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

  为什么我们去的时候,尸床却空了?
  尸体是被之前盗墓的人给破坏,还是出了什么别的变故?
  这一切的一切,随着上一批人的死亡,全都成了一个谜团,而真正接触过这些谜团的,不是死,就是失踪了。
  我回忆了下整个事件的经过,最后串联出了一条主线。当年,尸仙游历天下,掌握了所谓的钥匙的制造方法,为了守护这个秘密,尸仙将秘密的核心,也就是那块石头,放在了巨耳王墓中。而尸仙本人,则为自己设置了养仙局,妄想着自己能白日飞升。
  接着,便是千年之后,飞刀白老四一行人盗墓,出发了鬼厍之面的诅咒。整个事情,其实是一个误会,所有人都以为,解决诅咒的办法是在巨耳王墓中,但谁也没有料到,其实那个没有诅咒的白老四,并非是真正的白老四。因为这个骗局,我们陈家被卷了进来,卷入了一场注定是悲剧收尾的谜团里。
  我可以想象,陈词当时的愤怒。
  我可以想象哑巴醒来之后的茫然。
  我甚至可以揣测到,当哑巴恢复记忆,再一次经历一切时,那种绝望感。
  不过,飞刀白老四,当初为了解决诅咒,一直在追查诅咒的线索,他追查的线索其实并没有错。巨耳王墓里有呼呿铎,也就是说,巨耳王墓与当年从鬼蜮中迁移的那批人有很深的联系,而鬼厍之面,正是在那批人手中。这个线索本身没有错,但错就错在,白老四没有料到,里面还会有这样古怪的一块石头。
  整个事情综合起来,我们陈家,就是这次事件的xishēng品。爷爷、陈词甚至哑巴,他们的大半辈子,就这样葬送。
  而现在,我去了巨耳王墓,我幸免于难,但诅咒依旧存在,至于该如何破解它,已经没有线索可循了,也就是说,我除了等待,别无他法。而现在摆在眼前的却是,豆腐随时可能被尸仙吞食,而吕肃又虎视眈眈的想从尸仙身上得到‘钥匙’的秘密。如果我愿意放弃,那么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们陈家,终于认清了这个骗局,xishēng已经付出,无法挽回,再投入精力,只是徒劳。
  但我真的能这样就脱身吗?
  我发现自己不能。
  我不能看着豆腐一步步走向死亡,我心里还压抑着一团火,一团要复仇的火。这一切,都源于飞刀白老四,我陈悬不可能甘心,就算我对诅咒认命,但害我们陈家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哑巴是陈词的影子,这些年来,他一直保持着当初的容貌。也就是说,影子是不老不死的。那么,那个白老四的影子,那个设下骗局的影子,是不是还存在这个世界上?
  我必须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为什么诅咒会转移到陈家身上,为什么他明知道这个骗局,却丝毫不戳穿。
  即便不为我自己,那么于陈词、于爷爷、于哑巴,他们都该得到一个真相。
  接下来的日子,我时常在古玩城走动,并且让白双帮了个忙。我可以确定,吕肃肯定是安排了人在监视我,但古玩城人流量很大,要想找出这个监视的人并不容易,需要长时间的观察。于是我托白双安排人手,同样便衣混迹在人群里,观察可以人员。
  五天之后,白双告诉我有结果了。他们锁定了三个人。
  这三人几乎每天都在我的铺子一带活动,有时候是单独一个人,有时候是轮流,有时候是一起出现,行为显得十分可疑,如果不出意外,这三人应该就是吕肃派来监视我的。
  独眼龙知道这情况,问道:“当家的,那你打算怎么办?咱们是做掉他们,还是……”他说起‘做人’来,到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但我知道,这三个人不能做,做了反而打草惊蛇。于是我道:“装作不知道。”紧接着,不等独眼龙多问,我给颛瑞打了个电话。颛瑞还是老样子,不冷不热,但很是仗义,关于呼呿铎的事,我自然不会提,既然颛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我何必去戳破这个窗户纸?有时候,人还是糊涂些好。
  我道:“帮我一个忙,我要目前最好的屏蔽设备。”
  颛瑞道:“多大范围的?”
  我估摸了下,说:“一百米。”
  颛瑞说没问题三天之内到货,随后他问道:“你要这个东西做什么?”我将自己目前的情况说了,道:“如果豆腐真的出现,他们就会通知吕肃,所以,我必须在他们通知之前将信号屏蔽掉,然后再把人做了。”
  颛瑞淡淡道:“人做了之后呢?在你那个小铺子能保护他?或者说,你就不怕他合体之后,反而弄死你?”
  看样子,颛瑞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八成是钟恭和哈日查盖告诉他的。我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我会第一时间把人弄到北京,哈日查盖说过,他可以做最后的努力把他体内的东西弄出来,成功则罢,不成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商量好后事,我挂了电话,接下里的几天照旧。虽然早已经过了当初给白双承诺的十日之期,但白双也不是傻子,知道有人在监视我们,便清楚事情不简单,因此也没有提过这事儿,但是出力起来却不含糊。如果豆腐的事能解决,他和白双,就可以彻底从这件事情里脱身了。
  现在就只有等了。
  等豆腐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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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叙旧
  两天后,颛瑞的装备到了,那些监视的人应该有留意到这事,但东西是包装起来的,从外观上看不出端倪,任他们去猜吧。接着,我将屏蔽设施安置在了房间里,接上插头,以便随时使用。
  豆腐并没有让我等太久,五天过后,他戴着鸭舌帽,十分低调的走入了店铺中。看到他的第一眼,我没吭声,而是立刻启动了屏蔽器,紧接着便和独眼龙冲出去,将那个监视的人拖进了店铺里,由于我和独眼龙早已经商议好,因此他大喊抓小偷,便直接将人给制服,拖进了店铺里。那人手里的手机掉到了地上,上面显示没有信号。
  我松了口气,关上店铺门,对一旁惊愕的豆腐道:“一会儿再说。”紧接着我立刻给白双打电话,直接道:“他回来了,人我已经制服,但只有一个,剩下额两个去哪儿了?”
  白双声音中透着惊喜,道:“他没事吧?”紧接着,估计是反应过来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于是让我稍等,看样子是去了解情况。不到一分钟,她回话说:“下面传来的消息,说另外两个人今天没到古玩城,看样子是轮休。”
  我道:“看来咱们运气不错。”
  白双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说要立刻送豆腐去北京,白双道:“我送他。”这事儿我到没阻止,立刻让独眼龙订了当天的机票,紧接着,便对你豆腐说;“证件都帮你准备好了。”
  豆腐整个人都在发懵,说:“等等,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你这二十多天,在什么地方?”
  豆腐被我这么一问,忘记追问,说他当时先跑一步,心知姓吕的不会放过自己,待了许多天才敢往外走,谁知却见寨子里驻扎着一批陌生人。豆腐砍情况不对劲,身上又身无分文,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躲在附近,过了几天风餐露宿的日子,最后熬不过对方,便走了险路。这其间的折腾自然是不必说的。
  我们之前去过那地方,自然知道那所谓的险路是怎么回事,完全就是悬崖,崖上自然也没有栈道一类的,人在上面走,就如同走钢丝,除非是抱着生死不论的心态,否则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走那条路。
  按豆腐以前的胆量,他肯定是不敢的,但现在的他,说白了,已经只剩下一半了。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问他后来的事。豆腐说他顺着那条路绕过了寨子出去之后,好在身上的钱包没丢,又想着吕肃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才打算观摩观摩状况再现身、
  其实他到深圳已经有些日子,手机什么的也坏了,便拔出电话卡,花三百块钱买了个便宜的老人机,准备打电话给我,问问情况。但他没想到,刚开机就收到一条短信,发件人不详,但上面写的很清楚:陈悬在我手里,你来,他活。紧接着后面是一个地址。
  地址?
  难道是当初关我的地方?
  我这会儿也顾不得多问,让豆腐上了车,一路往机场而去,白双也跟了过来,带了几个一看就不好招惹的人,看样子是混黑道的。我们一行人护送豆腐到了机场,豆腐看着白双的神色复杂起来,情绪显得很低落,他悄悄对我说:“老陈,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消失了,你别告诉她真相,我宁愿她当我死了。”
  我心里憋屈,道:“别乌鸦嘴,我一定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豆腐扯了扯嘴角,想笑,但笑容有些勉强,再也不是曾经没心没肺的笑脸了,接下来,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由于我们订的是最近的航班,因此到地方时已经没有多少话别的机会了。
  豆腐道:“老陈,我走了,姓吕的会不会对你们下手?”
  我说:“不会才怪,但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能用的手段有限,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身体里那个东西给弄出来。这样一来,你对于吕肃就没有任何意义,到时候他自然不会动你。”
  送走了豆腐,我和白双驱车各自回家。
  等我到达铺子里时,我等待中的人也到了。
  吕肃坐在铺子里喝茶,独眼龙一副浑身不自在的表情,我瞟了一眼,桌子上还有礼物。吕肃见了我,依旧是春风含笑,道:“陈兄弟,我可是等你多时了,冒昧登门,还请不要介意。”
  我心中装,继续装,你装的不累,我看的累!于是说道:“当然介意,所以你现在就可以滚,我这里不欢迎你,我也没兴趣跟你装。”事到如今,脸面什么的早就撕破了,再虚与委蛇也没什么意义,因此我不客气的坐到了椅子上,对姓吕的下起了逐客令。
  当然,我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但我没想到,吕肃受了我的挑衅,竟然是沉默不语。片刻后,他指了指提过来的东西,说:“人你已经送走了,我也没有办法,新鲜的,早点吃,否则可惜了。”
  我看过去,是一盒新鲜的石蟹,也就是上次吕肃带过来给豆腐和独眼龙吃的东西。这玩意儿量少,有钱也不好买,一般都是大酒店提前预定的。我眯了眯眼,道:“我不爱吃这个,拿走拿走。”
  吕肃微微一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若不满意,扔了也行。”独眼龙给我投了个眼色,显然是在询问:这人干什么来的?难不成是来叙旧的?
  吕肃这笑面狐狸,谁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便如同文敏所说,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喝了口茶,等着他露出真面目。然而这会儿,吕肃也只是打量着铺子,丝毫看不出什么要发难的迹象。片刻后,吕肃忽然开口道:“陈悬,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听他这么一说,便说:“你对不起我的地方,还少吗?”
  吕肃道:“害你们陈家的,不是我。你扪心自问,我可有杀害过你身边的一人?我说过,只要不阻我的路,我吕肃说出去的话,就绝对算数。我拿你们当朋友,所以这一次,该放的人,我都放,如若不然,早将你们击杀于怒谷之中。试问,我有哪些地方对不起你?你何必处处与我作对?”
  我冷笑,道:“你这些话之前已经蒙过我一回,还想有第二回?你没有害我身边的人?退一万步说,如果不是你,吴水又怎么会死在那个地方?如果不是你想对付豆腐,我会火急火燎的把人送走?你睁着眼睛说这些瞎话,还要不要脸了?”
  这话一出,我发现吕肃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紧接着他道;“吴水是我逼死的吗?他自己想知道真相,而你又一心寻找破解诅咒的方法。我问你,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会不会放弃?只要你不放弃,吴水对于你就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于你、于他,这个结果都是注定的,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怎么,就这样,就要把他的死算在我的头上?”
  顿了顿,他笑了笑,道:“也对,这样一来,你心里估计就没有这么愧疚了对吧?人啊,总是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陈兄弟,我一直敬佩你的为人,不卑不亢,进退有度,也是个讲求良心的,但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我被他的话说的怒火中烧,吕肃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让人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往下想,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吴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我害死的。
  或许,从他开始慢慢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保护我,他救过我很多次,以前我以为是由于他这个人脾气古怪才会如此,现在想起来,哑巴也并非是个什么人都帮一把的。
  所以,他开始屡屡出手救我的时候,或许就已经暗中做下了某些决定、
  而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这一切。
  不等我开口,吕肃又道:“我抓走你,确实是希望逼他现身,但这段,我自认为没有亏待你。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认定我会对他下狠手?陈悬,我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不是一个只会算计人的机器。你应该知道,这些年我苦苦追寻着这些,不过是想救一个人而已。在你一生中,有没有人值得你为之放弃生命?肯定有!我也有……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听得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今天,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吕肃脸上的笑容逐渐凝结,淡淡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来告诉你。把人交给我,一切无虞,否则,就是你们和我作对。和我作对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心里打了个突,因为他这次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也就是说,他把颛瑞和文敏等人也算进去了。颛瑞那边到还好说,我不相信吕肃能轻易动他,但文敏……
  她虽说是警官,在这件事情上却身份尴尬,更不可能调动其它力量,吕肃要想对她下手,就太容易了。
  ☆、第八十二章 材料
  我听出吕肃的威胁之意,不由得心头大怒,忍不住拍案而起,道:“吕肃,你不要欺人太甚!”
  吕肃冷笑道:“这句话应该我对你,我吕肃究竟有哪些地方对不起你,为什么你要处处与我作对!为什么要处处当我的道!我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兄弟,可你非要选择和我成为敌人!”
  我们两人的争吵声音有些大,门外仿古的青石道上,路过的游客不由好奇的张望,目光频频投进来。见此,吕肃有些凶狠的神色淡了下去,几乎是在瞬间,又变得一派温和,说:“我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其实,我跟你、跟颛瑞、跟那个女警官,我们并没有什么冲突,甚至也曾经出生入死,这份情谊还是在的,如非必要,我并不想和你们为敌。现在,只要将人给我,咱们之前,一切太平。”
  我忍不住冷笑,道:“将人给你,你是准备砍了他的腿还是砍了他的手呢?或者手脚都砍了?”
  吕肃淡淡一笑,说:“你也把我想的太没人性了,我当然会想办法防备他,但不是用这种办法,这个世界,很多东西,不是用暴力解决的。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到底是成为朋友,还是成为敌人,你自己考虑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务必给我一个答复,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说完,便径自而去。
  独眼龙大骇,对我说这姓吕的这次是要破釜沉舟了,话都说开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我看了看天色,正是日暮十分,没由来的,便觉得一阵疲惫。
  第二天,我给豆腐去了个电话,问哈日查盖那边打算怎么弄,豆腐苦笑,说:“昨晚已经试过了,折腾了一晚上,没用。”他这话一说,我俩沉默下来,这样一来,唯一的一条生路也就断了。
  豆腐叹了口气,道:“我决定了,我离开这个地方,走得越远越好,就算有一天真的消失了,尸仙又不懂外语,到时候没准儿就懵了,回不来了。或者……”
  我道:“或者你现在就把自己给弄死?”
  豆腐干笑一声,道:“你真了解我。”
  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这个兄弟是因为我变成现在这样的,我能看着他等死吗?但现在我又能怎么做?尸仙,元神,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落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眼里,实在让人无从着手。
  虽然没有挂电话,但我们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我只能道:“还没有到最后关头,别这么早放弃,我一定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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