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它丑极了,肖何却能看得出它表情痛苦,仿佛正在经历酷刑,然后身上血红的裙子变成血,贴着墙哗啦啦流下来,脸上的肉一块块往下掉,露出里面拱动的蛆虫。
  就是死不了。
  凤琷像想起什么,动作停住,低头看向瞪着眼睛的肖何:“头转过去,不许看。”
  肖何眨巴眨巴眼,慢腾腾把脸趴在凤琷肩膀上——但是其实他不害怕这种扭曲的人体,多畸形的人他都见过,嗯……还解剖过。
  看不见画面只能听声音,脚底下血流成河,偶尔漂过几块碎肉。
  “哼,魂飞魄散岂不太便宜你。”
  ——难道这只凤凰在跟鬼说话?
  肖何被凤琷往肩膀上扛了扛,像面袋子一样变成趴的姿势,他垂着脑袋倒立着,从空隙看见凤琷从头上拽下一根发丝,轻轻一抖变成根金光闪闪的红色丝带,往女鬼身上一扔,又变成金光闪闪的红网,把那女鬼扎个结实。
  女鬼好像很怕那些金光,缩着身体躲,但是它缩多小网就跟着缩多小,永远避不开。女鬼应该还在哀嚎,看起来是挺疼的。
  凤琷捡起地上缩成篮球那么大的女鬼,还不忘用另只手把肖何抱下来,眨眼瞬移到门口,然后把女鬼球挂在门上。
  凤琷拿宽大的袖子掩住肖何,慢悠悠往屋里走。
  肖何看了门口一眼:“这是干什么……”
  “示众。”
  “……”
  “杀鸡儆猴。”
  “……”
  “永久刑法。”
  “……”
  “这就是冒犯吾的下场。”
  “……”这可怕的鸟。
  肖何沉默一会儿,说:“……可以放开我了。”
  凤琷正把光溜溜的肖何放在腿上,自己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贴着他的背沿着脊椎从上往下轻轻摩挲:“你不害怕了?我在安慰你。”
  肖何被他摸得后背一阵酥-麻:“我还没穿衣服。”
  从刚才到现在!都只穿了一条短裤啊!
  凤琷这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松开手:“凡人真麻烦,快去吧。”
  肖何踉跄着从沙发上跳下来往卧室跑,凤琷瞧着他的背影笑得不怀好意,两根手指在衣袖底下捻了捻——手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凤大爷很骄傲的!!╭(╯^╰)╮
  第8章 凤凰是种嘴馋的鸟
  土豆切丝,焯水,摆盘。烧热油,炸花椒、辣椒至酥脆,浇于盘中。
  鱿鱼改花刀切块,青椒去籽撕小块,同炒出香味的葱姜一同煸炒,至鱿鱼卷曲成花筒形。
  酱香小排收汁至汤浓稠,盛入浅底砂锅。
  麻婆豆腐,干煸大头菜,萝卜汤……拿起一只鸡蛋,手顿了顿,又放回去——家中养着一只脾气坏的飞禽,所有跟禽类相关的,不吃为妙。
  一道接一道的菜被端上来,那只坏脾气飞禽坐在桌旁装模作样,可惜嗅觉太过敏锐,饭菜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姿势还端正矜持,一双漂亮的凤眸诚实地放光。
  肖何将米饭盛出来,一人一碗,坐下,开饭。
  从昨晚就没吃饭,今早又被惊吓一通,不至于饿晕,肚子也咕咕叫了。同桌用餐了一次他就看透这只凤,嘴上说凡间的食物这样不好那样不行,其实嘴馋得很。
  “都是你做的?”
  凤琷一只手支着下巴,凤眸轻轻往肖何身上扫:“上次来凡间办事,还不兴男人做饭,瞧你也不像以此为生,又有钱,居然还有这种本事。”
  肖何把筷子递给凤琷:“你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凤琷夹起一块酱香小排,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多久,一千多年吧。”
  “……”人类的时间计量果真不能跟这些神相提并论啊。
  肖何便说:“时代不一样了,如今女人跟男人的地位是平等的。这也是时代进步的一种表现。”
  说到这里肖何想起了自己那位比许多男人都要强很多的母亲。
  凤琷嘴里嚼着排骨,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竟吃不出这是什么动物,只知道,比之前吃过的“煎火腿”还要好吃。
  “食用之物是进步不少。”
  他又想起仅有过一次的,食用凡间食物的经历——总之是不怎么美妙。
  肖何从凤琷微妙的表情里看出端倪,不动声色地说:“古代烹饪水平虽然比不上现代,还是有很多美食的,你上次吃的什么?”
  随即他想,过了一千多年他大概都不记得了,便又说:“不说也可以。”
  凤琷没在意他后面那句:“我也不知那是何物,应麟从树上摘的,味道跟昆仑山任何一棵不好吃的树味道都一样。”
  他想了想又补充:“而且没灵力,简直一无是处。”
  感情你吃的是叶子……
  肖何委婉地告诉他:“我们人类除非在饥荒年间,不以树叶为食的。”
  “唔。”凤琷含糊应着,筷子又伸向下一盘菜。
  “这又是何物?”
  “炒鱿鱼,海里的东西,你以前住在山上,应该没见过。”
  凤琷嚼了嚼,口感q弹,味道依旧不错,然后斜他一眼:“应麟一家都住海里,我常去。”
  “……”
  把你当成了单纯的山里人真是抱歉了。
  “你一直提应麟,他是谁?”
  科学研究表明,这么短时间这么密集地提起一个人的名字,那两人一定关系匪浅——不是情侣就是奔跑在成为情侣的跑道上。
  “你……爱人?”
  他试探道。
  “噗!”
  一口没嚼碎的鱿鱼喷了出来,还好凤琷反应快,喷在地板上,没叫一桌子菜毁于当场。
  知道自己猜错的某人莫名其妙心情很好,木着脸说:“抱歉。”
  “因为你总提他,我以为你们关系很亲密。”
  听着被自己划定为猎物的某人猜测自己跟那——个人物是爱————人,凤琷觉得胸口翻涌着一口血气,想吐吐不出,只能憋屈咽下。
  他能说什么呢?是朋友?是损友?是基友?是好cp?(不没有后面两个。)
  为了让肖何不再脑洞大开,凤琷只好勉为其难地解释:“是……舍弟。”
  舍弟二字仿佛含在嘴里,不想吐出来给别人看,含着又恶心,最终只得不情不愿地吐出来。
  ——从小打到大,这么老了还会时不时地干上一架,也难怪凤琷这么嫌弃他。
  ——当然,另外一个也同样嫌弃凤琷。
  ——两个人互相嫌弃。
  “原来如此。”
  肖何一边眉毛不自觉地小幅度挑了挑。
  凤琷看起来不想再说什么,筷子伸向下一道菜。
  肖何一看,连忙说:“那个菜……”
  凤琷已经放进嘴里了,然后——
  “……”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太多了吧!
  肖何赶忙盛一碗萝卜汤给他递过去,补充接下来的话:“很辣。”
  “怎会有如此刺激的味道。”
  当然刺激了,他特地加辣的麻婆豆腐……是根据自己的口味做的,谁知这只凤偏要伸长胳膊到他面前夹菜。
  肖何觉得这些凤凰啊,鹭鸶啊,仙鹤啊之类的妖怪或者神仙,口味应当偏清淡,每天喝喝露水,吃吃风就行了,谁知吃了一口麻婆豆腐的凤琷虽然被辣个不轻,之后却不停地超麻婆伸筷子,尽管辣得不停喝汤,却完全停不下来。
  肖何还发现,比起几个素菜凤琷更偏爱吃肉,尤其酱香小排,他似乎青睐浓油赤酱的菜式。
  这可真是一只重口味的鸟。
  “本以为你是精灵族,没想到你是兽人族……”肖何咬着筷子嘀咕。
  凤琷被辣得直吐气:“什么?”
  “我说你们神仙都不流汗吗。”
  “很少,我未曾流过,别神也许有。”
  还以为他会说什么“我们神可棒啦冬暖夏凉”,没想到也有神仙会流汗。啊,对了,这只是凤凰,鸟类没有汗腺,当然不会流汗了。
  他便好奇地问:“什么时候?什么品种的神仙会流汗?”
  “品种?”
  “……就是原形。”
  凤琷仔细认真地思考起来:“将要道消身死元神崩裂还在拼命挣扎蹬腿之时吧,至于原形是何,我不记得。”
  见过的死神死仙太多。
  “……”当我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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