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节

  孟成神赶紧飞过去,正想斩断桂树枝干将柳毅救出来,却被虚空中生出的另一根树干打在身上。
  这老贼是堂堂太乙金仙高手,半步大能!就算一生为偷盗而活,战斗力远不如寻常太乙金仙,可终究也是个高手,此刻他却像是一只绿头苍蝇一般,被树干轻而易举拍飞。
  孟成神浑身上下似是没了半分法力与力气,整个人被拍入到了地面,钉子一样被排进了岩石泥土中。
  第七百三十九章:当年听道之情
  “啊……”
  孟成神正想怒吼一声,可话到嘴边却没了声音,一则是他知道此处是寒宫洞天,虽然有千里方圆,可却也不能轻举妄动;而则是他被桂树枝丫抽了一巴掌,浑身像是散了架,就连呼喊的力气,也已经没有了。
  好在老贼终究是太乙金仙,一时半会不呼吸也闷不死,只在土地里被埋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缓缓恢复了些活力,这才运转功法将散开的法力慢慢汇聚,施展土遁术从数米深的岩石地里钻了出来。
  当孟成神灰头土脸飞到树干旁边,再去寻找柳毅的时候,却那里还找得到柳毅的踪迹?
  “柳道友就这般……就这般无缘无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么?”
  孟成神目瞪口呆,垂头丧气,寻不到柳毅,他自然只能去找温樱空与贪狼汇合。
  两人一狼,聚在一处幽深的山洞当中。
  贪狼像是踢皮球一般,在山洞里把饕餮踢过来踢过去。
  温樱空似乎还没有从叛徒的阴影里挣脱出来,也不说话,只眼冒寒光盯着孟成神,贪狼却心直口快,问道:“老贼头,我大叔呢?”
  “柳道友……柳道友。”
  孟成神吞吞吐吐说了两句,却不敢如实相告,并非他惧怕温樱空找他拼命,而是担忧贪狼会控制不住情绪,招来寒宫派修士。若是柳毅并未遭难,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孟成神只得撒了个谎,说道:“我与柳道友前去探寻寒宫洞天的宝物,遇到了苏嫦娥门下弟子李广寒在亭子里弹琴,柳道友见那李广寒长得极好,想过去与他畅谈一番。于是柳道友施展神通,将李广寒抓走了,让老夫我不得跟在他身边偷听。老夫自己也不想留在柳道友身边碍眼,于是就来此处与你们会合。”
  “李广寒?”
  温樱空眉头一皱,惜字如金,“此人是男的,主上怎会因他长得好就与之畅谈?”
  “你胡说!”
  贪狼将饕餮丢在一旁,也不管这异兽是死是活,怒道:“人家的大叔,只喜欢女人,从来不喜欢男人!你分明就在胡说……”
  “老夫哪里胡说了?”
  孟成神争辩道:“离去之前,老夫也不小心听到了些话语。柳道友是对那李广寒说,问他是否有什么姐姐、妹妹,想要认识一番。”
  这时候,温樱空神色才缓和些。
  “坏大叔!真坏!”
  贪狼嘟嘟囔囔,摇着尾巴,骂骂咧咧说道:“家里有两个道侣,许许多多侍女,还要在外面勾搭女人,坏大叔!大色狼!”
  孟成神稍稍放松了精神,说道:“小娃子,你大叔是人,不是狼!”
  贪狼却不理他,只郑重其事,自顾自说道:“等以后我长大了,也要找许许多多母狼,这才不算是辱没了大叔的名声。”
  贪狼这思维十分跳跃,简直无法理解,大有几分胡图图的风范。
  寒宫洞天自成一方小世界,有天地自然有风云。
  风吹桂树,沙沙作响。
  柳毅先前引动了万雷之源,用雷霆轰击树干,却被一根枝丫卷了起来,前方树干像是水纹般碎裂,枝丫卷着柳毅笔直飞了进去。
  当柳毅回过神来之时,已是到了一座大厅之内。
  大厅四壁,悬着诸多宫灯。
  厅中倒也十分广阔,桌椅器具一应俱全,可除了柳毅自己之外,却见不到第二个人。
  沙沙沙……
  困住柳毅的枝丫轻轻摇动,在柳毅面前颤了一颤,变作二只桂枝手掌,朝着柳毅拱了拱手,旋即消失不见。
  柳毅施展剑诀,释放神通,想要打开厅堂紧闭的大门,却不能在大门上面留下半分痕迹。
  厅中天地灵气,倒也异常浓郁。
  哪怕是云海世界那一方天界,也远远比不得此处。
  “那桂枝离去之前,朝我拱了拱手,算是对我透露了几分善意。而凭着刚刚我被桂枝抓走的过程来看,这抓我之人的手段与修为,必定远超我许多,比起纪无双更要强了许多倍,我若与之大战,必无几分胜算……既来之,则安之。”
  柳毅细细一想,干脆在一张茶几旁边坐了下来,运转功法,竟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危难叵测之时,运功修行。
  可就在此刻,一阵吆喝呼喊之声,传入了柳毅耳中。
  一、一!一二一!
  一、一!一二一!
  就像是军队,在嘶喊着口号。
  柳毅立时被惊醒了,转头朝着声音来源之处看了一看,却见一个茶壶与诸多茶杯,正排成整齐的队伍,一蹦一跶,朝着他所在之处蹦跶而来。
  一二一,一二一……
  口号之声,正是这些茶壶与茶杯嘴中呼喊而出。
  茶壶嘴巴一张一合,青瓷茶杯上也有一张模糊可见的嘴巴,而杯盖也一下一下磕碰在杯子上端,十分的有节奏感。
  茶壶与茶杯一路蹦跶至吃茶几下方,随即顺着桌子腿,一步一步蹦跶到了桌子上面。
  随着茶壶在桌子中间停下了,六个茶杯也整整齐齐停在茶杯旁边,各自按照方位,呈六合之势。
  过得片刻,又有一队茶叶,宛若是军队出征,整整齐齐穿透了厅堂墙壁,一路前行,来到了茶桌之上。
  每一片茶叶,都像是人一样呼喊着口号,上后方跟着一团团喊着号子,排得整整齐齐的水球。
  柳毅分明看得出来,这些茶壶、茶杯、茶叶、泉水小球,全都不是用幻术或者法术驱动的,而是这些东西本就有着生命,有着三魂七魄,个个都是活物!
  就在柳毅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茶叶与水球,一起爬进了茶壶当中。
  又有一团火焰,从虚无中生出,燃烧在茶壶底部。
  这火焰,柳毅终于认出来了。
  惊世天火!
  此火柳毅曾在寒冰小世界,那一座埋葬千米巨人大神的冰棺之上,见到过一次。柳毅曾经想过有朝一日,或许会机缘巧合与惊世天火的主人大战一场,却不料第二次见到惊世天火,居然是用来泡茶喝。
  当茶水煮好,芳香四溢之时。
  一个道人修士,透门而入,出现在柳毅面前。
  “道友有礼了!”
  此道人穿着八卦雕文道袍,正朝着柳毅拱手施礼,面容古朴却又眉清目秀,头上挽着一个发髻,发髻插着一根带着绿叶的桂枝,至于此人的衣袖,则大得令人称奇。
  哪怕他抬起手来拱手施礼,宽大的衣袖依旧垂到了靴子之上,尚有小半截衣袖拖在地面,遮住了长袍下摆。
  这道人坐在柳毅对面,斟茶,再敬茶。
  柳毅回了一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口生香,茶水滑落肚中,惊起了滚滚灵气显化成法力,充斥在四肢百骸当中。这等茶水药效,竟让柳毅浑身冒汗,面色赤红,可柳毅却皱着眉头,问道:“无功不受禄,道长请在下喝茶,在下却无以为报。今日道长这番善缘,注定要付之流水了。”
  “道友有所不知。”
  道人摇了摇头,指着柳毅心口,说道:“有当年同窗听道之情,些许茶水,又算的了什么?”
  第七百四十章:法相之变
  当年同窗听道之情!
  柳毅神色一怔,眼中神采奕奕,心中念想道:“这道人说什么当年同窗听道之情,绝不可能是与我在玉溪派、玄天宗听道的情义!”
  道人见柳毅不说话,也不多言,只端起茶杯轻轻的闻着茶水香味,眼神中有着七彩光晕,散出淡淡神威,凝视着柳毅,眉目带着一缕笑意。
  “既然不是与我同窗听道,这道人到底是和谁有同窗之情?”
  柳毅也端起茶杯,轻轻闻着余香,心中念想道:“此人眼含七彩雷霆光泽,一身气势似乎与天地相合,他就这般简简单单坐在我对面,就给了我一种宛若巨峰深渊的压力,比之当年的令狐秋道更加威势强横,这道人必定也是大神!”
  道人却只喝茶,给柳毅斟茶敬茶,口中却不多言。
  “道人这茶水,对修行既有好处,我若是将这一壶茶水中蕴含的灵气精气全部炼化,修为必定会暴增许多。”
  柳毅面红耳赤,浑身冒汗,并非是因为他紧张,而是茶水中灵气太过于充裕,让柳毅这个仙人境界第二重真仙修为的修士,都有些难以消受。
  一道念头,翻滚在柳毅心头:“……他要与我结下这场善缘,到底是为了谁?是我先祖柳震阳?我师尊凌求剑?日月同辉中的傻大个?还是羽毛兄?”
  除此四种之外,柳毅想不出别的缘由。
  “其一,我身为柳家子弟,自然体内会有先祖血脉,这道人可能是通过探查我体内血脉,知晓了我先祖是谁。其二,我乃是玄天宗剑修,修炼了玄天宗玄天清虚诀,也是有迹可循,能探查出我的师承来历。其三,我有玄冰无量水在身上,这一道天水源于傻大个,这道人可能探查出我身具天水。其四,我体内有羽毛兄留下的万雷之源雷霆种子,先前又用万雷之源轰击了桂树,极有可能这道人是感受到了万雷之源的气息,这才对我如此以礼相待,赠我此等灵茶……”
  柳毅心中浮想联翩,见道人不说话,干脆运转功法,凝练体内灵气,将之俱为一体,精炼一番,借此提升修为。
  真仙境界,要将一身真元化作法力,柳毅已是做到了。
  可若要突破真仙,达到陆地神仙,则要修炼出法相。若是佛门弟子,则是佛门金身法相。
  天地间道统众多,功法虽有不同,可道理却是一样的。正所谓万法归一,殊途同归。
  若当三座丹田当中,充满了法力,则到了凝练法相的时机。
  法相若成,则为陆地神仙。
  柳毅行功整整七日七夜,才将茶水灵力完全炼化完毕,这期间他体内三尺杨柳树竟无半分动作,似乎这亘古奇珍不死杨柳树对道人十分警觉,故而隐匿不动。
  法力位于丹田,宛若清水位于池中,盈满则溢。
  一滴滴法力,竟是从头顶百会穴中溢了出去,显化出氤氤氲氲的雾气,凝结法相的时机,已经到来!
  道人七日之内不曾言语,一直在闭目养神,而今见柳毅头顶冒出了氤氲雾气,道人才莞尔一笑,口吐真言……
  “精气神者,与天地同其根,与万物同其体。得之则生,失之则死。以阳火炼之,则化为阳气,以阴火养之,则化为金精。以法度炼之则聚而不散,以斤两炼之则结而愈坚。魂藏魄灭,精结神凝,一意冲和,肌肤爽透,随日随时渐渐凝聚,无质生质,结成……法相!”
  此乃修行法相之法,与柳毅拥有的兰陵道书中的记载,又有所不同,似乎更加深奥,更加晦涩难懂,也更加玄妙。
  道人念完一段法相真言,却是用了上古语言,口吐上古铭文,随后口中道出一字“咄”!
  咄字一出,宛若春雷滚滚。
  道人舌绽春雷,继而又道:“此时不结成法相,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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