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我不……”赵涛想要争辩。
“曾导没事的。”时光突然插话，笑得很单纯，“拍戏而已。而且刚刚那一瞬间对伊天画挺重要的，到底是放人还是杀人，到底是放任自己的自信心膨胀，还是选择一劳永逸，想要在短时间内表现出来本来就不容易，要不这次不开机，您休息一下，我再陪赵哥搭两次戏，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曾建修听完后火气不光没降，反而还升了起来，冷眼看着赵涛，“你还行不行，剧本都背完了没？看过上川原着不？知道伊天画是什么样的人不？你说一下。”
赵涛愣了下，说：“心里扭曲的一个人。”
曾建修怔怔看了他两秒，眼珠子一瞪：“就完了！”
“不，那，不是。”赵涛被吼得脑子一空，支支吾吾地答着，“很，特别厉害的一个人？大反派，武功超高。”
曾建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你理解的角色，啊！厉害就完事了！武功超高！还特么心里扭曲！整个一神经病是不是！合着我特么就拍了一部神经病大闹天宫的片儿是吧！”
第24章 白莲花x作死帝
“噗！”有人没忍住笑了。
然后笑声接二连三。
“噗嗤！”
“哈哈，唔！”
“哈哈哈哈哈！”
赵涛的脸一下就涨红了。
循着声看过去，笑得最凶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却是汪菲。曾建修一肚子气也不好朝这个制作人的小姨妹发作，只能再次恶狠狠地瞪向了赵涛。
赵涛看着四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真心欲哭无泪了，就他看手里的剧本，伊天画就是一个看谁都咬的疯狗啊。
时光看着赵涛青灰的脸，面无表情。作为一个合格的白莲花，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上去噼里啪啦的解释一番，一般在这种情况下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的蠢货简直就是二流作者笔下的二流反派，也太没深度了。有人不作不死，他顺着往下演，再无辜一下，足够舆论站在自己这边，他虽然在戏里跪了几下膝盖，赵涛却在现实被导演骂成了狗，这可不是接下来还能不能拍的问题，至少这部戏以后再想进曾建修的组可就不容易了。
也难怪自己对赵涛这人没印象了，行事作风一点深度都没有，人越讨厌什么就越什么地方钻，这不就特么作死吗？
曾建修也是真生气了，本来还好心好意的提醒赵涛见好就收得了，没想到这货脑袋里长包，竟然变本加厉，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当他死的啊！
曾建修大喘了两口气，一挥手：“先这样，大家都吃饭去，赵涛你再看一下剧本。”
赵涛点头，饭也顾不上吃了，拿着剧本就跑到角落看去了。
与赵涛不同，时光一下来就被汪菲和小鱼围住。汪菲递了盒饭给他，小鱼则帮他捋了捋头发，还拿出湿巾让他擦了一下嘴唇。时光刚刚才坑了人，现在可不敢做太引人瞩目的事，急忙道了谢，寻了个位置闷头吃饭。
可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幕有多么激发女人的母爱。才被欺负了的小伙子回到台下，拿着饭盒坐在一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蓬头垢面的妆容在这一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那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几乎瞬间都戳到了汪菲和小鱼心口最软的地方，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时光饭还没吃到三口，他刻意避开的两个女人就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他的身边。小鱼弯腰摸了摸他的膝盖说：“没事吧？”
时光努力咽下嘴里的饭，笑着摇了下头。
汪菲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蹙眉看了眼赵涛的方向，“都说娱乐圈是非多，我原来还觉得夸张了，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事，你说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能有多大的仇啊，至于吗。”
小鱼接了一句嘴：“不至于，有人就是天生神经病，作死的技能点了满点，没法儿。”
时光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两个女人在自己耳边聊八卦，虽然是关于自己的，可自己也不能兴致勃勃的和他们聊在一起去。妇女之友什么的，他实在没兴趣。
两个女人在耳朵边上絮絮叨叨的聊了一会，话题不知道怎么就转到了小鱼她同事的姐姐的老公的单位的那些个宫心计阴私事上了，聊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兴致勃勃。时光一边用八卦下饭，一边心里弯弯绕绕的若有所思。他其实也不算一个睚眦必报的性格，别人要是惹了他他直球报复回去就好，什么忍辱负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种事他实在是没什么耐心。可如果报仇的事和他的演艺生涯联系在一起，他想他还是要谨慎对待。
愣神的功夫，两个女人的话题又转到了微博上。时光放下盒饭，一边擦着嘴一边赞叹两个女人一台戏的真实性，然后就见到小鱼掏出了手机翻找了一圈后递给了汪菲。汪菲拿过一看“哇”的叫了一声，一把就捏住了时光的下巴细细打量。
“？”时光满眼迷蒙。
汪菲看了一会，笑眯眯地说：“果然是最帅乞丐。”
“什么？”时光的视线落在汪菲捏着的手机上。
“没看微博？小鱼把你照片发上去了。”
“我看看。”时光确实还没来得及看，闻言将手机从汪菲的手里抽出来，打开一看。也不知道小鱼是怎么拍的，角度取的非常的好，脏兮兮的妆容挡不住时光脸部的轮廓和线条，刀削斧琢的鼻梁笔挺的尤其醒目，而且眼神深邃，落魄中带出一丝沉淀后的成熟。几乎第一眼，时光就喜欢上这张照片了。
虽然咱们太帅了没办法走硬汉路线，可是不代表咱不喜欢自己爷们儿！
“评论都一百多啦！”小鱼探着头惊讶地开口，“我发了不少照片，除了当红的那几个，还第一个新人这么受关注啊。”
汪菲扬了扬眉，把手机贴着时光的脸来回看了一圈，叹了一口气：“这看脸的世界哦。”
当面称赞什么的太破廉耻了！
时光赧然地笑了下，给自己下了个台阶：“没想到镜头前的效果是这样，还真不错。”
“那是。”小鱼眉梢一扬，“其实我都没敢发力好好画，可那个伊天画和你一站，马上就没法比了，单看也不是很难看啊，怎么那人就是不上镜呢。”
“不上镜也无所谓，反正是大反派。”
“就是大反派，才要醒目啊。”
“我觉得还行啊，气场挺强的，我都被他压住了。”
“剧情需要好吧。”小鱼说着显然想起了刚刚那一幕，翻了个白眼，“我看到的可不是那样，怎么看都是你不得已妥协忍耐，你不知道我现在多希望有一天你翻身当主人，伊天画一膝盖跪在你面前……”
“咳！”时光醒了下嗓子，笑了笑没再多说。
汪菲难得安静了很久，听到时光咳嗽，眉梢扬了扬，然后又笑了。
接下来的拍摄顺利了很多，冷静下来的赵涛终于将狰狞的表情收敛了下来，多了几分犹豫和不忍，看起来终于没有那么神经病了。
过了之后曾建修还气不消的瞪了赵涛一眼，大有警告的意味。
时光今天的镜头拍完，便卸妆先走了，不想刚刚走出摄影棚不远就被一个黑影给撞到了地上。他起身一看，竟然是赵涛。
赵涛满脸怒气地瞪着他，指着鼻子骂道：“你特么故意的！”
时光刚想骂一句神经病，就看见有人正拐弯走过来，来的方向正好是摄影棚，当即心思一转，他突然笑了：“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刺眼的张扬笑容，当即就点燃了赵涛胸口的那团火，走上前一脚就要往时光的身上踹，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你不懂，你特么什么不懂，你特么就是故意的，你……”
时光虽然想当白莲花，但是可不打算真让自己挨揍，眼看着赵涛被激怒他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当即就一把抱住了赵涛飞过来的腿，是的，抱住了，一把抱住，武力值不过5的渣时光杀手锏就是——抱！
一条腿被时光无尾熊一样的控制，没等赵涛将人甩出去，身后就传来尖锐的指责声：“赵涛你给我放开他！放开她！”
赵涛回头一看，正是追着时光出来的汪菲。
汪菲真是气炸了，挽着袖子就要开撸，可是没走两步，前面两人就飞速分开，时光一个咕噜站起身，笑着摆手：“没事，没事的汪姐，赵哥和我闹着玩呢。”
闹个屁啊！当老娘眼睛瞎了啊！特么的再晚出来一点那一脚就要飞脸上了好吧！
时光留下愣住的赵涛，急忙上前拦住了汪菲，笑容满面：“姐，我真的没事，一看一点皮都没有蹭着，真的是闹着玩的。”
汪菲气鼓鼓地瞪了赵涛一眼，恼怒地扯过时光的手臂看了一圈，甚至见到裤子上沾着的灰尘还弯腰拍了拍，倒是真让时光受宠若惊红了脸。最后汪菲见时光身上真没什么伤，也只能偃旗息鼓了，只是拉走时光之前还是狠狠瞪了赵涛一眼。
赵涛这时候其实还不清楚汪菲在剧组里的身份，见不过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小剧务也就不以为意了，临了还给时光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大有这事情没完的意思。
时光看的扬了扬眉，冷笑。
不作不死！
不过是自己的镜头被减了一点，就疯了一样的不依不饶。他本来都不打算理会了，可没想到这货竟然还敢在人前给自己上眼色，这算是什么，当导演傻啊！当然了，换句话说，今天被他欺压的如果是别的新人，导演看在他带资进组的份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他怎么不想想，既然导演敢删他的戏给对方加戏，就算对方没什么背景也算是心头好了吧，是能随便欺压的吗？而且最最最不可理喻的竟然是还想动武了！
这样的人时光其实没少见，上辈子的时候为了抢角色自己就吃了不少的亏，白莲花简直比比即是，有时候自己不过从身边经过就被碰了瓷，那摔的叫个艺术，人仰马翻的，看得他怔怔出神，这才叫演技啊。
如今时光不过是用了十之一二，就觉得太破廉耻了。就拿刚刚被赵涛揍这事来说吧，要是换个专业点的白莲花，说不定这会儿救护车都来了，赵涛怕是要去警察局里溜达一圈。可他实在是做不出来，不说自己真的没被打伤，就算真的受了伤也忍忍就过了，大老爷们儿的用得着蹭破点皮就要生要死的吗？
当然，白莲花还是要分品种的。有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白莲花，有忍辱负重品性高洁的白莲花。时光结合自己自身情况，决定要做一朵高洁的白莲花！
时光被拉着往回走了一点，汪菲这才停下脚步说道：“真没事吧？”
“没有。”时光笑了笑。
“真是……”汪菲白了他一眼，“是不是男人啊，就算脾气好也别太软了！娱乐圈就是人吃人的地方，你软别人就欺负你，看着挺大一个小伙子，怎么这么没用！听着，别怕把事闹大了，他要是再找你麻烦就揍他丫的，姐帮你顶着！”
汪菲话说的不好听，但心却是真的，时光笑得真挚：“知道了，姐。”
汪菲又絮叨了一会，转口才说道：“曾导看你今天表现，决定明天开始集中拍摄，争取三天拍完你所有的戏份，问你可以不。”
时光点头：“当然可以。”
汪菲点头：“那行，就这事，我看也一口气拍完了也好，免得遇见精神病，坏心情不说还伤眼睛，累。”
时光听着汪菲的毒舌笑，被汪菲跳起来给了一个后脑勺，女汉子一挥手：“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别打麻将啊，明天好好表现！”
“是！”时光嬉笑着敬了一个四不像的礼。
回去后房间里没人，柳戈下午有拍摄，时光便一个人乖乖地窝在屋里没出去。中途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想，自己的剧情原来只有三天啊，据说整部剧要拍摄将近三个来月呢，自己的镜头还是真的少的可怜。就这样都是改过的剧本，要是原本的……时光几乎可以想象自己是如何被残忍地灭杀在汹涌的人脸浪潮之下。
那么既然只有三天，时光已经可以想象自己的戏份有多薄弱了，要是还想露脸他就必须再考虑新的剧组。时光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的仔细想了很久，努力地回忆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比较火的电视剧，想来想去都没个准确的答案，直到柳戈都拍完回来了，他还是一头雾水，看来也只能先看见剧组通知才好做选择。
第二天时光赶到摄影棚，才发现说是三天的集中拍摄，实际上并不光是他一个人。按照电视剧那种差不多就过的要求，他那十页的剧本要是不换道具背景不ng，只需要半个小时够了。应该说接下来一周都是配角的欢乐时光。
时光不太清楚赵涛又说了什么，配角们对他的态度都不算好，不过也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大多都是冷漠对待将他孤立在一边。汪菲似乎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没事就陪在他身边，后来觉得麻烦就把他带到了总导演附近坐着，然后一边和曾建修聊拍摄上的事情，一边时不时的陪他说上两句话。
赵涛明显意识到了第一天的冒失，那之后便沉寂下来了，与时光对戏也走了心，再加上时光也想在曾建修面前挣表现，便十二分的努力，结果导致每次有时光的镜头基本都是一次过，顺畅的不可思议。
电视剧拍摄的进度顺利，曾建修脸上的笑容也露出来了。又一次拍摄下来，曾建修甚至起身拍了拍时光的肩膀，赞扬了一句：“拍的不错，不愧是专业学校的，我听小菲说你今年校庆的时候节目得了年级第一，回头我得找录像看看。”
时光急忙打蛇上棍：“我手机里有视频，要不我给您发手机里，就是效果不太好。”
曾建修直接拿着时光的手机就开始看，没过两分钟就笑了，指着时光的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下了一句总结：“古灵精怪！”
时光摸着鼻子笑，更多的人被吸引了过来，一等曾建修看完就抢走了手机，等时光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手机跑哪儿去了。
曾建修还在回味，显然觉得时光的女装扮相有点意思，拍着大腿笑道：“你还挺有舞台剧的天赋嘛，有没有兴趣进个艺术团之类的，毕竟是表演专业，就盯着电视剧看可没什么出息啊。”
艺术团！？
时光楞了一下，他还真的从来没在自己的人生里做出这样的规划。就他了解，艺术团里的水也不浅，小的他不想去，大的还不一定看的上他。一个好点的艺术团四、五百个演员，真能说上台词的角色也不好抢，更别提主演了，还不如自己在外面找剧组拍戏来的爽快点。
话又说回来，就像曾建修话里未尽的意思，进团算是深造，绝对是提高逼格的好地方，回头再试镜什么角色把简历往上一递，啪啪啪几个大字——“xx艺术团首席”，那逼格可真老高了！
呵呵，首席……时光先给自己喷一脸血，没人脉没资历凭什么当首席啊，艺术团也不好混的好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时光当然不可能表现出来，反倒眼睛瓦亮瓦亮地看着曾建修：“曾导有关系？”
时光就这么一问，真没想到曾建修还点了头：“嗯，y省艺术团有个老朋友正在筹备一部话剧，让我帮他留意合适的人选，我看你真挺不错，不妨去试试。”
这就是和领导混熟的好处，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时光手里就多捏了一条路子。他拿到了那位曾导老友的电话，心里还在挣扎该不该打电话的时候，就被汪菲扯了扯手臂的衣服。
汪菲显然方才想起，“对哦，你这边拍完就没事了，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我还有一年才毕业，有好的剧组就再争取角色。”
“我倒是知道一部不错的剧正在筹拍。”汪菲见曾建修的目光也递了过来，笑道，“就是孔导的戏，那部大制作的历史剧，《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