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然而卡卡却不怕他,仿佛身后站了一只愤怒的小猫。她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是跟沈木星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就继续给客人干洗头发去了。
  这让沈冥更火大,他的肩膀微微颤动着,双拳紧握,似乎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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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拔弩张,气氛诡异。
  沈木星赶紧走过来,攥住了弟弟的手,哄着说:“冥冥,不要闹了,听姐姐的话,你看人家卡卡都不跟你一般见识,对不对?”
  沈木星这样一走近,才看清了座椅上的顾客,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寸头,微胖,脖子上带着一条金链子,皮肤黑乎乎的,像是做生意的老板。
  男顾客稳坐泰山,像是看小孩过家家一样,笑呵呵的对卡卡说:“你男人真有派头,干什么工作的?”
  卡卡一边按摩一边露出一个市侩的笑容,回答:“干协警的,他脾气不好,别影响大哥的心情。”
  男顾客笑了笑,一口浓重的口音,懒洋洋的开玩笑说:“协警喔,协助警察调查案件,跟警犬是一个性质嘛!”
  “我草你妈!”
  “沈冥!沈冥你给我住手!”
  两个女人全都倒吸一口气!拼命去拉沈冥,可是沈冥的力气实在太大,动作又快!已经拦不住了!
  他猩红着眼,身上的皮夹克随着他的动作而在身上扭动着!他一边甩开一个女人上脚就踹,那男人早就倒在了地上抱头鼠窜,转椅也坏掉了!
  吹风机被他甩了出去,砸到了那男人的头上,那男人从狭小的空间里爬出来,站起来连连后退,最后顶着一头满是洗发精沫子的头夺门而逃!
  沈冥一把攥住惊魂未定的卡卡,将她的手腕像是上了手铐一样攥在手里,愤怒的吼道:“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天天晚上来洗头!”
  卡卡平时看起来伶牙俐齿的,此刻也被沈冥这副样子吓到了,张张嘴向后退,不停地摇头。
  沈冥两腮的线条陡然变硬,双眼紧紧地锁住她的眼睛,大声逼问道:“这又是哪个大老板!给了你多少钱!你说!说!”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
  沈木星的这一巴掌,如同打在了自己的心上。打得沈冥当时就松开了钳制卡卡的那只手,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看着姐姐。
  “你混蛋!”沈木星用尽浑身的力气哆嗦着呵斥道!
  沈冥懵了,看看她,再看看卡卡。
  理发店里乱糟糟的,像是刚被砸过,卡卡攒钱新买的那张转椅也被他摔坏了。
  卡卡吸了一口气,像是刚刚才回过神来一样,突然捂着脸蹲下大哭了起来!
  “啊——啊——”那哭声一抽一抽的,叫沈木星浑身一缩。
  “卡卡...”
  沈冥的眼中也升起了水雾。他叫了一声卡卡的名字,向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
  卡卡压抑的哭声变成了哭嚎,在静谧的小镇街道上显得异常突兀。
  沈冥上前两步蹲了下去,他动作颤抖的帮她收拾着这一地杂乱的线。
  “对不起对不起...”他害怕了,听话的搬搬扶扶,卡卡气得一直在大哭,他越认错她就哭得越凶。
  沈木星没辙了,气得不停地喘粗气,她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她叹了口气,也蹲下来帮着收拾残局。
  沈木星这个弟弟,小时候上树掏鸟窝,去工地偷过钢管,跟同学打架被片刀砍得骨头都现了出来,长大后抓坏人被捅刀子,没有一样是他害怕过的。
  可他最怕的就是卡卡离开他。
  ☆、第21章 心的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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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年,距离高考就只剩下三四个月的时间了,这样一算,终于望到了边。
  夏成作为大学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没有暑假作业的假期,经常来沈木星家里找沈冥玩,两个男孩子窝在房间里打盗版游戏,母亲从不像平常一样进门提醒沈冥节约电费。
  周末,夏成妈妈练金花一大早就跟着儿子来到了沈家,夏成进门的时候绊了一跤,夏成妈妈笑了笑说:“傻小子,看着点。在你佘姨家还毛手毛脚的。”
  佘金凤正在洗衣服,屋子里充斥着洗衣机滚筒的声响,她见两母子进门,便也跟着笑笑:“不怕,在自己家还穷讲究什么?”
  夏成挠了挠头说:“你们两个‘金妈妈’小时候是发小,长大了是同事,麻将桌上是牌友,以后老了是不是还要在一起?”
  练金花像是自己家一样在麻将桌上坐下,等着其他牌友的到来,随口说:“老了是亲家。”
  夏成默了默,表情有些不自然。
  佘金凤看他一眼,并没有接练金花的话,从脏衣篮里往出掏衣服,问夏成:“夏成,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沈冥也不在家。”
  夏成说:“我找木星的。”
  他说完就一步两阶的上了楼去。
  练金花抬头看着儿子的背影,收回目光来,对斜了一眼佘金凤说:“你看,俩孩子这不是好着呢吗?你净瞎操心!”
  佘金凤手里搭着一件穿脏的裙子,那是沈木星最漂亮的一条裙子,独一无二。
  她的目光闪躲了一番,狠狠地将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拍了拍手板着脸说:“是挺好,你儿子没跟那个什么芙的纠缠不清就好。”
  “你这人说话就是不中听。”练金凤点上一根烟,把打火机随手丢到茶几上去,悠闲地坐着:“什么叫纠缠不清,根本就没什么事,他一个男孩子我还怕他吃亏不成?”
  练金花的眼中有些许担忧,却随着烟雾缭绕而变得强势起来:“再说那个东北女孩,就算是他有那个意思我这儿也不同意啊!”
  她说完坐起身来认真的对佘金凤说:“你知道的吧,东北的彩礼!就我那秘书小王,东北的吧,结婚婆家给拿了二十万彩礼,小王的腰还有毛病。”
  佘金凤撇撇嘴,抖了抖衣服上的灰,答:“听说过,是不低,还是娶温州媳妇好,不用给钱还倒贴。”
  练金花用眼睛瞄了她一眼,说:“木星最近成绩怎么样?”
  “第一,稳稳的第一。”佘金凤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老师说考名校没问题。”
  “那报什么专业?”
  “金融?”
  “对对对,金融和管理都可以。”练金花猛吸了一口烟,眼里有星星点点的希望闪现。
  随后她补了一句:“老佘,你嫁闺女我保证不让你倒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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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木星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立刻将手机往书桌里塞,夏成走进来,懒洋洋的说:“别藏了,是我。”
  沈木星一个笔帽丢过去:“进我房间不敲门是不是从小给你惯出的毛病?”
  夏成很利索的接住了她的笔帽,坐在床沿上无聊的摆弄着,低下头心事重重的说:“木星,我问你个事情。”
  沈木星的心思都在手机上,飞快的打了个一句话:“严熙光,中午再忙也要按时吃饭。”
  “说吧,本姑娘很忙。”
  “我分手了。”他微微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玩手里的笔帽,手指上的月白干净清透。
  沈木星似乎是在预料之中一样,不以为然的说:“哦,然后呢?”
  “失恋了啊!”
  “没事儿,我给你介绍个漂亮的。”
  “你呢?”
  “我很好啊,非常好。”沈木星甜甜的一笑。
  “什么时候分?”
  沈木星把笔往桌子上狠狠一撂,坐着转椅转回来,拧起眉毛看着他:“怎么着?你要给我当备胎呀?”
  夏成空笑一声,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紧接着发出一阵干笑,白了她一眼。
  “你干啥?”沈木星瞪他:“用不用给你接氧气罩啊?”
  夏成摆了摆手,站起来掸掸衣裳潇洒的拒绝道:“不用,我要去沈冥屋里打游戏,你继续,继续你的甜蜜。”
  “神经病。”
  “天天聊,有什么可聊的...”夏成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房间门关上了。
  沈木星继续给严熙光发短信,还有一天就是除夕,她说想给严熙光拿一些自己家做的酱油肉和鳗鱼鲞。
  佘女士虽然强势一些,但在厨艺方面还是能够笼络人心的。母亲每年都很早就开始晾晒酱油肉,过年的时候拿出来做下酒菜简直美味无穷,母亲的鳗鱼鲞也是父亲赞不绝口的佳品,鳗鱼个大肉肥,淡晒之后比鲜鳗还要好吃。
  严熙光没有母亲,家里也没有女人,父亲又爱喝酒,沈木星惦记着他,就去竹竿子上拿了两挂给他送去。
  裁缝铺的门帘变成了玻璃门,看起来少了几分味道,一个臃肿的身影推门而出,直接朝着街道的那一头走去了,大概是刚在严熙光的店铺里买过东西。
  那个臃肿的男人她认得,是那天在卡卡店里洗头的男人。
  沈木星拉开玻璃门走了进去,严熙光正背对着她在架子上选布料。
  她轻轻的把肉放在一旁,咬住下唇坏笑着,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像是抱着毛绒玩具熊一样,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严熙光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微微侧头,闻到了她身上的熟悉香气,随后浑身所有的肌肉线条都柔软了下来。
  “猜猜我是谁呀?”
  她的声音松软,越发的像一个幼稚鬼。
  严熙光拍拍她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指了指老裁缝的房间。
  老裁缝经常不出门,就坐在房间里喝酒,他的气管不好,喉咙总是发出很大的声音。
  沈木星赶紧松开他,向后退了一步,严熙光转过身来,她笑着吐了吐舌头。
  “真是太危险了。”她小声说。
  严熙光没说话,只是用力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似乎是在教训她的鲁莽,却在下一秒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般,点亮了沈木星大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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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突然来了?不怕被佘姨发现?”他转身继续挑布料,问道。
  “我给你送两挂我妈做的酱油肉和鳗鱼鲞,留着你和叔叔过年吃。”
  严熙光看向木案上的肉,目光停顿了几秒,看不出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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