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为她挽发

  听了此言,晏景舟压在心口的心头大石被挪开,抿唇笑说:“好,我马上穿衣。”
  青年笑容温柔,语气也极是温柔,这声音听得人耳根子发软。
  庄婉卿脸皮子一抽,淡淡睨他一眼,这厮以为自己说话好听点,自己就会不生气了吗?
  明明说好的三年为期,若三年后不能爱上对方就和离,她才刚勉强适应这个约定,努力调整心态。
  现在那么就变卦,且都不跟她商量就一锤定音,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跟她说这辈子不可能和离,哪有因为自己喜欢,就要求别人跟自己过一辈子的道理?也就她脾气好,不然肯定动手将人揍一顿。
  瞧着晏景舟脸上的笑容,庄婉卿怎么看都觉得这是阴谋得逞的笑,冷哼一声,扭头就移步到梳妆台前坐下,自己动手梳头绾发,现在她心情没平复好,也不想让绿萼或者绿韵进来侍候,免得被她们看出不对劲。
  晏景舟自知理亏,默默拿起架子上的外袍穿上,见她坐在梳妆台上捣鼓自己的头发,那手法明显不熟练,挽起的发髻不怎么整齐,略有些凌乱,遂移步过去夺过她手中的玉梳。
  庄婉卿手上一空,另一只挽起头发的手也松开,三千青丝还未用发簪固定,她这一松手,头发垂下,扭头瞪晏景舟,脸色微恼:“晏景舟,你做什么?”
  “瞧你梳个发髻都乱七八糟的,我帮你吧。”晏景舟说罢,端详着镜中的人,仿佛在思考要梳什么发髻。
  庄婉卿轻嗤:“你别瞎搞,女子的发髻,你一个男人会梳吗?”
  晏景舟颔了颔首,“看绿萼和绿韵给你梳的次数多了,记住了大概步骤,应该不难。”
  庄婉卿刚要拒绝,但有心想看他出糗,便道:“那你试试。”说罢闭上双眸,一副壮士赴死的神情。
  晏景舟含笑应声,帮她梳理好秀发,动作生疏地为她绾发,捣鼓好一会儿,给她梳了个单螺髻,然后从妆奁里拿起一支玉簪固定。
  晏景舟瞧了瞧,见外观看上去跟丫鬟梳的没多大区别,便放下玉梳,道:“好了,你看看这样可行?”
  闻声,庄婉卿缓缓睁眼,以为能看到头发被糟蹋得惨不忍睹的自己,可当看到镜中的人时,当即一愣,镜中的少妇梳着单螺髻,仅用一支簪子固定,简洁朴素,发髻被梳得一丝不苟,没有一丝凌乱,与绿萼、绿韵平常给她梳的差不多。
  她下意识瞥了眼自己的手,隐隐有点挫败,明明大家的手都没惨,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她自己好歹梳过简单的发髻,竟没有人家第一次梳的好看,果真是有些人天生就心灵手巧,天赋使然。
  须臾,她轻咳一声,勉为其难道:“看着还可以,就这样吧。”说罢,拿起一对珍珠耳坠戴上,头上也不戴其他头饰点缀,再端详一下镜中的自己,感觉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
  晏景舟瞧庄婉卿一脸别扭,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回去,他头发没有披散,拿起梳子随意梳理一下即可。
  他放下梳子后,刚侧过头,就看到庄婉卿盯着自己瞧,眼神还有点古怪,遂笑问:“怎么了?还生气?”
  庄婉卿淡淡道:“晏景舟,我觉得你多少有点毛病。”
  晏景舟疑问:“何以见得?”
  “我刚刚又认真想了一下,我们从小就认识,我实在想不出你喜欢我什么,怎么那么突然?”庄婉卿说着,抬眼觑了觑他,接着问,“你是不是害怕我爹和我两个兄长,不敢和离了才如此?”
  闻言,晏景舟哑然失笑:“你觉得可能吗?和离是你情我愿的,我会害怕他们后期报复我吗?而且你也不会放任他们对我不利。”
  庄婉卿若有所思,又问:“那你喜欢我什么?”
  晏景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没有答案,不少官宦子弟皆说庄婉卿在男人堆里长大,整天舞刀弄枪,没点大家闺秀的仪态,对庄婉卿很是不屑。
  但他却没觉得这样与众不同,官宦人家出身的姑娘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瞧着很端庄,但见多了就觉得刻板,就连笑容似乎都是用尺子度量出来的一般。
  而庄婉卿自幼率真随性,不畏世俗眼光,即使遭那些人说三道四,却仍然坚持习武,不去做自己不喜欢的刺绣、学习诗词歌赋、弹琴。
  或许,他就喜欢庄婉卿的与众不同吧。
  他眸光温柔地注视着庄婉卿,温声诱哄道:“你真的想知道?那叫声景舟哥哥,景舟哥哥就告诉你。”
  庄婉卿能屈能伸,十分爽快地回应他,笑吟吟地喊了声:“景舟哥哥。”
  她的长相明媚,声音也清脆,喊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嗓音清脆悦耳,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
  晏景舟刹那晃神,距离她上一次叫“景舟哥哥”,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以前她也是这样笑容满面地喊自己“景舟哥哥”。
  没听到晏景舟回话,庄婉卿脸上笑容瞬间消失,道:“我喊了,你说吧。”
  “就那么想知道啊?”
  晏景舟莞尔而笑,抬腿上前一步,微微俯身看她,见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便跟着上前一步,将她堵在梳妆前,让她无路可退,慢慢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眸,直把她盯得满脸不自然,眼神闪躲,才语气轻缓地告诉她:“这个问题,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告诉你答案。”
  庄婉卿听了,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抬眼看近在咫尺的青年,见他笑容温柔看着自己,眼里盛满真诚,让那句可信度不高的甜言蜜语有了让人信服的条件。
  片刻后,她讷讷道:“晏景舟,我觉得以你的嘴皮子功夫,你能把树上的鸟儿哄下来。”
  晏景舟笑容一凝,心里暗道一句:不解风情的棒槌。
  而后,他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郁闷道:“庄婉卿,你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解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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