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皇孙五岁半(清穿) 第120节

  黑炭似的!!
  电光火石间,胤禟做了个假设。听说胤裪的额娘突发恶疾在行宫修养,心里难受的同时和大侄子朝夕相处,感受到温暖的力量,这还说的通,胤祥呢?莫名其妙,没道理啊。
  十三可崇拜他四哥了,他就不怕老四揍他?
  九爷强自镇定地问:“来哥哥院里做什么。”
  十二眨了眨眼,十三抿嘴一笑:“趁空和侄儿工部铲土去。”
  九爷脑袋冒出硕大的问号,就听十三有些羞涩地继续说:“不过是些体力活计,帮帮元宝的忙。”
  十二把弘晏和九爷的相处模式看在眼里,闻言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九爷哼了一哼,斜眼看向他们:“知道了。铲土归铲土,不急于一时,明儿再去为好。”
  实则是变相的赶人,两位阿哥听话地转身,弘晏的心却飞到了水泥上。他掰着手指头想,工部效率高,配料搅拌到了尾声,负责人选还没有找好,除此之外,戴大人的战车也要验收,他得出宫去瞧瞧。
  陡然生出一股紧迫感,弘晏笑容灿烂地挥挥手,和九叔道别,等假期结束,他们相处的时间多着呢。
  九爷:“…………”
  门外。
  胤裪望了胤祥一眼,目光深深,“你我联手,才有胜出的机会。”
  胤祥伸出拳头同他相碰:“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
  南巡归来以后,真正得空的成年阿哥极少。保成纺纱机不说,江宁贪污一案,牵扯到的人员太多太广,四爷八爷几个只来得及同福晋温存,就被皇上打包去了刑部,连七爷都被抓了壮丁。
  大贝勒卖药卖得风生水起客如云来,还没来得及高兴知己的回京,皇上喻令一下,命他巡查动土的永定河工程,寻诸改进之处上奏御前。
  可以说是罕见的委以重任,可胤禔并不觉得欣喜。他还没来得及和元宝见上面,这就擦肩而过了??
  大福晋对他哀怨的神色恍若未见,手上整理的动作不停,片刻,招来婢女柔柔地说:“这些耐放的吃食,还有成套的文房四宝,元宝读书用得上,随我一道送去毓庆宫。”
  婢女笑着应下,正院伺候的人全动了起来,她们面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衬得胤禔的脸色慢慢变绿:“……”
  侍奉他的周旺咽了咽喉咙,拉来一个丫头悄悄问:“爷出远门的衣裳用物呢?”
  丫头指了指角落不起眼的木箱,悄悄回:“都在那儿。”
  周旺:“……”
  弘晏不知道京城又多了一个失意的知己。他领着十二叔十三叔铲完土,马不停蹄参观新式战车与火器半成品,又开始琢磨包工头的承包对象,毕竟工部承办,总要有个领头的监察。
  从前盖了戳的闲人五爷养猪养出了心得,养出了水平,养得黑了好几个度,每天过得万分充实;七爷难得忙碌,被抓壮丁后脚不沾地查阅刑部卷宗,细细算来哪个叔叔都不得闲。大贝勒出远门去了,备用人选又少了一个,弘晏揉了揉腮帮子,严肃着小脸去往乾清宫。
  必须统一战线,一致对外,把合作对象变得多多的,敌人变得少少的,共同建设和谐美好的大清——
  不知朝堂还有哪些俊才?
  弘晏准备咨询他亲爱的汗玛法,皇上埋头案前,闻言挑起眉梢。
  南巡堆积的政务繁多,他还没来得及定下人选,心里头这么想,面色丝毫未显,露出一抹慈和的笑:“我们元宝立下如此大功,朕都依你。”
  话里头的纵容让人听了牙酸,弘晏收获满腔感动,却仍旧两手空空,踏出门槛时,像是被沉甸甸的重任压垮了肩头。
  抬头望望高照的艳阳,照出短短的小身板,弘晏长叹一声,下定决心。
  这样吧,谁先出现在他面前,谁就是主持修路的不二人选!
  ——
  做出决定没有多久,皇长孙殿下在毓庆宫前和三贝勒相遇了。
  面对大侄子诧异、恍然继而转变为惊喜的眼神,手捧画轴的三爷直觉有哪里不对劲。还是许久未见知己的激动占得上风,胤祉递过画轴,嘴上谦虚:“练了个把月素描,三叔实在献丑。元宝不若评判评判?”
  弘晏动容地接过,暗道自己不应该。
  他怎么就忘了三叔呢?
  看这翩翩风度,满身书卷,还有个把月的空余时间练画,正是承包工程的大好人选。选秀的章程告一段落,用不着他操心,这么一想,与其在礼部清闲度日,不如为人民奉献自己。
  弘晏抱着画,郑重万分:“三叔,可有为天下百姓做实事的雄心?”
  三爷一愣。
  话题转得太快,胤祉有着跟不上思路。只这是紫禁城中,毓庆宫前,他身为汗阿玛的儿子……三爷犹豫一瞬,试探着回道:“自然有。”
  心霎时落下一半,弘晏凑过去,压低声音说:“是这样的,侄儿要拜托三叔修一本书。”
  鉴于从前的《养猪手册》《调养手册》,三爷凤眼唰地亮了,“什么书?”
  “强基固本之书,”弘晏深沉道,“它是国家的命脉,是土地的血管,维系千千万万黎明百姓的生存。”
  说得三爷热血上涌,逐渐激昂,修书简直精准地戳中他的理想,即便有些听不明白,却也一口答应下来:“好!”
  弘晏:“——它就是路。”
  第141章 闲人 一更
  三爷大脑空白了一秒:“……”
  修路??
  且不说这和书有什么搭边,当下有哪里需要修路?
  胤祉还是经验不够,对弘晏的忽悠属性提防为零,不知不觉走进巨大的圈套,上赶着给自己埋了掊土。
  没等三爷说话,弘晏一副不许反悔的模样,“三叔,你都答应我了。”
  紧接着条理清晰地谈起修路计划,介绍水泥这个基建神物,简直是造福万民,功在千秋。作为汗玛法看重的监工人选,您忍心让他老人家失望吗?
  堪称教科书版的赶鸭子上架了。
  三爷虽不像四爷是个骨灰级实干家,但皇子龙孙没一个是庸才,平日里博览群书,脑筋一转便明白过来。稀里糊涂听着,茫然的思绪一扫而空,水泥……三爷暗暗咋舌,若真有这般神奇,不论是谁总揽,都将留名世间,何况还是汗阿玛默许的。
  大侄子的可靠人人皆知,他能承认自己担不起监工么?
  即便工部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心头酝酿着激荡的情绪,三爷深深地望了眼弘晏。
  元宝若想,有大把大把的人选任他挑,可他没有。元宝独独相中了自己,把功劳送上门前,话语中掺杂着满满的信任,他怎能辜负知己这一番厚爱?
  弘晏不知道这个美妙的误会,莫名觉得三叔看他的眼神炽热了几个度。颈间冒出细细的鸡皮疙瘩,他伸出小手摸了摸,心满意足地想,遇事不决看运气,真好。
  叔侄俩达成约定,乐滋滋地凑到一块欣赏素描,经过你来我往的吹捧称赞,一个脚步生风地出宫,一个奔向乾清宫复命。
  皇上没料到弘晏回来的如此迅速,听见人选的瞬间愣了愣,“老三?”
  弘晏捧起脸,郑重其事地说:“三叔礼部事轻,又有为天下百姓做实事的雄心,孙儿觉得合适。”
  皇上总觉得有些违和,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毕竟是他准许的元宝,犹豫几息颔首应下,吩咐李德全道:“叫胤祉趁早交接事务,去往工部熟悉流程,切忌纸上谈兵,做耳目闭塞之人。”
  李德全面不改色地应下,悄悄瞅了眼皇长孙,在脑中想象三爷沐浴尘土,修路指挥的模样……
  在心底竖起大拇指,小爷真是高啊,十二阿哥十三阿哥黑了,三贝勒也逃不掉。
  弘晏也在心底竖起大拇指,汗玛法这话说得太好了。切忌纸上谈兵,不就是要实践出真知么?
  水泥还差最后的工序,加个人更有效率,弘晏郑重地请示皇上:“我带三叔试试铲土。”
  皇上:“……铲土可以,铲两屋子,你三叔怕是受不住。”
  弘晏睁大眼:“孙儿哪有那么黑心?”
  瞧他那委屈的包子脸,皇上轻咳一声,“十三……”
  “那是十三叔毫无节制,如今孙儿只许他帮半个时辰的忙。”弘晏义正言辞,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皇上失笑,指着弘晏的背影摇头:“你看看他。”
  李德全牙酸,心说惯着小爷的是谁哟,面上笑眯眯道:“谁人不说皇长孙孝顺皇上,敬爱叔伯?奴才瞧着不仅十三阿哥爱同侄儿玩耍,大贝勒离京没同小爷见上一面,还觉遗憾呢。”
  皇上神情舒缓,颇有认同之意,一双凤目满是骄傲,半晌提起狼毫,在纸上写了一个“长”字。
  又把“长”划掉,写“太”字于其上,“皇长孙,改为皇太孙如何?”
  ——
  三贝勒监工的旨意虽没有明令下达,工部官员心中明镜似的,私底下一传播,朝臣便有了数。
  乍然听去很是违和,仔细一打听,乃是皇长孙殿下的力荐。事实上多的是人眼热,这样好的侄儿,放眼四周,那是打灯笼都找不着!
  但他们不敢眼热,谁叫小爷生在天家?皇上的心尖尖,他们也没胆子撬墙角啊。
  除了老王爷们酸上一酸,三爷收获了数不尽的羡慕。钟粹宫中,送走前来唠嗑的宜妃,荣妃面上的笑仍旧没有消失,眼尾褶痕依稀可见:“听说宜妃常和毓庆宫往来,依本宫看,咱们也不能落于人后。”
  如今局势明朗,那个位置,胤祉摸到不过是妄想。既如此,何不为了儿孙多多考虑?与新皇亲近的兄弟叔伯,地位哪是他人可比!
  眼见着老九身负重任,老八一跃而起,荣妃也急。礼部地位虽然尊崇,除了选秀祭典,其余的不过闲差,胤祉看书也就罢了,成日练劳什子画,从前清查国库的时候比不上众位兄弟,日后哪里能行?
  修路这差,即便苦了些、累了些,只要不出大错,那就是白送的功劳,弘晏愿意举荐胤祉,荣妃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恰逢三爷前来问安,鼻尖沾了点灰迹,说起铲土的事,荣妃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向来平和的眼眸瞪得老大,几乎要向宜妃训儿子的时候看齐,“你十三弟多大?你多大?铲个几斤就累了,丢的岂不是额娘的脸?!”
  三爷:“……”
  额娘,久坐衙门的文职,好像不能和天天练武的弟弟比。
  荣妃又是忧心,又是来气,“亏得你还是皇阿哥,简直不食人间烟火,要是监工说苦喊累,本宫饶不了你!!”
  三爷:“……”
  ——
  三爷被成功盖上“身娇体弱”的标签,心里头很是郁闷,另一边,假期告罄的太子同样觉得郁闷。
  从今天起,他和保成纺纱机这个名号再也绕不开。加速生产不够,还要把它推向千家万户,从前在江南还不觉得,如今日日面对媳妇,实在有些抹不开脸。
  不由给罪魁祸首弘晏又记了一比,直至下衙回宫,又忽然听闻三爷修路的消息。叫儿子到他跟前来,太子没有问别的,佯装无事地提起铲土:“可有带三叔前去?”
  弘晏瞅他一眼,慢吞吞地喊口号:“要修路,先铲土。”
  太子:“……”
  心里头有些平衡了。
  他幽幽地想,元宝有汗阿玛宠着的底气,孤却早已不是他的小棉袄。他们兄弟几个,谁都得轮到,不过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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