了许多。
  柳熏直带着十几名老兵在树林里忙活,这会子终于有空过来见礼,大战开始时,王源让柳熏直和十几名老兵躲在林子里不要露头,但柳熏直一直都关注着战事的情形,此刻神情甚是激动。
  “二郎真乃天将也,没想到啊,二郎不仅是诗文翘楚,武略上也如此拔萃。文武双全之人,我大唐可是有年头没出过了。”
  王源摆手笑道:“先生不要夸我了,什么天将,尽力而为,机缘巧合罢了。先生坐吧。”
  柳熏直依言坐下,看着王源道:“二郎打算天亮后便渡河么?”
  王源道:“是,不能困在这里,找一处平缓的水面,用树排连接成浮桥,我想应该不成问题。呆在这里便无异于死路一条,我相信严庄和安庆绪一定已经离我们不愿了。”
  柳熏直点头道:“二郎说的是,过河是一定要过的,但过了河之后也未必安全,要往西穿越两百里的山地才能抵达云州境内,而怀安县的安禄山兵马正挡在路途上,若是严庄传令怀安兵马拦阻,那岂非自投罗网。”
  王源皱眉道:“我知道,但我别无他法,要到云州,必经过怀安县,这三百兵马大多带伤,再战无力,只能赌一把运气了。”
  柳熏直想了想道:“二郎,要保万全,不能靠运气。刚才我想了半天,想了个办法,不知道能否可行。”
  王源忙道:“哦?先生快说。”
  柳熏直点头道:“明日渡河之后,我们必是往西走,这一点严庄和安庆绪也知道,所以他们一定会命怀安县的驻军拦截我们。但是我们何不绕道而行。南北都是山道,我们可选择往南或者往北。但往南靠近永兴县那是不妥的,往北却荒无人烟,更无城镇,只是靠近奚族和吐蕃的边境之地,危险性有些大。”
  王源皱眉道:“绕道么?我怕这三百人无法再绕行更远的路,你知道他们个个带伤,加之天气寒冷,物资缺乏,我们的干粮和草料只够四五天的消耗。抵达云州最近的路也有两百里,四五天都未必能到,据说前面全是难行的山道。”
  柳熏直道:“我懂二郎的意思,但直接去云州必遭拦截,到时候更是没有活路。若绕行的话尚有一线生机。”
  王源皱眉不语,看着跳跃的篝火出神,半晌后忽然道:“不知这样是否可行。过河后便往北行,按照先生所说的绕道躲避拦截。但绕道是肯定到不了云州的,唯一的办法便是派人轻装简从直接去云州求救。见到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后请他带兵越过云州和妫州的边境前来接应我们。有他们的兵马护送,严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手,那便是公然反叛了。”
  柳熏直一拍大腿道:“好办法,派人去请王忠嗣的援兵接应。但谁去呢?王忠嗣岂会轻易的出兵,除非是二郎亲自前去,以朝廷黜陟使的名义交涉。但这一路可是艰险重重,能否过得去都很难说啊。”
  王源道:“再难也要去,我要亲自去,但恐下边的兄弟心里犯疑惑,认为我自己跑了。”
  青云儿低声道:“二郎,我留下便是。”
  王源一愣,旋即明白青云儿的意思,大家都认为青云儿是王源最宠爱的妾室,否则也不可能带着他来到河北道赴任了,现在家眷留下和士兵在一起,士兵们显然不会认为王源是丢下他们跑了,因为有家眷和他们在一起呢。
  “小夫人深明大义,老朽佩服。”柳熏直拱手行礼,青云儿忙起身还礼。
  “那便委屈你了。”王源朝青云儿投去感激的一瞥,回头道:“那便我亲自前去搬救兵,你们都随大队往北走。我想让柳钧跟我一起去。”
  柳熏直道:“此去要轻装简从,目标便会很小,便会安稳些。但为防意外,也要带些护卫,以防不测。柳小公子的话就别去冒险了,因为去搬救兵的路上更加危险些,我明白二郎的心意是让他脱险,但确实不合适,就柳小公子的做派,光是那匹马儿,路上反倒惹眼。”
  王源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总之留下也是危险,跟着更危险,两害相权取其轻,留下柳钧反倒好些。
  “护卫便不需要了,否则目标太大,我单骑前往便是,你也知道我不是吃素的。”王源笑道。
  “我陪你去。”公孙兰出声道。
  “不成,表姐的身子……”王源话音未落,公孙兰伸手抓住一条枯枝弹出,枯枝笃的一声没入前方的树桩里。
  “我这不是伤,只是耗力过度,休息一会儿便恢复了,你以为我已经成了废人了么?”
  王源笑道:“表姐愿意陪我前去,那是最好不过,我心里有底气多了。”
  第350章 西行
  战场粗略打扫完毕,数百阵亡唐军的尸体被集中埋在几处大坑中,掩上泥土,立上木碑。王源让刘德海给他们造下名册,以备将来抚恤纪念之用。
  士兵们疲乏不堪,回到树林中吃了些热干粮喝了些汤水个个倒头就睡,片刻后树林中便鼾声四起。王源也极为疲乏,但他没有睡觉,按照几名范阳节度老兵叙述的地形在地上摆出简易的地形图,认真设计过河后的进军路线。
  自己和公孙兰前进的路线倒不用多考虑,两人只需直线前往云州便可,但大队人马的路线需要精心设计,不仅要考虑不被怀安县驻扎的范阳节度兵马拦截或者发现踪迹,还要考虑他们已经匮乏的物资补给问题。王源的目光一路从代表洋河的一条枯枝往西北方向移动,目光落在了代表山岭的一块石头上。
  那块石头代表的是位于怀安县以北八十里,距吐蕃边境三十里,距云州一百二十里的一座山峰。那是老兵们口中的怀安县守军防御吐蕃兵马的重要关口,叫做巨石关。绕道巨石关口之北,便脱离了怀安范阳节度兵马的控制范围。而且这一处距离云州境内也是北去路线上最近的一点。大可借助吐蕃的压力,迫使怀安守军不将触角伸到巨石关外。唯一让人担心的是,巨石关外是吐蕃兵马活动活动频繁的地区,极有可能遭遇吐蕃骑兵。
  但王源已经没有多少选择,目前已经进入严冬季节,王源认为遭遇到吐蕃人的机会并不大,因为边境进入十一月之后,基本上便很少发生战事。北方的凛冬之严酷超出想象,即便是生活在北方的吐蕃奚族和契丹人也不愿在这时候出动,他们对大自然还是敬畏的。
  拟定好路线之后,王源吁了口气,伸手去摸身边的茶碗喝水,却发现茶碗已空,于是正打算起身去倒水时,却见一只白皙的手掌从身后伸出,递过一碗热腾腾的汤水。
  王源回头一看,只见青云儿正坐在身后,双眸闪闪,看着自己。
  “你怎么没睡?”王源接过碗来,微笑问道。
  青云儿轻声道:“我睡不著,来陪陪你,天亮后咱们就要分别了。”
  王源微笑伸手,揽住她的腰肢,青云儿将头靠在王源得不臂弯里看着火光不语。
  “你留下来,怕么?”
  青云儿微微摇头道:“不怕。”
  王源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会带来援兵接应你们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陪陪你罢了,公孙表姐的身子有些虚弱,你路上要照顾她。少公子留下来,我和紫儿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就是。”青云儿柔声道。
  火光照着青云儿美丽的面孔,将她垂下的发梢染上一律金色,面孔曲线柔和动人,看着惹人怜爱。王源心中感叹,自己虽然一路走来坎坷的很,但身边总算有真心对待自己的人,而惭愧的是,自己对他们却了解甚少。就像青云儿,接受她的部分原因仅仅是因为她生的貌美,可以满足自己的私欲和虚荣心,却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也没有以尊重的态度将她当做一个人来对待。
  某种程度上,王源已经感受到了自己正在被这个时代同化,变得虚荣和贪婪,特别是在私欲这方面,甚至也开始将女子当作附属之物对待,这让王源觉得非常的羞愧。
  青云儿紫云儿她们虽然确实是秦国夫人送的礼物,但她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有着自己的思想和性格,有着自己的爱憎,只是被人完全忽视罢了,无人关心她们罢了。这年头大多数男子仅仅需要的是占有女子的美貌,却很少有人费心去关心她们的内心,女子们何其不幸。
  “青儿,你很明理,深明大义。也很贤惠,对我也非常的好。谢谢老天让我遇到了你,让你能在我身边,感谢你。”王源柔声道。
  青云儿眼睛发亮,羞涩的看着王源不语,王源拉起她的手送到嘴边,轻轻一吻。
  篝火噼啪作响,照着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他们身后的帐篷里,紫云儿斜靠在帐篷的木桩上,一双眼睛痴痴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源实在是太累了,精神上和身体上都极度的疲乏,暖暖的火堆烤着身子,不知不觉就呼呼入睡。他做了个梦,梦见回到长安的家里,李欣儿和兰心蕙做了满桌子的好酒好菜招待他,屋子里生着暖和的火盆,大家都很高兴,边喝酒边说笑,其乐融融的一家子。还梦见自己娶了公孙兰为妻,公孙兰挺着大肚子和兰心蕙站在一起,那模样实在是好笑的很。但不知为何,忽然间狂风暴雨大作,屋顶也掀了,酒席也吹散了,连身边的人也都一个个被吹跑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站在残破的宅子里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
  “啊。”王源大叫着醒来,身上满是冷汗,茫然向周围看去,幻想全无,四周一切如故。篝火依旧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青云儿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二郎,怎么了?”
  王源甩甩头,闭了闭眼,吁了口气道:“没事,天快亮了,该动身了。”
  树梢上的天空确实已经快亮了,乌云密布的穹庐上透处淡淡的白色。王源起身简单的擦了把脸,擦干脸上水珠的当儿,刘德海柳钧等人也已经从各自的营帐中起来,开始大声呼唤睡的正香甜的士兵们。士兵们打着阿欠脸色煞白的挣扎起身,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远远不能消除疲劳,但大家都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草草吃了干粮喝了些水之后,王源站在林地中间的木桩上下达了命令:“将所有木头扛到河滩上去,下游三里处水势平缓,将木头扎成木排用绳子牵着漂到那里去,准备扎木排浮桥。两个时辰内必须要渡过洋河。柳钧带人四下侦查,特别是东南两个方向,你的马儿快,侦查范围扩大到十里之外。”
  柳钧高声应诺,翻身上马,带着十余名马儿脚力快的士兵出林而去。其余人立刻开始行动,将搭建庇护所的木头尽数扛到河滩上,连同昨夜河滩上扎好的几十只木排一起推到水中扎紧,分为数队用长绳子牵引着顺水飘向下游选择好的渡河地点。
  下游三里处是一处平缓的河面,宽度很宽,所以河水才相对的平缓。但搭浮桥的难度还是非常之大。一只只木排用绳索捆扎好连接在一起,还需用绳索拴着巨大的石头作为锚点固定。到了接近河心的位置,暗流湍急,连大石头都无法固定住木排,好在河底淤泥够深,最后用原木削尖竖起,打下树桩在两侧固定,这才勉强解决了问题。
  但这么一折腾,时间超过了预期,三个时辰过去,木排浮桥才勉强成型,若想通过人马,还需要做加固和部分的调整,但就在这时,柳钧带着侦查的马队飞驰而回。
  “老师,东边十里外有大股骑兵正在朝这边赶来,不是奚族人,好像是范阳节度兵马。此刻恐怕已经在五六里之外了。”
  王源怒骂道:“还用说,必是严庄和安庆绪穿过鸡鸣山峡谷追来了,立刻渡河,一刻也不要耽搁。”
  三百兵马立刻开始上浮桥,但人倒还好办,马儿最难办,一半以上的马儿打死也不愿上木排,河滩上呵斥声咒骂声四起,乱作一团。
  “不愿过河的马匹尽数杀了,物资改为人力背负,立刻过河。”王源当即下令。
  “杀了作甚?放了它们便是,杀了有些不忍。”刘德海低声提出异议。
  “放屁,放在这里留给他们么?让他们留着资敌?还不去动手。”王源厉声斥道。
  刘德海如梦初醒,立刻下令,骑兵们流泪咬牙对百余匹战马下手,顿时悲鸣阵阵,嘶声四起,一匹匹马儿白放倒在河滩上,热血蒸腾,染红了整片河滩。士兵们能拿什么便拿什么,背着物资快速过河。
  全部人马抵达对岸河滩上,便听蹄声隆隆作响,东岸荒草河堤上,乌压压一片骑兵已经抵达河滩,正是安庆绪和严庄率七百骑兵抵达了。
  “王钦使,我等听到你们被袭击的消息,我等特折返过来接应你们的,快过河来吧。”对岸十几名骑兵齐声发出喊叫声,传达严庄和安庆绪的话。
  “不了费心了,本使回长安了,替我向安帅问好,就说王某没法亲自向他告辞了。”王源手下的士兵也高喊着回答道。
  安庆绪气的大骂,下令道:“冲过河去,抓他回来。”
  数百骑兵立刻冲下河滩,朝浮排冲去。
  “砍。”刘德海一声令下,几名士兵挥刀从河心处的木排绳索开始砍起,一路砍到岸边。浮桥瞬时七零八落,散乱的木排和原木顺水飘去。
  王源一摆手,大队兵马立刻整理上路,上了河堤,头也不回往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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