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107 断绝关系!
  柳河走了之后,张氏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下来了,便是从柳桥手里接过柳河的那封休书,也只是愣怔了半晌,随后虽然有悲伤,但是更多的还是解脱。
  解脱。
  张氏的反应在柳桥的预料之中,可心里终究不舒服。
  可不管如何,张氏却在卸下了心理负担之后,伤势康复的很亏啊,又过五日,已经能够坐起身来了,身上的外伤愈合良好,内伤基本无恙,先前肿起的脸颊也恢复了正常,且气色不错。
  “岳母,药煎好了。”易之云端着药走到了张氏面前。
  张氏看了他,“阿桥呢?”
  “阿桥有事情出去了还没回来。”易之云回道,将药碗端给了她,“岳母先喝药吧。”
  张氏接过了药碗,喝了一口,眼底泛着担忧,“阿云啊……阿桥还小,有些任性,你不要跟她计较!”
  “岳母,阿桥很好。”易之云微笑道。
  如果说张氏解决了两桩婚事的困局之后最担心什么,不是自己往后的生活,而是柳桥,她担心自己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会让柳桥在夫家抬不起头,更担心易之云会抛弃她,这几日经过了易之云的再三保证以及对她这个岳母细心照顾,她的心定了一些,可是终究没有放心。
  张氏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为女儿辩解什么,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低头喝着药。
  “岳母。”易之云继续道,“我跟阿桥商量过了,这两日便回扬子县。”
  张氏抬头,神色有些茫然。
  “你的伤势虽然没有危险了,可还是没有好全。”易之云继续道,“所以我跟阿桥商量过,先安排你住在县城的客栈,这样请大夫也方便许多。”
  说是商量,其实也是柳桥一个人的决定。
  易之云打算直接将张氏接回自己家的,既然决定了往后会奉养张氏,便不会拖延。
  只是柳桥却不同意。
  不是不信易之云不是真心,也不是担心云氏,而是人言可畏!
  便是云氏不在乎,可柳家村还有其他人,张氏住在易家,所要承受的压力未必是她能够承受的,尤其是如今她还有伤在身。
  而住在县城里,虽然是客栈,但不管是请大夫给张氏治疗还是环境,都对张氏好,便是这件事传到了扬子县城,可谁知道张氏是谁?
  这样至少她可以安心将伤养好。
  “县城?”张氏呐呐道。
  易之云点头,“虽然是住客栈,但是请大夫看诊方便很多,等您的伤好了之后,我们再接你回村里。”
  张氏面色顿时煞白,回村里?林家村?!
  “岳母……”
  “不!”张氏猛然摇头,“不去……不去你们村里……不去!”
  “岳母。”易之云多多少少猜到了她会拒绝,可却没想到反应会如此的大,“岳母你放心,我娘那里……”
  “不!不能去!”张氏摇头。
  易之云蹙眉,本还想劝劝的,可看张氏的神色,终究没有说下去,“好,这是我们以后再说。”
  张氏情绪方才平缓下来。
  “娘你先喝药,我去看看阿桥回来没有。”易之云道。
  张氏点头。
  易之云方才出了屋子关了门,便见柳桥回来了,“回来了。”
  柳桥点头,看了他的神色,问道:“娘怎么了?”
  易之云掏出了汗巾一边帮她擦拭着额上的汗一边说道:“我跟她说等她伤好了之后就接她回我们家,不过她不太愿意。”
  柳桥颔首,并不意外。
  “你早就知道了?”易之云问道。
  柳桥点头,“娘不会想跟我们回柳家村的,如果给她选择,她或许宁愿回娘家。”说完,见易之云皱了眉头,继续道:“我相信你是一心一意帮我照顾娘的,只是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人言可畏。”
  “你是担心村里的其他人?”易之云恍然。
  柳桥点头,“娘那边我不担心,相反,我觉得娘或许更能够明白我娘如今的心情,可是村里还有其他人,就算我娘不出门,她的心也不会安的,甚至会时时刻刻想着这时候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骂她,更会担心她这样住在易家会不会给我带来不好,会不会让我被夫家嫌弃,就算她相信你是真心孝顺她的,可是易之云,娘的思维已经定了,在她的心里,没有女婿能够将岳母当做亲生母亲一样照顾的,她相信你这时候是真心,可是不会信长久下去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是我没想周到。”易之云歉然道。
  柳桥笑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换做其他人,早就将我扫地出门了。”
  “什么扫地出门?尽胡说!”易之云板起了脸。
  柳桥笑呵呵的,“是,是我胡说,你要是敢将我扫地出门,我就扒了你的皮!”
  “臭丫头!”易之云瞪了她,心情却是不错,这些日子他一直担心这件事会让她想歪了,如今一如往常,便能安心,“你的事情做完了?”
  “嗯。”柳桥笑容微敛,眸子泛起了一层冷意,“都安排好了,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戏就是。”
  “真的能成功?”易之云问道。
  柳桥笑了笑,“不是说了流言能杀人吗?他们想要用几句话逼死我的父母,如今也该尝尝这滋味!”
  “如果被人发现了,你就说是我做的。”易之云看着她,正色道。
  柳桥眸子一睁,心也随之颤抖,她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如今他们没有人可用,一切的布置都是她自己出面,便是做了掩饰,可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查幕后之人,必定能够查到,而他,没有觉得她心机深沉狠毒,反而想在将来事情败露之后为她担下责任,“易之云……”
  “想谢我?”易之云自然看出了她的感动,在她说了计划之后,他本事想亲自动手做这事的,可是她却不同意,他明白她是想亲手为父母报仇,所以没有阻止,只是后果,他来承担!因为他是她的夫君!“那以后给我多生几个儿子!”
  明明能说正经的话,可出来的却是这般。
  柳桥顿时额冒黑线。
  易之云也没继续,回到了正题上,“如果不接岳母回林家村,那如何安置她?总不能让她一直住客栈的,还是你想让她回娘家?”
  “回张家恐怕也是死路一条!”柳桥冷笑,“张来福或许不会要自己亲妹妹的命,但也绝对不会给娘还日子过,就算他念着几分亲情,张家还有其他人,还有族里的人,就算不会明目张胆地要娘的命,娘也会被他们的唾沫逼死!”
  “你想如何?”易之云见她神色虽冷,却没有不安,猜她是已经有了决定。
  柳桥道:“先住客栈,娘的伤估计还得养一阵子,这阵子在城里打听打听,租间屋子给娘住。”
  “你不会也要留在城里照顾吧?”易之云忙道,说罢,又担心她想歪了,继续解释:“我不是不想你照顾娘,可是……”
  “我知道。”柳桥明白他的意思,“就算我想留下来照顾,娘也不会让我陪她住的!她可是日日夜夜担心我被你休了的。”
  易之云松了口气,他不介意她照顾岳母,可如果她要跟岳母一起住,那他怎么办?“可……娘一个人在城里……要不我陪你一起跟岳母住?如果这次我过了,以后便要在城里的官方书院念书的,我们可以租一个大点的地方,将娘也一起接来,这样不就解决了?”
  “你愿意?”柳桥看着他问道。
  易之云道:“我怎么不愿意?我说过我会和你一起照顾岳母的!而且,这对我也有好处,往后要在官家书院念书如果住在村里的话每天往来很麻烦!便是驾车也累。”
  这个办法越想越可行。
  对谁都好!
  柳桥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易之云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阿桥……”
  “易之云。”柳桥笑了,“谢谢。”
  易之云松了口气,笑道:“谢我?那以后……”
  “以后给你生儿子,你要多少就给你生多少!”柳桥不禁翻了白眼,生儿子生儿子,他就知道生儿子,他大少爷就不能多点浪漫细胞?
  ……
  当天下午易之云便将明日启程返回扬子县的事情准备妥当了,张氏的伤口虽然愈合不错,但是这么热的天坐驴车是不成的,只能租用马车,而且还得两辆,因为方大夫跟他那个徒弟还在。
  当天晚上,柳桥跟张氏说了明日便回扬子县的事情,也说了接下来的安排,不过为了避免张氏心里紧张,只是跟她说等她伤好了之后会租一间屋子给她住,不会让她跟着他们回柳家村。
  张氏眉间的恐惧才褪去,接下来担心的便是银子的问题,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担心的但是没敢说出口的事情。
  柳桥自然没跟她说现在易家是她养家,就是说了张氏也不会信,只说上次豆芽秘方让他们大赚了一笔,后来秘方虽然被人偷了,但是易家仍是不缺钱。
  听了这话之后,张氏更是恨不得将易之云给供起来。
  易之云自然察觉到,待张氏在客栈安置好之后便问了柳桥。
  柳桥解释了。
  易之云有种占了便宜的感觉。
  张氏安置好了之后,柳桥便请了张大夫来看过,问过了张氏的伤势之后,张大夫吃惊,但是也并未多问,问诊一番后,便说张氏的伤势恢复不错,只要继续治疗,不会有大问题,不过可能会留疤。
  柳桥皱眉。
  张氏对此却不在乎,“阿桥……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没关系的……”以后就她一个人过日子,就算全身都是疤也没关系!
  柳桥还能说什么?
  回扬子县的第一晚,易之云没有回林家村,而原因自然是不放心她们母女,第二天一大早,才赶回林家村一趟。
  “娘,我们不在这几天,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吧?”
  云氏笑了笑,“能有什么事情?你放心,娘不是孩子,会自己照顾自己。”
  “娘,岳母这事有些突然,所以阿桥才会……”
  “好了。”云氏岂会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心思,担心她责备?“娘岂是不讲理之人?那是阿桥的母亲,她紧张是自然的。”
  易之云松了口气,随后便将情况一一说了,包括进城居住一事,云氏听了却皱眉。
  “娘,你不愿意?”
  云氏摇了摇头,“不是,只不过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一时间要离开有些舍不得。”
  “那……”
  “你若是那进城念书,自然是住在城里方便。”云氏道,“至于你岳母的事情,你已经长大了,既然做了决定,娘听你的,不过如果住在城里,开销便大了。”
  易之云听了这话面色有些不自然,抿了抿唇,正色道:“娘,银子的事情阿桥说没问题!我们说好了,我没考上功名之前,她养家,以后,我还她!”
  “你不介意?”云氏淡淡问道。
  易之云沉默,不介意吗?当然介意,让自己的妻子样子,而且还比他小那般多,根本就是一个孩子,他如何不介意?可是……“娘,我跟阿桥是要过一辈子的,她养我几年,我养她几十年!我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云氏眸子有些氤氲,这事她一直都想说出口,只是一直没说,而理由自然是不想伤及儿子的自尊心,如今,说了,得到的却是她希望的结果,不卑不亢,没有怨愤,也没有自卑,更不会为了自己好受而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云儿,你跟他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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