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第105节

  迎着皇上不解的目光,他指着大大的脚蹼,深沉地说:“这是潜水……不,神蛙服。”
  “只需找来终南山的杜仲树,备上神蛙服,不讲武德在敌船底部钻洞,您将会知晓,斗鱼强者,恐怖如斯!”
  皇上:?
  第121章 成精 一更
  语罢,弘晏觉得‘钻洞’两个字不甚严谨,想了想改口说:“凿洞。”
  又生怕皇上不知道神蛙服的妙处,大力推介道:“此物将人浑身包裹,在水中来去自如,身后背上器具,染上拟态颜色,既可作战又可侦查。”当然,这儿没有高科技,只是潜水服的简陋版本,却也远比芦杆呼吸厉害,远比敌方潜得深。
  这幅模样像极了推销员,就差竖一个大拇指了!
  皇上:“……”
  皇上望着画,想说这东西长得最多是个土蛙,哪里像神蛙了。
  画得活灵活现,让人不禁想起鱼塘里头的虾兵蟹将,极衬弘晏海王的身份!
  没想到元宝竟还说出像模像样的主意,尽管听着有些不靠谱。他一时间有些无言,又莫名感到欣慰,思虑片刻,见弘晏眼巴巴地看着他,轻咳一声,从善如流地采纳意见:“何等原料需杜仲树上取?”
  皇上博闻强识,自然知道杜仲是什么,京城这一带很是少见,算得上珍稀树木。弘晏一听来了精神,立马给祖父科普橡胶的作用,弹性防水,耐磨耐压还减震,虽说从杜仲树上提取,耗费人力物力且工序繁杂,但资金能使鬼推磨,在橡胶树大规模引入种植之前,杜仲树是最优的替代品。
  不仅仅是神蛙服,马车战车的车轮,更是适合裹一层橡胶。
  弘晏扯起神女的大旗,就差捧一个保温杯,皇上听得聚精会神,目光深深,如此神物……
  半个时辰之后,皇上不再记得海王晏的捞鱼行为,和蔼地目送他远去,望向青蛙人的视线与之前迥然不同,像看着什么宝贝。
  他拍了拍掌,不到片刻,一列灰衣侍从出现在御前。
  皇上把杜仲树的任务布置下去,吩咐他们提高脚程,灰衣侍从拱手应是,转眼消失无踪。殿内烧着暖融融的炭火,皇上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背着手,走到万国舆图之前,目光定在“暹罗”两个字上,那是大清的藩属,也是弘晏所说的、橡胶树的生长之地。
  既是藩属邻国,寻找树种远比出海来得便利。
  “传理藩院尚书。”
  皇上沉声下令,待李德全匆匆出门,忽而反应过来,他不是要教训元宝的么?
  ——
  躲过一劫的弘晏并没有觉得美滋滋。
  不同的日子,去不同的叔伯家赴宴,回宫还要受太子明里暗里的打探。
  游刃有余都是锻炼出来的,端水大师是那么好当的吗?
  何况出了‘知音’这档子事,大伯就像开窍似的,一边勤勤恳恳经营壮阳药事业,一边有样学样,申请做他的知音。那神神秘秘的模样,看得弘晏牙疼,非但如此,大贝勒还信誓旦旦地同他保证,日后绝不与太子别苗头,侄儿若想精进骑射,尽管找他这个免费陪练!
  弘晏也不想的,但大伯实在给的太多,何况一而再再三地拒绝,那叫不尊敬长辈,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考虑到他爹可能的反应,若让太子知道,他的屁股可能不保——弘晏提出了一个小请求,让大伯做地下知音,需要在明面上保密。
  他用三爷的例子劝说大贝勒,苦口婆心地叹息道,嚷嚷得举世皆知,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欣喜与感动交织,侄儿这是为他着想。大贝勒一口答应下来,拍着胸脯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元宝瞧好就是!”
  翻车翻了太多次,弘晏不是很相信,谁叫五叔就是前车之鉴。
  但有个成语说得好,熟能生巧,只需多来几次,他麻木了,汗玛法和阿玛也会麻木的吧?
  赴宴回来的翌日,九爷十爷邀他出宫玩耍,还递来一张雅致的请帖,写得可正式了,就差粘一朵梅花。
  弘晏:“……”
  弘晏披上小氅,把自己裹好,躲进戴梓的秘密基地,以享受片刻的宁静。
  说宁静也不然,击打声,铿锵声,声声入耳,还有时不时的炸响,但眼看成果制成的满足感与骄傲感称得上无与伦比,杂音都变得悦耳起来。
  与新式战车同时进行的项目是连发火枪,这是戴梓为官之时的灵感,流放过后,夙兴夜寐琢磨出的一颗明珠。他原以为一辈子都不见曙光,准备随它一道葬在地下,哪知峰回路转,得幸跟在皇长孙身旁,无人对他指手画脚,连皇上也持默认态度!
  如今的戴梓虽无总督造之名,却有总督造之实,能力让所有同僚都信服。
  弘晏窝在戴大人的屋中写写画画,目光专注。不知过了多久,戴梓笑容满面地进来,仪容特意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换了一身新衣裳,唯独手上拎着一个黑漆漆的锅状物,“小爷,您要的东西做好了,可要查验查验?”
  说罢,戴梓的笑容收了收,目光带上一丝欲言又止。
  “钢盔结实得很,只是有些,呃……不堪入目……”
  何止是不堪入目?简直丑爆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书画大家戴梓的审美底线!
  这钢盔漆黑无比,瞧着是个半椭圆,足够套下成年人的脑袋,若是尺寸不符,还能调整系在脖子上的挂绳。除了丑了点,重了点,制作成本贵了点,没其它毛病。
  放在战乱年代,它叫钢盔;放在和平年代,它叫安全帽,乃是危险作业的必备神物。除却打仗,弘晏深深觉得,制作火器也需要它。
  系统赠他【下笔如有神】的能力,自然是想到哪里画哪里。都说攻防兼备,攻有战车火器,防有钢盔护甲,两厢结合所向披靡,如若遇上战争,伤亡也能少一些。
  丑怎么了?实用最要紧。
  假装没听见戴大人的评价,弘晏抱过钢盔,上下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随后问戴梓:“小黑帽的强度,可都按要求试验了?”他的设计,绝不能有三无产品。
  戴梓霎时明白了,此物名叫小黑帽。
  那匠人打造的、符合皇上身份的钢盔,岂不叫做小黄帽?
  “……”堪堪止住大不敬的思想,戴梓正了正面色,肃然地说:“都按您的要求试了,否则哪敢递到小爷面前。”
  试验的结果让他震惊不已,此物堪称神器!
  捺住激荡的心情,戴梓低声开口,眼底盛着惋惜,“只是一来,耗费的精铁过多,二来人手有限,周期过长,无法大规模打造……”
  弘晏微微一笑,道:“不急。”
  如今改良军备,只是未雨绸缪。真要把小黑帽分发到每一位士卒身上,国库怕也吃紧,到那时,离出海贸易还会远吗?
  步入热武器时代,靠的都是钱呀。
  弘晏算盘打得噼啪响,将钢盔塞到临门手中,继续写写画画,同戴大人进行知己般的交流,没忘从兜里掏出银票,当作全体匠人的奖金。直到白日渐暗,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休整休整准备回宫。
  临走之前,三喜临门各自背了一个大包裹,里头包括专为弘晏特制的迷你版钢盔。在皇长孙殿下的强调下,钢盔没有涂成高贵金黄,而是低调的、略有些丑陋的黑色。
  戴梓呈给弘晏的时候,双手有些颤抖,想来又被丑到了一回。
  弘晏淡定接过,颇为疼惜地摸了摸,像摸自己心爱的孩子,最后小声问他:“那三副、不,两副半护心软甲,月底之前可能制成?”
  高精尖工艺马虎不得,一月时间,顶多只能做这么些。
  说到这个,戴梓霎时精神抖擞起来,“属下盯着呢,工序已然过半,赶得上您的生辰。”
  他自盛京回来,身无长物,也没有攒下多少银两,软甲由他亲自打磨,就当给殿下最好的贺礼了!
  ——
  弘晏出门一趟,拎了两个大包裹回宫,给还在休假期的太子撞了个正着。
  这场面分外熟悉,太子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他面色一僵,狐疑地打量儿子,“里头装的是牌匾?”
  弘晏震惊道:“您如何会这样想?现在没有用得上牌匾的地方。这是戴先生送给儿子的钢铁,与它待在一处,就会拥有钢铁般的意志。”
  太子:“……”
  弘晏停了一停,转而变得若有所思:“阿玛倒是提醒了儿子,南巡之时若有机会,牌匾也不是不能行。”
  江南曹家送来的礼重,李家不逞多让,连他都有所耳闻。都说富仓生肥鼠,他隐隐有着预感,四叔一展才华的机会,到了!
  说罢一溜烟跑远,徒留太子眼睁睁地望着他的背影,英俊的面容隐隐泛青。
  何柱儿咽了咽口水,小声地自言自语:“大过年的,打孩子不吉利……”
  太子:“…………”
  ——
  年节一晃而过,转眼到了二月初一,弘晏的六岁生辰。
  除了周岁,皇子皇孙的幼年生辰一般不大办,特别还未长成的时候,怕折了福气。虽说皇长孙殿下得天赐福,但为人父母,总会谨慎一些,小心一些,太子太子妃商议过后,决定在毓庆宫设家宴,小小地庆祝一场。
  说是小小庆祝,太后赏赐、皇上亲临,源源不断的贺礼晃花人眼,还有弘晏的知己知音,他们像是约好一般,府中代表的礼物不够,还要送上‘私礼’。
  好巧不巧,这些私礼被太子殿下瞧见了。
  第二天,怀着莫名的心思,胤礽在旁观看儿子拆礼物,礼物包装正是去年万寿节风靡的样式,由皇长孙引领成为京城潮流。
  弘晏弯起眼睛,大大方方任由阿玛围观,礼物嘛,大多都是字画珍宝,或是趣味玩具,这么些年,他都收出经验来了!
  可拆着拆着,弘晏察觉到了不对劲。
  大贝勒忠实履行地下知音的义务,礼物最是中规中矩;四爷的《知己日记》很是隐秘,并没有把题目写在封面上;除他二人之外,三爷亲手画的《高山流水觅知音》,五爷的请人画的《与知己养猪》,还有八爷亲手写的藏头对联,九爷请人题的《吾家知己六岁》……一个接一个的,齐齐摆在太子面前。
  太子:“……”
  弘晏:“……”
  “阿玛,你听我解释。”弘晏收起满地礼物,镇定地开口。
  太子表示不听,抬脚就要往外走,目的很是存疑。凭着敏锐的直觉,弘晏警铃大作,忙不迭叫住他爹,飞速地冲向寝卧,又飞速地冲了出来。
  他的头上戴着小钢盔,屁股绑着一个大钢盔,望着太子的眼神视死如归,“来吧!”
  太子:???
  太子被丑到了。太子震惊无比。
  太子:“……你是五弟养的王八成了精?”
  第122章 南巡 一更
  王八成了精……候在一旁,默默缩小存在感的何柱儿恍惚了。
  他竟觉得太子爷形容得生动形象,虽说有些不恰当……瞧这黑黑的大铁锅,哎哟我的小爷,何必这么糟践自己?
  太子话落的瞬间,弘晏也恍惚了。
  他不顾形象绑上两个钢盔,是为了什么?自是护住重要部位,不给鸡毛掸子作威作福的机会,谁知逃过皮肉之苦,逃不过会心一击,阿玛居然嘲讽他是五叔养的王八!
  这就是塑料一般的父子情吗。
  弘晏没有跺脚,也没有佯装落泪,他若无其事地抿了抿嘴,一会望天,一会看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两权相害取其轻,被说几句不痛不痒,只要能够转移太子的注意力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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