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节

  “我家王大帅么?他的相貌我自然是认识的,我是他帐下一名兵士,岂会不知他的相貌。不过说句老实话,我家王大帅相貌寻常,或可称为丑陋。个子不高,面色黑瘦,一双小眼睛,而且还生着两只大龅牙。”王源笑道。
  那女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那王源名满天下,诗文冠绝天下,且领军打仗未尝一败,和高仙芝并称大唐双壁。虽在东南,但也家喻户晓。没见过王源的人凭着想象都认为王源定然是个相貌堂堂文武双全的儒帅,这女子也抱着同样的想象。但被眼前这俊美青年一番描述,顿时心中幻想的形象开始崩塌,碎成一片片的瓦砾。
  “不过我家王大帅说了,男人不要生的好看,而是要有本事有内涵。所以我家王大帅虽然相貌丑陋,家中娇妻美妾个个美如天仙,足见男人靠的是本事,并非长相。”王源嘴花花的心口开河起来。
  那女子听到王源说出那位王大帅家中娇妻美妾一大堆的话来,眼中的失望之色更甚。不过正在调戏的快感中不能自拔的王源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怎样,我说的可一点没错吧。小姐既然见过我家大帅,当知道我的话都是真的。”王源笑眯眯的道。
  那女子点头道:“算你说的对,但你的身份恐怕不止是一名普通兵士这么简单吧。我见那马县令见到你都毕恭毕敬呢。”
  王源笑道:“我是王大帅帐下一名小校尉罢了,论官职可不及马县令。马县令对我恭敬,那是因为我家大帅之故罢了。可不是因为我。”
  女子点头道:“罢了,我信你便是。小怜儿,立刻出去告诉他们,准备开船回扬州。粮食也原路带回。”
  那婢女答应一声,匆匆出去传话。
  王源拱手道:“多谢小姐,原委已经说得清楚了,我也该去忙活了。数万百姓要撤离,还有很多事要做。马县令的人手又不多,我需得去搭把手。”
  那女子微微点头,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王源也不答话,转身便往外走。那女子忽然在身后叫道:“王校尉请留步,我有话想请教。”
  王源转身道:“小姐客气,有话但问。”
  女子道:“敢问王校尉,叛军既然大举来袭,清江县百姓撤离只是权宜之计。南边的楚州治所山阳县城的兵马也不多,岂非也要撤离?叛军岂非在数日之间便要打到扬州了么?扬州之后怕便是要攻打江宁了吧。”
  王源正色道:“小姐说的很对,所以形势才很紧张。运河沿路的城池的兵马恐都不足以抵挡叛军的进攻。不仅是江宁扬州,东南各州府恐都要遭受涂炭了。叛军的意图便是要放弃北方,占据东南富庶之地。那么他们的兵员粮草都有了保证,和朝廷顽抗到底了。”
  女子紧皱着可爱的眉头,搓着白玉般的手指道:“那可如何是好?朝廷大军几时能到?”
  王源道:“神策军起码要一个月才能抵达。至于其他兵马,恐怕根本不可能来。这里只能靠东南诸州府自己的努力了。支撑到神策军抵达,才可解脱困境。”
  那女子抬头看着王源道:“若召集南方诸府兵力,集结于扬州城死守,阻挡住叛军南下的脚步,应该可以让江南各州府不受袭扰是么?”
  王源点头道:“正是,若真能阻止叛军的船抵达大江之上,便可让形势不至于恶化。一旦从运河入长江,叛军便可沿着长江东西纵横,那便防不胜防了。或者他们可以继续沿运河南下,直至苏杭之地。故而若是在扬州能钳住其去路,便是绝佳之策。”
  女子微微点头道:“那么需要多少兵马方能守住扬州城?”
  王源想了想道:“扬州是大城池,城防应该还算坚固。据城而守的话,起码需要三四万兵力。当然,兵马越多自然越好。但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其实不是兵力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叛军若是不受阻碍顺运河而下的话,我估计五天之内必抵扬州。那么五天的时间,扬州城要调集兵力人力守城,时间上是肯定来不及的。而且正如你所言,此处的清江县和下游数十里的楚州治所山阳县城都难挡其锋芒。所以这两处的百姓最好都能撤离才好。而两地的百姓恐有数十万之众,撤离是个难题,安顿也是个难题,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才行。”
  那女子眉头紧皱,缓缓点头道:“百姓撤离安置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全部撤往大江南岸江宁城中也能安置的下。而且南边的州府也能安置。粮食衣物什么的也不用担心,官府无粮的话,我崔家倒是可以和其余几家人出粮出衣救助百姓。至于扬州的防务,我相信一旦消息传到扬州,扬州军民一定会誓死守城。但如何阻止叛军的南下,拖延出足够的时间来,倒是一件为难之事。没有兵马拦阻,数日内他们便到了扬州了,若无足够的准备时间,怕是便措手不及了。”
  王源点头道:“小姐说的甚是,所以我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阻止叛军的南下,拖延他们的时间。”
  那女子睁着秋水双眸看着王源道:“王校尉想出办法了么?”
  王源想了想道:“我大致考虑了一下。想以武力阻止叛军拖延他们,因无足够兵马,恐是空谈。所以,正面的阻止难以奏效,便只能以智取之。”
  “如何以智取之?”女子轻声问道。
  “我拟去问问马县令他们,上游可有什么堤坝之类的设施,或者是有狭窄的河段。那样的话,便有可能在河道上设置障碍之物,捣毁堤坝以泥石封堵航道,或可阻止叛军南下的脚步。能挡住一时是一时。”王源沉声道。
  女子皱眉道:“据我所知,上游数十里范围河道宽阔,并无你所言的可阻挡之处。”
  王源问道:“你怎知道?”
  女子道:“我崔家在南方到江淮一带行舟各地,家族生意遍布此处。这里的每一处城池和航道我都了若指掌,怎会不知?不瞒你说,前年我崔家牵头出资,还对此处的河道进行过疏浚。这一带河道深阔,可行十几丈长的大船。所以我知道你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王源沉思半晌,咂嘴道:“这样的话便麻烦了,或许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
  女子问道:“那又是什么办法?”
  王源道:“阻塞航道可不一定是靠堤坝才可行。若以大船装满泥石凿沉于河道之中,可起到奇效。虽然不能永久阻塞航道,但叛军若想移开沉船疏通航道,恐要花费甚多时日和气力。”
  “这还真是个好办法呢。”女子脸上露出笑容来。这一笑宛如百花绽放,整个竹棚之中都似乎变得明媚了起来。王源再一次看呆了。
  “王校尉,你继续说下去啊。”女子似乎对王源的无礼注视没有太多的责怪,娇声催促道。
  第946章 献船
  王源咽了口吐沫,收回目光继续道:“可是这办法恐也难实行,刚才我看了码头边的船只,虽然数量不少,但都是中小船只。据你所言,这里的航道既宽且深,这样的船恐怕无用。另外,百姓们须得快速撤离,也没有人手去搬运泥包上船。船无泥石压住,轻易便会被他们移走。”
  那女子微微点头,轻移莲步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停步沉声道:“我崔家的运粮的三艘大船可合用么?”
  王源一惊道:“小姐之意是?”
  那女子沉声道:“我崔家大船长十三丈,宽三丈三,高度也有三丈多。深水河道最深处不过三四丈,可择一处稍窄河道,三船凿沉堵塞河道。三艘船上还有大量的粮包和货物,正好可以当做压船的泥石之用。”
  王源惊讶道:“小姐竟然肯这么做么?那可是你崔家的财产,船上的粮食和货物可值一大批的钱呢。”
  “粮食和货物的损失虽然可惜,但若能挡住叛军的船队,拖延他们的时间,争取足够的时间的话,倒也值了。否则叛军长驱直入,进入江南之地,遍地涂炭,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女子轻声道。
  王源大喜过望,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女子的手抖动道:“小姐深明大义,王某感激不尽。这下可好了,真能如此,必能拖延叛军的步伐。”
  王源也是太激动了,居然忘了这里是大唐,可不能轻易的去和女人握手。那女子面红耳赤,忙将绵软的手掌从王源的手中抽走,皱眉道:“王校尉自重。”
  王源忙缩手道歉,但脸上却毫无歉意,笑容满面的掀开帘子冲了出去。女子捂着被王源捏的有些微痛的手掌,暗忖此人孟浪。但一想此人是因为有办法阻挡叛军的进攻而高兴,怕也是无心之失。女子本就是豁达大方之人,片刻后便也不再介怀。
  双寰婢女从帘幕外进来,诧异问道:“小姐,这个人怎么了?差点把小婢撞了跟头。一路笑眯眯的就跑了。小姐给他什么好处了?瞧把他高兴的。”
  女子白了婢女一眼,沉声道:“谁给他好处了?替我拿披风来,咱们到码头上去。”
  码头上的混乱正在加剧,闻听叛军即将到来,必须立刻撤离的消息,数万百姓们四处奔走乱成一团。马县令带着人手勉力维持着秩序,声嘶力竭的喊着话要百姓们不要慌张,以免踩踏死伤。但因为人手太少,根本无法平息混乱的情形。马县令满头大汗,忙的手足无措。
  王源从竹棚出来,见此混乱情景眉头大皱,快步奔向马鹏举所在之处。马鹏举看见王源忙迎了上来,高声道:“相……那个……王将军,可怎么办,百姓们都乱了,也不听指挥。”
  王源皱眉道:“没你这么笨的县令,哪有将造成恐慌的消息直接宣布的,这可不大乱了么?”
  马鹏举嗫嚅道:“那现在怎么办?”
  王源看了一眼四周,三步两步跑上卸下来堆积在一起的高高的粮堆上。顺便伸手从一名师爷手中将一本大大的账簿抢到手里,卷成一个喇叭筒,站在粮堆上方,将喇叭筒凑在口边,运足中气大声叫道:“诸位乡亲,我乃神策军王相国派来协助百姓们撤离的官员,神策军旦夕便至,诸位父老乡亲切莫惊慌。”
  王源中气充沛的声音扩散出去,左近慌乱奔跑的百姓们听的真切,一听朝廷的兵马很快就要到达,顿时心中稍安,也平静了下来。
  王源连喊三声,百姓们纷纷停下了忙乱的脚步迷茫的看着粮堆上站着的王源。
  “诸位父老乡亲,神策军兵马追着叛军的身后已经赶来了,叛军不是神策军的对手,你们不要惊慌,听从指挥。你们听清楚了,因为叛军在前,我们怕他们会攻击清江县,故而请父老乡亲们有序撤离此城,以免遭受涂炭。叛军抵达这里还有七八个时辰,诸位撤离的时间还足够。请父老乡亲们听从马县令的指挥,有序回城,收拾贵重物品,统一按照指挥往南撤离。大伙儿注意,只带贵重物品便可,特别是别失散了孩子家人。其余的粮食被褥什么的都不用带,全部藏起来别被叛军得到便好。乡亲们放心,你们都会得到妥善的安置,不要慌乱。”王源高声大叫道。
  “那军爷,咱们还能回来么?”有百姓高声问道。
  “当然,我向你们保证,你们不久便可回来。所以你们一定要听从指挥,你们一乱,更耽误时间。所以千万别乱。有序撤离,听从指挥。”王源扯着嗓子叫道。
  “好好,我们听官府的,听神策军军爷的。”百姓们大叫道。
  “多谢了!你们放心,神策军不会让你们遭受叛军屠戮的。”王源攻拱手,跳下粮堆来,快步来到马鹏举身边。
  马鹏举忙拱手道:“多谢多谢,还是您也办法。”
  王源摆手道:“快安排百姓有序进城,一片片的从南城撤离,不要拥堵踩踏。让衙役团练们维持秩序。天黑前百姓要全部撤离。”
  马鹏举连声道:“下官遵命。相国您呢,不跟下官进城么?”
  王源摇头道:“我已经跟崔家人商议好了,他们答应将三艘运粮大船作为填塞河道之用,我一会儿便跟他们一起上船,沉船塞绝河道去。”
  马鹏举愕然道:“崔家大小姐同意你这么做?”
  王源道:“当然,否则我说这个作甚?”
  马鹏举一挑大指道:“还是相国面子大。”
  “莫废话了,各自办事去。抓紧时间。”王源道。
  马鹏举忙连声答应,转身便走。王源忽然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崔大小姐?是那竹棚中的那个女子么?”
  马鹏举忙转身答道:“是啊,崔家老爷子崔道远的长孙女,闺名叫崔若瑂,是崔家家主崔道远的长子之女,被崔道远视为掌上明珠。崔家的生意和各项事务都是她在打理处置。小小年纪,比男子还要精明厉害呢。”
  王源点头摆手,马鹏举拱手而去。
  王源到了拴马的地方牵了马匹快步行往码头上去。来到码头上,但见几名崔家护院正抬着从竹棚之中搬出的茶几物事等物上船。王源抬脚便要往一条靠近码头大船上去,却见船头一名艄公摆手叫道:“王校尉是么?我家大小姐请王校尉上后面的那条船。”
  王源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南边数十步外的码头边靠着一艘精美的楼船,虽然船只不大,但这船明显比这些运粮的大船豪华华美了不知多少倍。那搬着茶几桌案等物的护院们也正朝那艘船上行去。
  王源忙牵马行去,沿着颤颠颠的跳板走上了那艘船的船头,有护院上前来牵走马匹。王源整了整衣衫,往船中的船舱中行去,但见雕花落地木门之外,那双寰小婢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王校尉,我家小姐请你进厅说话。”
  王源拱手道谢,迈步进了船楼大厅。船厅中空无一人,阳光从一侧的落地彩花雕窗的镂空之处射进来,在船厅的地上投下斑驳明暗的影子。阳光照射之下,船厅中显得明亮干净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香之气。
  “王校尉请坐,这是新沏的茶水,王校尉请随便用。”双寰小婢小怜跟随王源进来,笑嘻嘻说着。
  王源拱手道谢,那婢女小怜径自从厅旁的帘幕后消失,显然这船厅的另一侧别有天地。王源百无聊赖的四下里看了几眼,船厅中倒也没什么好的摆设,王源倒也明白,这毕竟是一条船,行船颠簸,也摆不了什么名贵瓷器,古董花盆什么的点缀。喝了几口茶水,王源走到红木案几旁,伸手翻看摆在桌案上的一本线装书。
  那是一本《商训》。王源想起了马县令的话,码头上竹棚中的那位崔家大小姐崔若瑂是崔家家主崔道远的长孙女,崔家的家族生意以及门中一般事务都是她在掌管。看这女子看的书本,便可得到印证。确实是在时刻钻研商道。
  王源随手翻了几页,忽听一个美好的声音在厅中响起:“王校尉,怎么不坐下喝茶?”
  王源忙抬头看去,但见那名叫崔若瑂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船厅之中。厅中光线明亮,此刻王源看的更是真切。眼前这崔家大小姐的容貌当真美貌绝伦,明亮的光线照耀下,更显得肤白如玉,无一丝一毫的瑕疵。此刻她长身玉立,披着紫红滚金边的尾地丝绒披风,更显得雍容华美,气质不凡。
  “哦,崔小姐,在下有礼了。茶我已喝了,多谢招待。”王源拱手笑道。
  崔若瑂的目光落到了案上被王源翻来的书本上,缓步而来,伸手将那本《商训》拿了起来,微笑道:“王校尉见笑了,这是我平日有暇随便翻看的书本。王校尉定觉得很是无趣吧。”
  王源摇头道:“我并不这样认为。这本《商训》是春秋时的巨贾陶朱公的心血之作,于商道一门有精辟的见解。据说已经失传了,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本。”
  崔若瑂睁大美目诧异道:“哦?想不到王校尉居然对商道也有见识?想你们这样的人不是应该看兵法作战之类的书籍么?”
  王源笑道:“小姐说的是,我们这些行伍之人,是该熟读兵法的。不过世间万物其理相通,不该画地为牢各自禁锢。商道兵道乃至其他诸方面都时触类旁通相互关联的。小姐当知这位写《商训》的陶朱公的原名叫什么吧。”
  崔若瑂微笑道:“不是范蠡么?春秋是越王勾践手下的第一谋臣么?”
  王源笑道:“正是他。助越王勾践灭吴之后,范蠡便退隐化名陶朱公经商,成一代巨贾。世人尊其为‘商圣’。然而,这范蠡当年可不仅仅是一名勾践手下的谋臣而已。他可是权谋兵事尽皆精通。越女西施的美人计,勾践的卧薪尝胆坚忍之计都出于他的谋划。越王出兵吴国,他也是领军的将领。这个人还精于道家之术,可算是个全才呢。我认为,他之所以后来可以成为富甲天下的陶朱公,正是因为他精通各道,融会贯通。将之用在经商上,自然是如鱼得水,水到渠成了。这个人也是有情有义的,相传他后来救走了西施,还娶了她,也算是弥补自己的计策给西施带来的伤害了。倒也成就了一段佳话。”
  崔若瑂眼中的惊讶掩饰不住,面前这个校尉居然能说出这一番道理来,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番道理在家里的时候,她的爷爷崔家家主崔道远也有过类似的训诫。自己的爷爷崔道远自然是博学多智,说出这些话来也不足为奇。但这个年轻的校尉凭什么说出这些话来?
  “王校尉,看来你颇不简单啊。”崔若瑂美丽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王源忙摆手道:“惭愧惭愧,你莫听我胡说八道,我这个人就是容易胡说八道。经商我是一窍不通。对了,崔大小姐,咱们是不是该起锚动身了。时间紧迫,可耽搁不得。”
  崔若瑂明眸闪烁,点头道:“正该如此,不过刚才你的话可不是胡说八道,改日有暇,倒要讨教一番。”
  王源后脖子流汗,忙哈哈带过,崔若瑂举步出了船厅,王源在后跟上。两人上了船头甲板上,但见码头上人头涌动,但已经不再是一片混乱,百姓们排着队有序的进城去。王源松了口气。
  “王校尉,咱们应该往北边而去,寻找一处合适之处是么?”崔若瑂问道。
  王源点头道:“往北去,越远越好。越远便越能将叛军阻隔在远处,给下游百姓撤离和防守准备争取更多的时间。”
  崔若瑂微微点头,低声嘱咐身边的婢女几句,婢女立刻向几名护院传达了崔若瑂的命令。一名护院朝着几艘停泊在前的大船挥手示意。不久后几艘大船缓缓离岸,艄公桨手们一起划船,将大船掉头往北,沿着运河河道溯流而上。
  ……
  三艘大船由慢而快往北而行,王源所在的楼船紧紧跟随。看的出来,崔家的划船桨手和船夫都是好手,几艘大船行的速度飞快,一路沿着运河宽阔的水面迅捷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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