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节

  “宫里你就算不想见着我,还有萨保和奴奴呢,你这个做家家的可不能这么狠心。”想起李桓说的这些话,她就恨不得抄起腰下的玉玦一把拍在他脸上。
  什么叫做她狠心?
  她都看了这么久的孩子,快烦死了!能到她这里来的也不过是虫娘,就是新齐王妃王氏平日也很少来见她。况且她和那位王妃也没多少话可话说,王氏出身太原王氏和她这个正宗鲜卑土鳖实在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陪着她说话恐怕这位王妃自己都觉得不自在。她也就不折腾人了。
  萨保要读书,小小年纪还得陪着父亲上朝听政,比她这个母亲还要忙碌,她不忍心去打扰他。
  看来看去,她还是来折腾李桓算了。
  今日的确是有急事送到洛阳,三日一次的朝会看起来声势浩大,其实很多政事都是大臣们自请去见天子商议的。
  早就有黄门将皇后等在明光殿外的消息给了李桓,殿内人对着皇后等在殿外等皇帝回去的事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让皇后到后殿去休息一会。”李桓看了看摆放在一旁的箭漏,如果真的要等到将事情商讨完毕恐怕还要好几个时辰去了。
  “唯唯。”内侍领命而去。
  “接着说吧。”李桓吩咐完,继续和那些臣子说话。
  贺霖来到明光殿的后殿,她也曾经来过几次,不过不多,李桓夜里几乎全部在昭阳殿过的,她也没怎么见李桓独寝过,就是她每月里来葵水的那几天他宁可什么事都不做,都要躺在她身边,盖着被子纯睡觉。而且也一点都不怕那什么女人身上来葵水会不洁什么的。
  明光殿一如前朝时候的模样,也没有做太多的富丽堂皇的装潢,甚至摆放在寝室前的屏风还是一面素屏,上面贴着几张纸条,有风吹起哗啦啦的作响。
  贺霖坐在那张御案后,随意拿过一卷文书打开来看,殿中的内侍和宫人都静静的站在那里好似不存在一般。
  御案上的是关于训练水军的事情,若是对付北方蠕蠕,倒是不必用上水军,很明显,这个水军乃是对付南朝的,里头陈述了从两淮地区造了多少战船,两淮原本就是属于南朝的地方,让原本的南朝人来造战船,也是应该的。
  北方人原本就不如南方人那般熟悉水性。
  而且南方多瘴气,到时候少不得军中要准备许多药材和医师一同前往。当年三国曹操对上东吴,不但是被火烧连营,营中更是有许多人感染了南方常见的血吸虫病。
  贺霖想起那位西汉辛追老太太,明明就是一个侯夫人这样的贵族,但是肚子里头是寄生虫不少,成为研究古代健康状态的标本。
  贺霖自然是知道古代的卫生水平是个什么水准,常常要让太医署的人定期给孩子们把脉,看看肚子里有没有蛔虫,定期喝个药之类的。
  至于打虫药,她还苏不出来,上辈子不是学制药的,根本没办法。
  她心思千转百回,从手中的文书上想到了几个孩子身上,她回想一下,自己前世就是个南方人,对于南方多瘴气的古代说法是半点都没有感受到,最多是因为地处湿热的地方,特别喜欢吃辣椒。
  她曾经看一本书上说当地人喜欢的饮食,往往是为了适应当地的气候,例如湖南一代地处湿热,辣椒正好就可以祛除湿气。
  说起来北方人也应该适应不了南方的湿气,那么辣椒能够派上用处??
  贺霖咬着手指想起来你,这会她根本就没有见着辣椒这个东西!!
  她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
  那么四川的花椒可不可以?她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刻一巴掌拍飞,这时候椒酒还是毒药……
  以椒塞口,可置人于死地。
  天啊!原来辣椒在这会还是相当于毒药一样的存在么?!
  贺霖敲着手下的凭几,她这么多年没苏过一次,临到头想要苏这么一次,结果发现南北朝根本就没有辣椒这东西,四川的椒还是相当于毒药,谁吃谁死。
  想起来,对付传染病,这会汉医已经有一套办法了,不过手法比较残酷有效,将病人搬到划定的区域里去,然后那一片就圈死,病人死了会有专门的人抬去焚烧。
  能不能别这么残酷的对待她!
  她越想就觉得越气闷,至于发挥在经济上的能力……
  不好意思这方便李桓比她更要专家千万倍,没见着洛阳在他的治理下已经渐渐恢复到战乱前的繁华模样。
  回想起来她还是在他小时候教过他读书教过他算术,其他的……
  贺霖恨不得把挖个坑把自己个挖了,她好像好真的没有干过什么。
  做皇后,后宫没嫔妃,宫中的琐事有二十四司统辖,她就只要听一听工作汇报,觉得有些不清楚的地方让人去查,还有春祭上,自己在蚕室养蚕,和李桓一起做样子耕田以外,还真的没做什么了。
  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
  贺霖觉得自己有些……懒散过头了,那么她就抓好时间看着李桓就好了?
  也不对啊……
  她自己越想越郁闷,最后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趴在凭几上睡着了。
  终于将事情商量完,李桓走到明光殿后殿就见着贺霖趴在御案,面前已经有宫人抬上一面素屏为她遮挡住迎面而来的风,身上也披着一件厚衣裳。
  在这里睡觉,哪怕是打个瞌睡都很容易着凉,他走过去手轻轻的拍在她的脸上。
  “醒醒,”他轻声道,好几下都没见着贺霖醒过来,他干脆就捏了捏她的脸,还从旁边的孔雀毛上揪下些许来挠她。
  贺霖在睡梦中觉得自己脖颈和脸颊痒痒的,一开始她还当是有小虫子,伸手挥了挥驱赶,接过虫子不但没走,反而越来越痒,她吃不情不愿的睁开眼,一睁开眼见到的就是李桓的那张脸放大在自己眼前。
  “啊!”贺霖被吓得就往后面一缩,原来残留的那些睡意也统统不见了。
  “你没事吓我作甚么!”贺霖瞧着李桓手中的那支羽毛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都两个孩子的爹了,做事还是这么不靠谱,她想起睡梦中脖子上的痒意,她算是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了。
  “你在这里睡作甚么?”李桓手指按在羽毛梗上,见到她发问反而笑道,“这里可不是什么睡觉的好地方,风从这里进来,就算有屏风,一不小心回头你就要得风寒了。”
  “我只是在看这些,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贺霖知道是自己理亏,一旦风寒少不得一段时间都不能见孩子们。
  风寒就是感冒,会传染,她可不敢拿孩子们的健康来说笑。
  “哦?”李桓看了看她看得那份文书,噗嗤一下就笑了,“我当初看到这个,还高兴的睡不着,你见着就睡着了。”
  “怎么,不准啊。”贺霖直起脊背,“对了,你和人商量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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