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是他做错了吗
沈世林要带阮棠走,林月白没再拦着,看着他们的车渐渐走远,他神色不定,半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下,阮家这几年的事,包括沈世林,阮棠,具体到每个细节,我都要知道。”
他摩挲着手机,轻轻叹了口气。
但愿是他想多了。
……
车上,阮棠紧贴车门而坐,她的脸始终扭向窗外,看着那些一闪而过的景象,眼神麻木。
这是一辆商务车,后座很宽敞,只坐了她和沈世林,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像隔着世纪。
沈世林黑眸微沉了下,突然开口,“过来。”
阮棠的身体瑟缩了下,她没回头,也没动,沈世林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小棠,别让我说第三遍,过来。”
阮棠身体僵硬着,微垂的眼睛里闪过惊恐,她的双手紧紧抓住牛仔裤,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
半晌,她似乎放弃了,自嘲的笑了笑,慢慢朝男人挪过去。
在景园,她逃过一劫,可在这里,她能怎么逃?
她的抗争,到头来,只有无尽的折磨和苦痛,她不敢不听话。
男人却像是没了耐性,还不等她坐定,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她,阮棠猛地颤了一下,随即腰上一紧,瞬间便被拎到了一个散发着冷冽气息的怀里!
阮棠惊叫了一声,“啊……”随即噤声。
她双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衬衫,羽睫剧烈的颤动着,身体微微发抖。
就连呼吸,都是胆战心惊的!
沈世林低头,将她脸上的惊恐尽收眼底,冷淡的挑起嘴角,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跟他对视,声音微沉,“坐的那么远干什么?”
阮棠咬着嘴唇不说话,沈世林轻笑一声,在她嘴上落下一吻,“还在生气?”
生气……呵,她有生气的资格吗?
一个宠物,一个附庸品,有资格生气吗?
阮棠眼中的光,已经消失了。
她现在一闭上眼,就是被推到沙发上,身上压着十个男人的场景,那一幕深深刻进脑海中,不寒而栗。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异样,沈世林又亲了亲她的嘴角,轻轻抱住她,说道,“小棠别生气了,哥哥错了。”
他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动听的话,好像之前种种,都只是不小心犯的错,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足矣抹去伤害。
“小棠乖,以后不要再惹哥哥生气了,好吗?”他抱着她,轻轻摇晃,像是哄孩子一样。
哄了一会,他又抬起她的下巴吻上来,这次的亲吻不似先前的轻描淡写,变得浓烈了许多,阮棠挣扎了一下,又被他掰回来,她不知怎么想通了,突然乖顺起来,笨拙的迎合着。
她鲜少这样乖,男人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一手插入她的发间,炙热的呼吸落在她耳边,低低的呢喃,“叫哥哥……”
“哥哥……哥哥……”她轻声呢喃,眼泪从眼角不停滑落。
沉浸在温情中的男人却浑然未觉,近乎疯狂的占有她的一切,情到浓时,阮棠听到他的嘶吼,“你是我的,小棠,你是我的!”
如果他此刻抬头,就会发现,阮棠眼中,只剩浓浓的绝望。
回到大学城,阮棠已经被折腾的没有丝毫力气,沈世林抱着她上楼,进浴室给她洗澡,擦干,然后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阮棠沉沉睡去,沈世林却又走进书房,处理工作一直到十一点多,才回到卧室。
阮棠睡的正熟,被子都踢歪了一些,沈世林的嘴角不禁扬起,无奈的摇摇头,“这些年,睡觉就没老实过。”
他走过去,给她盖好了被子,女人睡颜安详,没了醒着时候对他的抗拒,乖巧了许多,沈世林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抚过,带着贪恋。
他终于觉得困了,关了灯,掀开被子上床,在阮棠身边躺下来。
他的一只手,抓着阮棠的手,片刻之后,响起他匀称的呼吸声,似乎是睡着了。
黑暗中,阮棠却突然睁开了眼,有些厌恶的将男人的手挪开。
她眼神清明无比,哪里有半点惺忪睡意。
她的手,缓缓探向枕头底下。
瞬间,便摸到了那个冷冰冰的东西。
那是一把刀,她提前藏在枕头下的刀。
这个疯狂的念头,从在医院看到沈世林的那一刻开始,就逐渐滋长,直到不可控制。
杀了他,所有苦难到此终止,杀了他,彻底解脱!
她有阮家做后盾,又是沈世林妹妹的身份,想要找到云琛,也不会太难。
杀了他,哪怕去坐牢,哪怕坐一辈子牢……也比困在他的囚笼中要好!
阮棠眼中闪过凌厉的狠色,她一把将刀抽了出来,冲着熟睡的男人,高高举起!
这一刀下去,所有的纠缠一刀两断!
刀却停在了离男人身体只剩下几毫米的地方。
阮棠的手微微颤抖着,眼中溢出大颗大颗的泪,眼前的男人,是她的仇人,是造成她不幸的元凶,可她怎么竟下不去手!
恍惚中,眼前似乎浮现许多年前的画面。
“哥哥哥哥,我想要你的钢笔。”
“好,小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哥哥,你能陪我去外地参加画画比赛吗?小棠害怕~”
“那哥哥当然要陪着了。”
“哥哥,你会永远陪在小棠身边吗?”
“会的,只要小棠愿意,哥哥永远陪着你,保护你,照顾你。”
哪怕,那只钢笔,是他亲生父母留给她唯一的遗物,她不懂珍惜,后来弄丢了,他也从未责怪……
哪怕,陪她去参加画画比赛那天,他有一个很重要的考试,因为错过考试,他中考不能加分,与自己想去的学校失之交臂……
手中的刀无力滑落,阮棠紧紧捂住嘴,失声痛哭。
记忆里,明明是那么好,那么好的哥哥。
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曾经,分明是最亲近最亲近的人啊,怎么就一步步走成了仇人。
黑暗中,呼吸均匀,正在熟睡的男人,却轻轻张开了眼,黑眸仿若一汪深不可测的幽潭。
难怪,今天回来的时候,她这么乖。
原来早已动了杀心。
可是为什么,又停下了呢?又是为什么,哭的这样悲伤?
听着她的哭声,他心如刀绞,他最听不得小棠哭了。
可这一刻,他却没有起身,没有拥抱住她,没有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像许多年前一样。
他们早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