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不甘心

  进藤光在打量着塔矢亮的时候,塔矢亮也在打量着进藤光,虽然说不上来,这孩子总给他一种奇怪感觉——当然,或许并不是那种棋逢对手,惺惺相惜,因为进藤光那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目光,让他不注意都不行。
  在自己父亲的光辉下,塔矢亮已经习惯了被人注意的目光。
  可是进藤光的目光跟别人不同,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同,可是心中可以肯定,进藤光看他的目光很不一样。
  进藤光似乎很熟悉他的一样子,目光中没有半点那种看待陌生人的目光。
  想到这里,塔矢亮心中又忽而一笑,他可以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进藤光,又怎么可能会熟悉呢?
  可是,进藤光又是从哪里知道他的名字?又是为什么来找他?
  除过这仿佛很熟悉他的目光之外,他还看到了好奇以及……隐隐的竞争的目光,这两种目光是他最熟悉的,他不会看错。
  塔矢亮心中对进藤光也难得地产生了好奇,话说,他从来没跟进藤光见过面,更没有什么纠葛,这种竞争的目光究竟是为什么?
  进藤光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太多太多的谜团。
  棋局开始,塔矢亮收敛了心思,对待任何对弈,他都是全神贯注。
  进藤光还是那副门外汉的执子姿势,塔矢亮多看了两眼,以为是新手,可是当开始下的时候,却发现并不简单!
  就连他这个已经达到职业棋手的人,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贺晨的声音,透过意念传达给进藤光,然后又由进藤光的手,展现在这个棋局之上!
  跟塔矢亮对弈的人,已经换成了贺晨。
  以贺晨的实力,根本没能力跟塔矢亮下指导其,因此一开始,他便全力以赴。虽然在现实中贺晨才学了几天,然而在这个世界,贺晨可是日夜不断的学了很久,白天有棋圣为他详细解惑,晚上进入这个世界能仔细琢磨。
  连华斌都被吓到了,可想而知贺晨的进步有多快。
  不过,以他现在的水平,想要稳赢塔矢亮还有些难度,不过他了解塔矢亮的风格,作为主角之一,故事中对塔矢亮的风格刻画的非常深入,塔矢亮却不了解他,在学习本因坊秀策的棋风之时,贺晨也向华斌请教过针对塔矢亮的各种棋路。
  现在塔矢亮因为同年龄段全无敌手,于是不知不觉间滋生了一种“傲气”,对于这种天才而言,这样的傲气并没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说是“高手风范”。
  不过,有时候这样的“傲气”会让他的棋风偏激进,这是年轻人的锐气。塔矢亮也是在两次输给进藤光之后,才褪去自己的锐气。
  此时他的“锐气”尚在,正是贺晨可以利用到的弱点。
  这场棋下的非常激烈,即使是作为傀儡的进藤光,都感受到了棋盘上那无处不在的刀光剑影。
  最终,还是贺晨利用了塔矢亮的冒进,险胜塔矢亮。
  贺晨长松了口气——总算赢了,如果是输了的话,恐怕在进藤光的眼中,自己就是那种装逼装成傻逼的人了。
  可能在塔矢亮的心中,这样的震撼远远不如故事中被佐为下了指导棋还输掉的那种无力感。然而进藤光跟他一样大小,在此之前还从来没跟人对弈过(进藤光语),他身为塔矢名人的儿子,竟然输给了一个“从没跟人对弈过”的同龄人!
  他内心的震动依然不小。
  进藤光离开后,塔矢亮那认真的衍生怎么都无法从脑海中离去,他随便扯着话题,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还说自己不是吹牛,如果你真的是本因坊秀策的话,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孩子下棋,还下的这么纠结?差点就输掉了。”
  “塔矢亮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啊,他体内封印着一头蛟龙,终有一天,他会屹立在围棋界的顶端!”贺晨对塔矢亮不吝赞美之词,“况且,我刚才下的只是一局指导棋啊……”
  虽然是全力以赴,可是不妨碍贺晨对什么都不懂的进藤光吹牛,反正进藤光什么都看不出来。
  进藤光很不爽,不知道是因为贺晨吹牛,还是因为贺晨对塔矢亮的那些赞美的话。
  “你这么喜欢塔矢亮的话,怎么不去附身塔矢亮啊。”进藤光仿佛一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赌气道。
  “我也想啊,可是我又做不了主。”贺晨毫不犹豫地继续逗弄着可怜的熊孩子,就算是化身为白衣胜雪的佐为,贺晨那恶趣味的本质依旧不会改变。
  “啊啊啊啊啊啊!你去死吧!”
  “我已经死了。”
  “那你赶紧去投胎吧!”
  “我不知道投胎的路怎么去。”
  “那你赶紧给我画漫画去吧!”
  “你先给我烧点纸。”
  ……
  “……”
  华斌惊悚地望着贺晨,然后指着贺晨问cosplay侍女的麻美子:“你确认他就是贺晨?”
  麻美子看了眼贺晨,对于华斌的问题感到有些迷糊,但却还是非常肯定得点头道:“就是晨君啊,不会有错的。”
  “不可能!肯定是我在做梦!”
  华斌觉得,肯定是对华夏围棋的崛起太过渴望了,或者是太想有一个能够跟他痛痛快快对弈的对手了,于是才做出了这么一个梦。
  一个人,怎么可能一个礼拜就从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成长为一个职业棋手!
  尽管也只是刚刚踏入职业棋手的门槛,也就二三段的水平,根本无法同他对弈,可是这却是货真价实的职业棋手!
  身为棋圣,他不可能连这一点眼光都没有。手底下门徒无数,他可是清楚得知道,这妥妥的是职业棋手才能下出来的水平!
  所以,这一切都是梦。
  他坚决不认为发生在自己眼前的就是事实。
  “华老师,怎么了?您怎么站起来了,等等,您怎么要走了,刚刚这局棋还没给我讲完呢……”贺晨将华斌又拉了回来。
  华斌想了想,将棋盘一推,然后认认真真得看着贺晨道:“我们再下一局!”
  三十分钟后,华斌又将棋局一推,又说:“再来一局!”
  老师有命,莫敢不从,贺晨只能莫名其妙的奉陪到底了。
  四十分钟后,“再来一局!”
  五十分钟后,“再来一局!”
  一个半小时后,“再来一……”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啊!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发火,虐我虐上瘾了!”贺晨终于撂挑子不下了。
  没办法,又不给他讲解,攻势一次比一次灵力,任凭贺晨如何挣扎,都只能丢盔弃甲,哪怕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啊。
  他是来求学的,不是来求虐的。
  华斌复杂地望着贺晨,幽幽长叹:“我看你天赋异禀,不要画漫画了,来跟我学围棋吧!”
  连续几局,他终于能够确定,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是贺晨偶然的妙手,而是贺晨实打实的进步!并且就在这几局对弈的过程中,他还能感受到贺晨一次次的突破与进步!
  这样的天赋,实在让他瞠目结舌。
  下了一辈子围棋,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学生中的天才更是不胜枚举,可是他却是头一次见识到这种……妖孽!
  他只能用妖孽这个词来形容贺晨,这已经不属于天才的领域了。
  这是一个就连天赋都能让人感到恐惧的妖孽。
  他突然想看看,如果贺晨真的投入到围棋之中的话,将会给世界掀起怎么样的滔天巨浪?
  ……
  晚上,贺晨有回到了《棋魂》的世界,领悟从华斌手中学来的各种东西,当然漫画并没有落下,剧情又有了新的进展。
  他跟塔矢亮的那局棋,被贺晨以精彩绝伦的手法表现得淋漓尽致,漫画中溢出来的那凌厉的气势,比进藤光在当时现场中所感受的还要强烈。
  当然,贺晨并没有将自己竭尽全力的模样话出来,毕竟那样太掉价了,跟佐为的人设不符,他将佐为画的风轻云淡,面对凌厉的攻势,只是信手一挡,就化解于无形。
  可是看着这精彩纷呈的漫画,进藤光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现在的表现,跟漫画中的他截然不同,就仿佛有两个他一样。其中一个是虚假的他,其中一个是真实的他。
  漫画中的他感受到了围棋的魅力,开始接触围棋,可是他现在却没由来的非常烦躁。
  在大街上无所事事的时候,又被塔矢亮逮了个正着,塔矢亮再一次要求跟他对弈。进藤光的心中,忽然有点跃跃欲试。
  他没有让贺晨说,他要自己跟塔矢亮下一局。
  “真的不要我说吗?那你肯定会输的很惨的。”
  “我们都一样大,我也稍微明白了点围棋,你怎么就肯定我会输呢?”进藤光不甘心地反驳贺晨的话。
  “因为你不可能赢塔矢亮啊。”贺晨理所当然地说道。
  进藤光终于明白了自己不爽的来源,就是这幅语气,为什么就认定他会输呢?那他就偏偏要赢给贺晨看!
  ……
  “开什么玩笑!你在耍我吗!”
  对局没一会,塔矢亮对着进藤光愤怒地吼着。他的眼中充斥着被戏耍的愤怒与不甘心。
  塔矢亮那混杂着失望和愤怒的眼神,让进藤光手足无措。他还看不出来自己究竟下的怎么样,可是从塔矢亮这份眼神中,他读懂了,他下的太糟糕了,甚至糟糕到连塔矢亮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都忍不住对他爆发了。
  进藤光明白,塔矢亮的目光,所看着的是他背后的影子,是另一个人。
  从头到尾,塔矢亮从来都没看到过他。
  可是,现在跟塔矢亮下棋的才是他啊!
  他捏着棋子,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
  难道正如佐为所说,他根本就比不上塔矢亮吗?
  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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