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他耸耸肩,“我又不住校,回去走个流程而已。”
“好吧,那、”她用纸巾擦了擦汗,“那我们、可以去办理登记手续了?”
“嗯。”
他转身走去柜台,根本没有要帮她拿行李的意思。
但饶束也没有那种男生理应帮女生拿行李的认知。
她拉着小型行李箱跟在他身后,肩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小背包,长袖黑白条纹卫衣,深蓝色短牛仔裤,白色帆布鞋,的确像个外出旅游的女学生。
“哎?嘶……”饶束撞到了前面的人,“你怎么突然停下来啦?”
张修没想到,她跑了一路没撞到别人,最后却撞到了他自己。还挺有意思。
“你走路不看路的?”他侧转身问。
“我就是因为紧盯着脚下的路,所以才没看到你停下来了好不好!”
“……”逻辑真强。
他不跟她计较,摘下耳机,从裤兜里拿出一副全新的耳机,拆了包装盒,低头在手机上找音乐。
“你在干什么?”饶束凑上来。
“耳朵靠近点。”他看着她说。
“哦。”她踮着脚尖再凑近一点。
张修把一只耳机塞在她右耳,耳机线从她耳后蔓延下来。
「sittin here/ breathing deeply/ fucking ready to go」
「been standing here blankly for an hour/ can not say goodbye or hello」
饶束刚听了个前奏和前两句,耳机就被他摘了回去。
“或许我们适合听这个。”他说,然后把那副白色的耳机扔给她。
“给我啊?”她抓着耳机线眨眨眼。
“你用过的,我还怎么用?”
“哦。”
饶束想了想,从容地重新把这副耳机塞上,在自己的手机上找到他刚刚给她听的那首歌。
边听边还对他笑,有点得意地说:“反正你就是送了我一副耳机,我就这么认定了。”
张修懒得理她,塞上自己的黑色耳机,继续朝柜台走去。
她跟在他身后,悄悄回想了一下:刚才被他的手指捏过的是左边这只耳机还是右边这只?
「i am like a dog run away from my home but there is a trail that is been burned for me to follow」
「back to you/ to your arms/ to your heart/ to your soul」
「i will be bleeding from the inside out through your empty hole」
「i am scared as hell/ to go out on my own」
「you can wait by the door/ by the window/until the day i come home」
「taking off from the pain in a sketch plane」
「i hv·ve got nothing left to say」
「taking off in the rain on a sketch plane」
「do not know where i am going but i feel the pain」
排队时,听完一遍,饶束拽了拽他的t裇下摆,摘下耳机,小声问:“三岁,你不会是对我……”
“……”张修回转身,他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跟她说话了。
他后退一小步,与她挨在一起;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在她额角。
少年身上的气息清新又好闻,饶束紧紧捏住他的衣角,一动不敢动。
“你听音乐的思维还能再旖旎一点吗?”张修的下巴尖在她额角轻蹭,声音低得像情话呢喃,“脑袋瓜里成天在想什么?嗯?”
第16章
1
办登机手续的窗台前, 人并不少,嘈杂声也并不小。
但他的声音丝丝入耳, 饶束自动淡化了其他声音,只听到他的话语, 他的呼吸, 甚至他的心跳。
不,这种震天介响的心跳声更有可能是她自己的。
“你,你别靠这么近……”饶束懵着脑子伸手轻推他,掌心贴在他的t裇上,透过衣服布料感受到他的体温。
然后她就更懵了,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别靠这么近?”他又在轻声反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她点头, 一直点,短发在他下巴和脖颈间来回扫过。
痒。
张修眯眼, 抬手摁住她这不安分的脑袋,修长手指揽在她脑后。
“能不能别动了?”
她真的没再动了, 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 杵在他跟前。
张修正打算放开她, 又听到她小小脆脆的声音:“……你再挨我这么、这么近,我就真的要, 旖旎了。”
最后三个字咬字柔软, 就像音符从喉间跃出却又消失在唇间, 听在他耳里别有一番放肆的意味。
“哦, 这样吗。”他又不打算这么快放开她了, 再低了低头,他把唇轻轻贴在她的额角细发上,似吻非吻,问她:“那这样呢。”
薄的,凉的,软的,暧昧的。
令人突然想要疯狂的触感。
有那么一两秒,饶束的大脑完全空白,等她的脑子再回来时,她已经做出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动作。
她踮着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下,用唇。
印完了,震惊了。
大眼睛瞪着他看,只看见他的桃花眼里盛开了某种恼火与阴郁。
饶束突然用力一把推开他,慌张多于羞涩,后悔多于无措。
她听到他跟别人说了声“抱歉”,尔后才发现自己把他推得撞到别人身上了。
饶束甚至想在这时拔腿就跑,突如其来的悲伤笼罩了她的整个世界。
她想,她一定又做错了什么事情,大错特错,错到离谱,不可饶恕。
张修转回头来看她时,看见的就是她一脸即将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蹙眉,站在原地用目光审查她,审查这整件小事的前后经过。
有哪儿超乎寻常地不对劲么?以至于她的反应如此之大,如此不合常理。
整了整衣服,张修朝她走过去,还没站定,就看见两行清泪从她眼眶里流出来。
“……”
操?
他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尽量用最平静的语调问:“哭什么?”
“对不起,我……”她一说话,眼泪流得更凶。
张修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在脑海里搜索着各种信息,但没找到符合情况的。
这是应激反应还是什么玩意?这样也能哭起来?
他站着没动,耐心顺着她的话问:“什么对不起?”
“……我推你,亲你,我……”她结结巴巴,低下头,手指紧紧抓着行李箱的拉杆,“就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她的声音小得几乎让人无法听清,无措的样子就像一棵生长在荒野之上的小树。
狂风一吹,就要断裂。
“是我先逗你的。”张修说着,再朝她走近。
跨过一步,又一步,咫尺之距,他用手背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这有什么可抱歉的?”
“我不知道。”她仰着脸,眼泪掉落在他手背上,很快变凉。
她望着他的时候,眼里只有茫然和某种撕裂的疼痛。
好像是痛到无法忍受了,眼泪就自动涌上来了。
除了蹙眉,张修对此没有其他更多的表情反应。
他本就不是一个表情丰富的人。不管遇上怎样的事情,冷静都是他的表情主基调。
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表,然后问她:“带纸巾了吗?”
饶束呆呆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反手去够自己的小背包。
“行了,别动。”张修垂下右手,手背上的泪珠落下去。
“我来。”他让她转过身去。
饶束听话地背转身,感觉到他拉开了她的背包拉链。
“在最下面的那个隔层里。”她说,顺带吸了吸鼻子。
长指伸进她背包里的隔层,摸到一包小纸巾,张修抽了一张,从她身后递到她面前。
“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