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

  韩剑热血上头,也未看得清那人的模样,只当是那采花贼事后还未离开,当即一声怒喝,朝着那人便揍了过去,几乎拿出了拼老命的架势。
  呔!毛贼,你还敢回来?!
  齐陵睡得正熟,猛然被人惊醒,虽然意识还未恢复,但在摸到身边一片冰凉之后,心里顿时多了几分不快,原本坐起来还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抬起头就见韩剑举着拳头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他眯了眯眼睛,身上气息瞬间冷厉下来,抬手一抓便制止住了韩剑的动作,随即手掌朝后用力一拧,直接用出了林枭当初教他的分筋错骨的招式。
  韩剑当即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转身借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没想到齐陵趁机在他的腿弯处又狠狠地踢了一下。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韩剑左腿传来强烈的酸麻痛感,小腿疯狂地开始抽筋,极为狼狈地摔倒在地。
  我日你大爷的,老子跟你拼了!
  韩剑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厉害,瞬间红了眼睛,当即就要和他拼命,没想到抬起头却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眸子,黝黑、冰冷、深沉,仿佛是那地府的阎王,随时准备取走他的性命。
  齐阎......齐堂主?!
  韩剑惊呆了,捂着胳膊坐在地上,差一点将背地里大伙给齐陵起的称呼都脱口而出。
  齐陵神情阴郁,暴躁地捏了捏拳头,他在醒过来发现主上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心中本来就很烦躁,没想到韩剑又主动地送上门来。
  听着那咯嘣咯嘣地骨节响声,韩剑咽了咽口水,震惊的目光中慢慢地涌上了浓浓的惊恐,他一边用完好的手臂疯狂地摆着手,一边无助地朝着后面躲着。
  误会!齐堂主,都是误会啊!
  齐陵冷冷地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站起身来踩住了韩剑正在抽筋的小腿,韩剑疼的脸色煞白,差点嗷地一声叫唤出来,可见齐陵那不耐烦的模样,愣是没敢继续惨叫。
  最终韩剑瑟缩成一团,勉强赔了个笑。
  齐堂主,是我冲动了,这都是误会,大家都是兄弟,你这次就放过我吧。
  结果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齐陵立刻皱了皱眉,心中愈发暴躁。
  谁跟你是兄弟,他只是主上一个人的兄弟!
  齐陵目光凌厉地瞪了韩剑一眼,缓缓地抬起了拳头,当下就准备动手揍人。
  这时,躲在隔壁沐浴的林枭也听到了动静,匆匆忙忙地披上了衣服跑了回来,正好看见人高马大地韩剑泪流满面地瑟缩成一团,惊恐地缩在床下的角落里,而齐陵面上则露出些许凶狠之色。
  怎么回事?
  林枭皱了皱眉,一边走过来一边将身上的衣服系好,头发上甚至还滴着水。
  齐陵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瞬间收敛下了自己身上的气息,默默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韩剑看见林枭过来差点痛哭失声,连忙爬过去抱住自家阁主的大腿以求保命,没想到一抬头就见齐陵目光森然地朝着自己瞥了一眼,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却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狗爪子。
  见他识相,齐陵这才垂下眸子,什么也没说,拿起了一旁的布巾走到林枭身后木着脸有些笨拙地在他头上擦了擦。
  冷,主上别着凉。
  第22章
  林枭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闹哄哄的景象,可在齐陵木着脸伸出手给他擦头发的时候,心里软软的,也不太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把腿边碍事的某人往一旁踢了踢。
  齐陵的话很轻,只有他和林枭两个人才能听见,韩剑满脸茫然地看向他们这边,发现自家阁主呼吸突然乱了几分,一把抓住了齐陵的手腕,眸光暗沉。
  林枭的呼吸声有些急促,掌下握着的手腕并不纤细,却正好可以全部捏在手心里,可以感受到上面脉搏有力的跳动,齐陵手臂微僵,脸色顿时苍白了不少,茫然无措地低下了头。
  他以为是主上在生气自己要揍韩剑,再或者是自己刚刚的行为实在唐突,于是悄悄地缩了缩手,结果......怎么可能缩的回来!qaq
  你还说我,自己手都是凉的,昨天晚上折腾那么晚,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林枭皱了皱眉,把他手捂在自己手心里暖着,又把齐陵推回到了床上,用被子裹住,齐陵呆愣愣地任由他动作,低下头悄悄地抿住了唇,乖巧的不得了。
  韩剑惊愕地张了张口,梗着脖子杵在地上,突然感觉自己异常的尴尬和多余。
  林枭看着齐陵睡得有些凌乱的脑袋,手心有点痒,刚要伸出手摸摸,就感觉到旁边有一道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手臂顿了顿,冷漠地回过头看着瑟缩在地上的韩剑。
  毛毛躁躁的,半点规矩都没有,我让你管理阁内事务,可没让你大早上来踹我屋的房门。
  韩剑猛地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要不是以为阁主被人给......他哪敢随便踹阁主的房门!
  话说,为什么齐阎王会在这里?他怎么会躺在阁主的床上?他不是活人勿近吗?!
  刚刚给阁主擦头发的是谁?齐阎王?他没看错吧?那杀星也有这么听话乖巧的时候?!
  是是是,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领罚!
  韩剑心里就算有再多疑惑和委屈,都不敢把自己那不要命的想法讲出来,他匆匆忙忙地朝着齐陵行了一礼,紧接着就要跑,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林枭拎住了后衣领。
  我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林枭眉头皱的更紧了,直接将哆嗦的像个鸡崽一样的韩剑提溜到了自己身前,韩剑就算不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阴森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刺在背,顿时感觉手臂和小腿更疼了。
  他哭丧个脸,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敢直视林枭的眼睛,等他把话说完。
  林枭糟心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拿这个冒失冲动的属下没辙,只不过他也没想到韩剑对齐陵竟然比对自己更加害怕。
  嗯,你去让人把齐陵的东西搬过来,以后他先住在我这,缺什么东西你就直接让人补上,不用再问了。
  韩剑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诧异,他张了张口,刚要问什么,又感觉背后开始丝丝地冒凉风,于是第一次学会了把话乖乖地咽下去。
  许多年后,江湖中对于韩剑的评价是作风沉稳,行事老辣,不该说的半句不说,不该问的半句不问,可谁也想不到他是被人用拳头给调|教出来的。
  好!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韩剑拔腿就想跑,结果后衣领依然死死地被人攥着,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后脖子,让他突然就有了窒息的错觉。
  下午让人把我的房门修好,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林枭脸上冷沉,随便拿过刚刚齐陵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自己头发上的水,掌心内力微吐,头发便再无一丝水汽。
  韩剑脸色苍白,六神无主地从他的房间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心情就像那破败的房门一样,说不出的凄怆可怜。
  齐陵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剑凄凄凉凉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心里头突然感觉舒服了很多,刚要扬起嘴角,结果脸上却传来了疼痛。
  他茫然地抬起头,就见林枭拧着他的脸,目光凶狠。
  还有你,半夜三更闹腾什么?没什么事给我裹得那么严实干什么?我说我这些年半夜里怎么总喘不上气来,搞了半天都是你搞的鬼!说,那天把我给绑了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林枭大清早洗了个冷水澡,头脑冷静了不少,重生的这些时日他因为过去的回忆导致时常有些迷乱,直到今日才终于找到机会教训齐陵。
  齐陵被拧的呜了一声,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认错,态度异常的好,丝毫没有刚刚对待韩剑时候的冷厉和嚣张。
  唔......属下知错。
  林枭无奈地看着眼前垂着脑袋咬着唇的齐陵,总觉得他似乎委屈的不行,可再仔细看看,这人还是平常里那副冷淡的模样,只是稍稍乖顺些罢了。
  算了,以后晚上给我安安分分地睡觉,别半夜爬起来乱折腾,不然我也把你绑起来试试!
  齐陵抿了抿唇,抓着被角不吭声,垂头耷耳的,看起来还有些可怜。
  林枭叹了口气,松开了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语气又柔和了许多:时辰还早,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齐陵摇了摇头,朝着那破碎的房门瞄了一眼,微微打了个哈欠,小声道:主上都起来了,我不睡了。
  林枭见他眼中还有些朦胧,在韩剑走了之后又变成了迷迷糊糊的状态,心里喜欢的不行,没舍得松开手,又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算了,这屋门还坏着,一会儿你跟我吃过早饭之后就跟着去书房吧,那里不冷,也有休息的软塌,若是困了,你可以在那再睡会儿。
  齐陵刚要揉揉眼睛,听到这话,目光瞬间亮了起来,不自觉地又抓住了林枭的袖子,仰着脸问道:属下今天要和主上一起在书房看书吗?
  林枭笑了,拿过了他一旁的衣服,打算帮他换上:怎么,今日倒是不怪我逼你看那些无趣的东西了?
  齐陵摇了摇头,目光亮闪闪的,晃得林枭心里也跟着一颤一颤,他连忙错开眼神,扯过了外衫就往齐陵身上套。
  这两日江湖上似乎有些动静,我得处理一下落日阁的事情,你若是无事,可以陪我一同看看。
  齐陵神情有些茫然,却还是答应下来:好。
  他拽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跳到地上,麻利地开始给自己套上外裤,林枭眼角余光扫过,就见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套着雪白的中裤在自己眼前晃过。
  他咳了一声,感觉耳后有些发热,若无其事地拿着腰带给齐陵系上,动作神态都极为随意。
  齐陵平日里大部分时候穿的都是夜行衣,再或者也是暗色方便的衣服,林枭手里头这件也是件鸦青色的劲装,干净利落,更显得人身材修长挺拔,只是稍稍单薄了些。
  林枭目光朝下扫了扫,见齐陵蹬上靴子后,腰身劲瘦,两条长腿比刚刚更加明显了几分,喉咙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曾几何时,这两条有力的长腿就夹在他的腰上,那销魂的触感让他至今都难以忘怀,昨夜的时候他无暇顾及此事,此时看到后竟然又差点勾起了他心里的邪火。
  主上?
  也许是感觉到林枭的沉默,齐陵茫然地转过头,就发现自家主上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又有些熟悉,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让他心里隐隐发慌,却并不讨厌。
  至少他喜欢林枭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候的模样......
  没事,你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林枭嗓音微哑,脸上的笑意消散了许多,他攥紧了拳头,指尖嵌入掌心之内,带来了微微的刺痛,用来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太过于放纵,更不要再继续沉沦。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对于齐陵,他心里产生了多少阴暗的念头和疯狂的欲望,有些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他已经毁了齐陵一次,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齐陵疑惑地看着林枭转身离开,不明白为什么主上刚刚还好好地,突然气息又低沉了下来,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妥,眼中的疑惑顿时更加浓重了几分。林枭等在外面,闭着眼睛感受着秋末寒凉的微风,强迫自己把那两条修长的大腿从脑海中清除出去,还没等他彻底平静下来,齐陵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从里面走了出来。
  主上。
  齐陵低低地唤了一声,伸出手想要拉住林枭的袖子,没想到林枭头都没回,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走吧。
  林枭没敢回头,所以没看见齐陵伸出去的手就停在了半空,更没有看见某人突然暗沉下来的眸子,等两人踏出主院的时候,林枭重新变回了平日里沉着冷静的模样,而齐陵也是一惯的沉默寡言。
  两个人简单地用过早饭后便来到了书房,林枭开始翻看下面人送来的密信,都是关于前阵子突然现世的天道照经的传闻。
  齐陵坐在软塌上随意地翻看着之前他拿来的那本博物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并不太认真,没过多久,眼中就又有了困倦的模样。
  他身上有伤,再加上本来对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兴趣,所以林枭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管他,自顾自地处理自己的事情,只不过当他拆开一封暗红色信笺的时候,上面记载的事情却让林枭渐渐地皱起了眉。
  第23章
  咦,怎么把他给搅进来了?
  林枭看着上面一个熟悉的名字,眉头顿时皱的更深了一些。
  太仓之鼠,童飞,正是当初帮他偷钥匙的那个神偷,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跟他有些牵扯。
  林枭记得自己曾听人说过,天道照经是当初玄尘观创始人玄尘道人在飞升成仙之前留下的至宝,得之可称霸武林,甚至还有传言说是可踏破虚空,飞升仙道。
  凡人成仙那是妄谈,林枭并不信以为真,不过天道照经这东西倒也不是杜撰的,而是确有其物,只不过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后来玄尘观搬离中土,在远遁世外的途中遗失了这件宝物,从此之后就更没有人知道天道照经的下落了。
  前些时日,林枭刚刚将阁内稳定下来的时候,也曾收到下面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人在古墓当中挖出了一张羊皮地图,上面就记载着此物的下落,顿时在武林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但那时候他心思都在齐陵身上,再加上对这些谣言并不感兴趣,所以也没太在意,却是没想到童飞竟然会牵扯其中。
  唔,谁?
  齐陵困得脑袋倒在了软塌一边,迷迷糊糊地看向了林枭。
  林枭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失笑,走过来摸了摸他的手,在他身后塞了个软枕,又拿了条毯子给他盖在身上,齐陵乖巧地靠在他任由他动作,不躲不闪,在外人看起来倒真不像是主上和属下的关系。
  当初我碰见你的时候,你还被锁着,我就找了童飞帮我把钥匙从万毒仙子那里偷出来,现在想起来,当时若不是你偷偷解开了身上的锁链,咱们两个怕是都要折在那里,所以我还欠着他一个人情呢。
  齐陵听到了这话,脑海中的困倦散去了不少,一提到万毒仙子,他本能地皱起了眉,想起了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微微敛着眸子,挡住了里面森然的冷光。
  林枭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弯着身子帮他将毯子盖好。
  前几天就听说玄尘观失落多年的天道照经再次现世,刚刚得到消息,寻找此物的地图竟然落在了童飞手里,如今江湖中正道邪道上的人都盯上了他,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烫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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