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却不等她斟酌出言,楚绝却出声了。
  “看样子公主也并非心甘情愿嫁与本王的!”
  周蓝儿被迫以如此屈辱的姿势面对着一个令她浑身都颤抖畏惧的男人:“身为一国公主,昭平没得选择。”如果她有选择,她绝不会和亲嫁给他。
  楚绝冷笑:“可是你却嫁给了本王。”
  周蓝儿没有出声,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因为她感觉得到楚绝也许并非是要碰她!正这样想时,下一刻她的心悬了起来。
  “你既已嫁给了本王,就该服从本王的任何意愿,是吗?”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似乎在警告她又似乎是在提醒她。
  周蓝儿闭了闭眼,再睁开,缓缓道:“是。”
  楚绝以一种周蓝儿看不明白的眼神盯着她:“你不想本王碰你?”
  周蓝儿整个人都僵住了,怔怔的看着楚绝冷酷的脸,无情的眼。
  “怎么?难道本王料错了?那既然如此,王妃,我们就行夫妻之礼吧。”楚绝作势俯身靠近一亲芳泽。
  周蓝儿虽未出声,却几乎是本能的后退躲避,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倔强的不让它掉下来。
  楚绝看着空了的手,微微眯眼,眼神冷漠,声音更冷漠:“在回京的路上,王妃与国师倒是颇为投缘?”
  听他说起国师,周蓝儿心里微怔,而后猛地盯着他:“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何不开门见山!”
  楚绝嘴角冷勾:“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国师暂时留在京城,且住进战王府。”
  周蓝儿呆住了:“什么?”她留?她拿什么留?而且是不管用什么法子?他疯了是不是?凭什么以为她会有法子留人?
  楚绝冷漠的起身,背对着她的背影散发着令人心栗的寒气:“本王不想再重复一遍?昭平公主,这件事,你要给本王办好了,本王不会为难你,这清萱苑,是你的安居之所,你要是做不到……”
  他缓缓的回神,冷冷的注视着她:“本王绝不会让你安稳度日,本王说到做到。”她何德何能?竟然让他心悦?
  周蓝儿心微微一颤,虽然她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事情或许对她而言是好事,至少可让他不碰自己。
  垂眸默然片刻后,她抬头看着他问道:“昭平与国师只是初识,知晓甚微,又怎能挽留其暂留京城,且……住进战王府?”
  “源由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用尽一切办法,办好此事。”
  周蓝儿眼神微闪:“王爷说,不管昭平用什么方法?”
  楚绝转过身,背对着她,沉默片刻后,淡然说道:“但不允许伤害他分毫。”
  周蓝儿眼底划过一抹讥讽,却眨眼即逝:“如此艰巨的任务,王爷认定昭平有能力办成?”
  楚绝没有出声,如果蓝云真的为这个女人动心,她至少有一半的希望办成此事。
  见他不语,周蓝儿垂眼,心也不惧了,手也不抖了,整个人都恢复了冷静。
  “既然王爷认定昭平有能力办成此事,那么昭平必然尽全力一试?只是,昭平要如何相信王爷会遵守诺言不为难昭平?”
  楚绝嘴角冷勾,头也不回的信步走出去,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
  “你没有别的选择了,你只能选择相信本王,昭平公主。”
  看着他走出去,周蓝儿整个人都虚脱的软倒在床柱上。
  小豆几乎是奔跑着冲进来:“公主……”却在看到公主身上完好的衣物及苍白却如负重释的眼神时,愣住了。
  周蓝儿放弃了抱着床柱支撑自己的身体,整个身体都瘫软的倒进了铺着厚软的锦被的大床上,看着帐帷上金丝线绣成的龙凤呈现的锦绣,脑子里突然浮出几句话:高山无法囤积流水,云层无法锁住日月,倘若能坚守本心,自然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霍然坐起身来,面色古怪起来。
  “公主?您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小豆从呆怔中回神,忙紧张的问道。
  周蓝儿嘴角微勾:“小豆,也许……”
  小豆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公主再继续说下去,公主就只说了个也许,就没再出声了。
  “也许什么?”小豆莫名其妙,公主怎么变的奇怪起来“没什么,我一身都是汗粘粘的,侍候我沐浴更衣。”
  “呃……”小豆觉得她家公主不只是奇怪,而是古怪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蓝儿不理会小豆的愕然,她只是突然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起来,只要她办成楚绝交代的事情,她就可以守住自己的身子,守住自己的爱情,甚至……甚至……她忍不住的心生幻想!
  也许等到楚周两国不需要再盟好燃起战火的时候,她可以随秦恒一起离开这里,再回到周国。
  ☆、122玄妙心法
  鲤跃居。
  荣定彦走上二楼,守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的小满子如同看见救星一样恭敬的跑上前,焦急地道:“荣少爷,您快去看看公主吧,公主喝了好多酒,奴才怎么劝都没用,只好请您过来了。”
  荣定彦皱了皱眉,二话不说,往楚玖儿所在的厢房走了进去,小满子亦步亦紧的跟随着。
  一推开门,浓重的酒味就扑鼻而来,荣定彦紧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公主……”小满子看着喝的醉熏熏的公主,紧张的跑过去,却还没有靠近,就被楚玖儿怒吼制止他上前:“滚开,你给本公主滚出去。”
  楚玖儿抱着酒壶直接往嘴里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后,趴在桌上喃喃自语:“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抱着酒壶灌了几口后,她又道:“就算他不喜欢我,没关系,反正他是和尚嘛,他永远不会喜欢上别人,是不是?”
  静默了片刻后,她哭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他为什么不好好的做他的和尚,这让我情以何堪?”
  荣定彦听闻她的鬼哭狼吼,轻嗤了一声,双手环胸,如同看耍猴戏之人一样。
  “公主……荣少爷,您劝劝公主吧?”小满子看着双手环胸站立在那儿看戏似的荣少爷,一张脸都哭丧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猴戏似乎看够了,荣定彦淡声道:
  “小满子,先出去。”
  小满子迟疑了一下后,恭敬道:“是,荣少爷。”
  荣定彦看着伏趴在桌上烂醉如泥的楚玖儿,嘴角冷冷一勾,挽起袖子,从洗衣漱架上将那盆楚玖儿净过手早已经不复温度的水端到了桌子上。
  然后,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起楚玖儿的脖子毫不留情的将她的头摁进了冰冷刺骨的冷水里。
  “啊……噗……”楚玖儿倒抽一口冷气,却眼耳口鼻都猛不防的吸入了大量的冷水,四肢乱动,本能的挣扎起来,但无耐荣定彦摁着她的力道实在是太大,她想挣脱都挣脱不开,直到最后盆里的水直咕噜咕噜的冒泡,楚玖儿也无力挣扎了,荣定彦才松开了摁住楚玖钱脑袋瓜子的手将她的头提了起来。
  “咳咳……咳……”楚玖儿死里逃生,吐出冰冷,直呛咳的肺都差点咳出来。
  荣定彦见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猛咳着,这才慢长斯理的整理着衣袖,淡声道:“醒了?”
  楚玖儿狼狈的抹去脸上的水渍,牙齿咯咯作响,是冷的,也是气的,咆哮道:“荣、定、彦,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荣定彦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冷睨了她一眼:“瞧你这出息,楚玖儿,走出这门,你别说你和我们一起长大的。”
  “你……你懂什么?啊,你懂什么?”楚玖儿一边以袖抹泪,一边撕心裂肺的喊道,鼻涕眼泪一起横飞。
  荣定彦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指着桌上那盆水:“照照你现在的样子,真恶心。”
  楚玖儿端起那盆水就扑向了对她冷嘲热讽的人:“你去死”
  荣定彦身子快如闪电,避开了楚玖儿扑来的水,站在一旁,不耐的出声:“不就是一个男人,就让你要死要活的,真没出息。”
  楚玖儿气的肝都抖了,手指头指着他,嘶吼叫出声:“你懂什么?他不是一个男人,他是我的爱情。”
  “呸,爱情个屁,说白了,你就不是想睡他。”
  楚玖儿七窍生烟,直气的翻白眼。
  见差不多了,荣定彦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执起杯子抚弄着上面精致的图纹,垂眸淡声道:“明天晚上,我一定让你如愿以偿。”
  楚玖儿呆住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荣定彦抬头看她呆滞的面容,邪魅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
  信阳茶楼,二楼雅间。
  宁青将手里的水杯递给蓝云,看了他一眼,笑言:“云弟此行一路风景,可还满意?”
  蓝云捧着他递来的杯子,感受到杯身的热气,如实回答:“不太满意。”她喜欢的旅程是漫无目地随意走着,碰见有新鲜空气的小城小镇甚至是偏僻的小村庄时,停下脚步住些三五个月,等到新鲜感不再时,再继续下一个旅程,如这次浩荡的大队伍行走,着实无趣的很。
  宁青了然一笑,并不意外他的回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伸手请道:“今日可有兴趣陪为兄对奕?”
  蓝云看着桌几上的棋,无奈的抬眸:“老实说,小弟对与人对奕其实兴趣真的不大,不过,小弟与宁兄惺惺相惜,一再推迟实在是说不过去,请。”她喜欢用心用脑与人对奕,而不是局限于一局棋上。
  “那还是算了,等什么时候云弟真正有兴趣且又有心情的时候,再陪与我对奕吧。”宁青轻笑着推开了桌几上的棋盘。
  蓝云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这样吧,为示歉意,小弟倒想为宁兄弹奏一曲,不知宁兄是否愿意指点一二?”
  宁青抬眸,有些讶意,而后又缓缓一笑,眼中显而易见的是一抹兴味以及期盼:“我自当洗耳恭听。”
  蓝云起身走到琴架前,优雅落座,看了他一眼,唇角轻扬,双手轻抬,落于弦,拨动出悠扬琴音。
  宁青微笑着闭上眼侧耳聆听,在琴音的引导下。
  他仿佛看见了苍穹浮沉,绿茵绵延,马儿怒蹄飞驰入一片浩渺渺的大草原,在茫无边际的翠色波浪中,他正意识地不停催促着马儿继续驰向看不见终点的尽头,却抬头,又瞧见西沉的红日,落霞正在缓慢的涂满天际,绚烂无比,明明美伦美奂,心头却又浮出一缕难以言喻的落寞。
  还未等他细品那缕落寞之意,琴音已然转变。
  犹如清泉,超脱凡俗红尘之空灵,让人的思绪渐渐地与它融为一体,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之感,却,艳阳下,一湖莲正绽放,清碧的湖水在他的眼底慢慢的变化着颜色,先是腥红,而后是魅黑,他只眼睁睁的看着那变了颜色的湖水吞噬掉了一切,最后……
  宁青猛然睁开眼睛,衣袖一挥,一波气流朝蓝云而去,铮地一声,蓝云手下的琴弦根根断尽,琴弦强劲的飞弹力道划破了蓝云的手,鲜红的血珠滴落在了琴弦上,晕染成一朵妖艳的血花。
  宁青眼底闪过一丝懊恼,飞快的上前,执过他的手,从怀里抽出素帕,仔细的替他包好伤口,素绢帕上,同样浸染出了一朵血红。
  “对不起,云弟,是为兄失态了。”他实在是太震惊了,他竟然试图用琴音引导控制他。
  蓝云抿了抿唇,摇头,很真诚的道歉:“不,是小弟不知天高地厚了。”
  宁青看着他,默然了片刻,缓缓一笑:“云弟师从何人?”这等功力,恐怕他娘都弹不出来。
  “自学成才,宁兄信吗?”
  宁青张了张嘴:“……”
  蓝云见他哑然无声,很认真的竖起三指:“我对天发誓,我说的话是真的。”
  宁青哑然失笑,抹了一把脸,哭笑不得的道:“如果这事让我娘知道了,她该会失魂落魄了。”
  蓝云起身,朝他恭敬的弯腰,极有诚意的请教道:“小弟今日斗胆在宁兄面前献丑,就是希望宁兄指点迷津,为小弟解惑。”
  宁青轻笑着扶起他,示意他回座,自己也走到座位上坐下,问道:“云弟应该不常弹奏此曲。”
  蓝云惊讶的看着他,直点头:“确实不常弹。”她感觉这首百心曲实在是有些邪门,除了当初为了离开湮冷宫时在顾太妃面前有弹过后,她从未弹过。
  “也亏得你不常弹,不过,我还是很震惊。”宁青深深的看着他,惊叹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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