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阴沟葬枯骨

  他们与满老谷主的一月之约将至,众人在山洞内休整了一夜,次日朝着断龙石出发,离开禁地。
  林中依旧是阴雾笼罩,枯木丛立,好在他们服用了清心丹,没了瘴气影响,很快就摸到枯树林的边缘地带。
  算着速度,众人用轻功赶路,本该在太阳落山前抵达断龙石,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行至中途,意外陡生。
  “姑娘,你快看!”一直沉默的檀今蓦地出声,手指向崖璧下的凹地,“那柄剑纹是不是和药谷的标志一样。”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崖底沟渠处斜斜的插着一柄绣剑,剑柄处的蜘蛛纹果真与药谷标志一般无二。
  而在它旁边的杂草丛中,露出了半截白骨。
  只一眼曲蓁就分辨出来,是人骨!
  难道死的是药谷的人?
  剑有药谷标志,说明他在谷中身份不低!
  “去看看!”
  她清声说了句,疾步上前,众人也跟了过去。
  许是被脚步声惊动,杂草丛中,原本悠闲的在白骨上游移盘踞的几条蛇哄然退散,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一具残缺的尸骨出现在他们眼前,零星的还挂着几片碎布,看上去已经死了多年。
  她蹲下身凝眸观察了片刻,出于职业习惯,开口道:“死者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左右,上下误差不超过两年,尸骨牙齿裂缝变深,部分脱落,且骨骼严重风化,考虑到周围温度和尸体曝露情况,死亡时间约摸十五六年。”
  不知为何,她心里‘咯噔’一声。
  ‘十五’这个数字,实在不怎么吉利。
  十五年前,鬼剑被挑断经脉,自此封剑。
  十五年前,蛛楼遭遇围剿,小兰花出世。
  十五年前,齐舒闯禁地,取蛇胆,落下一身伤残!
  又是十五年前,此人身死禁地,未免也太离奇了些。
  她脑海中思索着,话却未停:“死者呈仰卧位,颅底凹陷并伴随线性骨折,多发性肋骨骨折,符合高坠伤的特征。”
  暮霖等人抬头看了下山崖,一眼望不见顶,这高度摔下,的确非死即残。
  不过,这剑伤,可还有血呢!
  血手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道:“姑娘,会不会是这人被追杀,慌不择路跌落悬崖?”
  如果是这样,打斗间兵器染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错,知道思考了!”
  曲蓁赞了句,在血手略有些得意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只是,还是说错了。”
  “错了?哪儿错了!”
  血手面带疑惑的问道,他觉得自己推断的挺完整的啊,死亡原因,经过,结果这不都有了?
  “都错了!”
  她面色郑重的看着他,“首先,我只说了骨骼伤势符合高坠伤的特点,并未说他是因高坠身亡,尸体呈现高坠伤特征,有两种情况。”
  话落,有人接口答道:“生前坠落,和死后抛尸。”
  曲蓁循声望去,见是檀今,微微诧异。
  他一向寡言少语,存在感极低,唯有那次在景园醉后嘟囔着说了几句话,旁的时候,从不主动开口。
  今日,倒是积极。
  曲蓁收回视线,看向血手,“檀今说的对,你们瞧!”
  她拿起其中的一根肋骨,指着骨表上的痕迹道:“这痕迹狭窄,精细,呈“倒v形”,是锐器垂直于物体表面切割时形成的‘切痕’。”
  “这只能说明他被人伤过,并不足以说明他不是失足坠落。”
  血手不死心的狡辩,坚定的维护着自己的立场。
  “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我还有一点能够证明他是被人死后抛尸!”
  曲蓁又拿起另一根肋骨,指着那骨折断面的位置,“你看,这骨折断面的颜色与骨表面风化断面的颜色并不一致,较之更浅,乃是死后骨折!”
  血手又不死心的去看了下其他几处骨折的位置,这才悻悻的垂下头,心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没人出声,她再不耽误,仔细端详着先前拿起的那根肋骨上面的切痕,想象着当时的场景:“有人用锐器自他身后捅入,根据这根肋骨痕迹的位置和方向,应该是被刺穿了心脏,一击毙命!”
  血手在她推断的时候,四处打量着,直到在尸骨左边腿骨内侧的位置,找到了相同的‘切痕’,连忙指着喊她,眉头微扬,“看,姑娘,你说错了,他不是被一击毙命的!”
  曲蓁瞥了眼那痕迹,没答话,只是眉头略压了下。
  慕霖他们若有所思,尸骨腿上有伤,说明他经历过打斗,也算是从另一方面证明了血手所推测的遭人追杀的说法,怪不得他如此高兴。
  能让姑娘犯错,可不容易。
  的确值得骄傲!
  一片杂草,一堆白骨,曲蓁静默的蹲在其中,清冷如画的容颜上尽是冷凝之色,不似怒气,却更为骇人。
  容瑾笙看着血手高高咧起的嘴角,无情的打破他的自我陶醉,“蓁蓁说的没错,是一击毙命!”
  “嗯?”血手笑意僵滞,半响都没有缓过神来,怔怔的问道:“为什么?”
  “你再仔细看看,这两道痕迹的方向和角度。”
  他并未道破缘由,血手他们习惯了服从命令,鲜少自己思考,看来,是时候锻炼一番了!
  血手盯着那两处位置看了许久,突然灵光一现,喊道:“我知道了!他是俯身单膝跪地时,被人用利器从后面捅穿身子和大腿,一击造成的痕迹。”
  所以连切痕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还不算太笨,下次,想事情记得仔细些。”
  容瑾笙瞥了他一眼,训诫道。
  血手羞愧的垂眸,拱手道:“是。”
  众人齐齐看向曲蓁,就见她垂眸静思着,鬓边的碎发垂落在她脸颊两侧,看上去有些阴翳。
  “姑娘?”
  有人轻唤了声。
  曲蓁却并未理会,反而是撕下裙摆的一块布,充作手套,缓缓穿过那白骨,从地上捞起个东西。
  他们定睛一看,虽然那物件表面发黑,但形状很明确,是把锁,富贵人家的孩子幼时都戴过的,长命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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