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摩托车急刹车停下。
  苏淳风从摩托车上下来,抬头仰望着巍峨耸立的演武楼,道:“把符纸拿出来,给我……”
  “哦。”钱明赶紧摘下背包,从里面拿出那一叠符纸。
  苏淳风接过符纸,在九九八十一张符箓中,抽出各不相同的九张符箓,然后把剩余的交给钱明:“拿起来放好。”
  钱明接过来重新压入书页中。
  八十一张符箓,共分九种,每种九张。
  “七曜浑天,灼生日月阴阳,分八门九宫之路……”苏淳风轻吟着术咒,一边迈开转天罡步,大步至演武楼东南角处,左手掐诀,右手将九张符箓若随意般挥洒向地面。只见那九张符箓却像是受到了无形中力量的牵引控制般,竟是轻飘飘又极为精准地落在了地面上,形成一个标准的九宫图。
  苏淳风右手随即从兜里摸出一枚桃木针,俯身硬生生向中宫位置上的符箓中心刺了下去。
  哧……
  一声轻响!
  桃木针竟是连根没入符箓中——符箓下面,可是坚硬的混凝土路面啊!
  站在不远处的钱明彻底傻眼了!
  苏淳风没有起身,右手随即一摆掐出诡异的手决,食指探出,在符箓摆成的九宫图上按照八门逆行之规律,由中宫穿行其它八宫。食指每经过一宫则蜻蜓点水般轻轻下按,随即弹起,符箓自燃……
  很快,九张符箓全部化作灰烬。
  苏淳风挥一挥手,一阵诡异的小小旋风平地而起,灰烬立时散去,地面上仿若从未有出现过任何物事般。
  “走,往北!”苏淳风扭头吩咐道。
  瞠目结舌正处在无比震惊中的钱明豁然醒过神儿来,赶紧答应一声,转身跨上摩托车,启动后开了过来。
  苏淳风跨上摩托车,道:“慢点开,我让你停下,就停下。”
  “好。”
  摩托车顺着凯旋路向北而去……
  苏淳风要布下的术阵,是“九宫虚天阵”——这种术阵可以按照八卦和九宫之位,与天地相参,使术阵所辖范围内的区域和天地稳定的五行灵气形成非常微妙的契合度,但实质上把阵法内天地五行的稳定性,给弱化到了相对来讲极为脆弱的程度——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而且九宫虚天阵,几乎不会流露出丝毫术阵和术法的气息。
  术法修为的境界达不到炼气中期之境的术士,根本不可能轻易感应到这种神秘术阵的存在。
  想要知晓这种术阵的存在,那么只有施术来感应。
  而九宫虚天阵的精妙危险之处就在于,如果有术士在此施术,即便是小小的施术,也会在瞬间打破整个术阵内所辖区域的天地五行平衡,然后九宫虚天阵会瞬间崩溃消散与天地之间。但术阵在崩溃的瞬间,会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杀伤力,融入到天地五行平衡被打破后自然形成的反噬之力中,一起反噬攻击施术者。
  苏淳风布下此阵的目的,就是要针对那名叫做枯晨大师的混账术士。
  不来则以,敢来,就让他有去无回!
  苏淳风知道,目前龚虎的术法修为应该接近炼气中期,而枯晨大师和龚虎交手的时候,苏淳风就在现场,并且感应到了双方的术法力量对比,从而判断出枯晨大师的修为,应该也没有超过炼气中期,不会轻易发现九宫虚天阵。
  即便是,枯晨的修为达到了炼气中期,感应到了这种术阵的存在,但想来这个狂傲自负的术士,也会因为知晓钱明的底细,所以毫无忌惮地去施术破阵甚至强攻……
  九宫虚天阵崩溃的力量和大自然的反噬之力,还无法做到一举击杀枯晨大师。
  但足以让其身受重创。
  而九宫虚天阵一旦运转崩溃,身在校园里的苏淳风就会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到,然后可以迅速施术,将枯晨大师一击毙命!
  布下九宫虚天阵,需要围绕整个一中校园进行九宫的布局。
  九宫布局的选择点,也就是术阵的阵脚,都要选择基本的精准位置——校园四周可不仅仅全都是大路,而且阵脚位置也不全在大路上,还会涉及到一些建筑物。所以布下九宫虚天阵的所辖区域只是限定在一中校园里的话,那么很显然是无法轻易做到的。所以苏淳风经过提前对各个阵脚和周边区域路线的考察后,决定把范围扩大。
  这样做虽然会更加耗费精力和时间,同时会在布阵时受到更大的自然反噬,但毕竟可以方便些,也容易做到。
  待九宫虚天阵的外八宫阵脚全都布置好后,苏淳风已然是面色苍白手脚冰凉。
  但他还是强忍着浑身的酸痛感,打起精神道:“走,去校园里,实验教学楼的东墙下。”
  “好!”钱明答应着跨上摩托车,一边有些担忧地说道:“淳风,你的身体状况,看起来不太好,要不我们歇一歇吧?”
  “走吧,我没事。”苏淳风扶着钱明的肩膀爬上了摩托车。
  九宫虚天阵,因为其特殊性,所以在布阵的时候不能停下,因为看起来布阵好似不需要多长时间,但接下来还要启动术阵,那可是相当耗费时间的。而且这种阵法一旦在五更之前没有启动,那么之前辛辛苦苦画的符箓、准备的桃木针、红墨,还有布下的所有阵脚,都会消散在天地五行之中。
  第150章 精疲力竭
  夜空沉沉,无星无月,仿若在整个金州县城的上空拉开了一道漆黑的幕布将其牢牢地覆盖般。
  第一高中校园里,路灯早已熄灭,到处黑漆漆的。
  实验教学楼东侧墙根下,苏淳风布下了九宫虚天阵最后中宫的阵脚,继而不顾地上的冰凉,一屁股坐到了中宫阵脚的位置上,神色苍白虚弱地说道:“钱明,帮我护法,在我起身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打搅到我。”
  “好。”钱明赶紧点头答应。
  苏淳风吃力地盘膝而坐,双手各掐出不同的手决放在膝盖位置上,发麻酸痛的脊梁艰难地挺直,抬头双目平时前方黑暗之中,继而微阖双目,口中轻吟术咒,静心感应四周天地五行之气加以引导,意念力以九宫虚天阵中宫之位为传感点,借天地之力,缓缓循着地气探向四面八方的另外八宫阵脚之位。
  奇门术数之中,分天、地、人、神四盘。
  四盘之中唯地盘不动,为坐山,而地盘指的就是九宫。
  除中宫之外,术数之中的八门正是按照另外的八宫而走,循五行终始之迹——自水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为后。
  掌握这般五行规律,再加以术法咒决支撑意念力,坐山稳行与地盘之中,继而可以渐渐由地表之土属性逆向而进,与天地五行之气达成微妙契合。然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极为小心谨慎,因为九宫之中,每一宫中又有八卦八门之分,与其它宫遥相呼应,又受到天地五行平衡中的微妙支撑点所限,出现一点瑕疵都难以达成最终的术阵开启。
  要知道,九宫虚天阵的启动过程中,绝对不能影响到术阵所包含区域内五行平衡的一丝一毫。
  此时此刻,校园里静得仿若在冬末时节里和黑夜一起被冻住了般,万籁俱寂。
  钱明远远地站在实验教学楼东侧的道路上,精神高度紧张地注意着四周黑暗中的情况,防止出现任何突发的人或物,影响到此刻苏淳风的施术过程。
  虽无声无息,但钱明知道,现在很关键。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着。
  苏淳风在导引天地灵气相助自己的意念力开启术阵的同时,也借助着天地灵气在体内周游往复,不去抵抗大自然的反噬,只是在不断修复着体内受到的创伤,一边还要忍受着反噬造成的痛苦。
  他不能抵抗,因为抵抗的话就会导致附近的五行平衡被打破。
  过了许久……
  苏淳风终于睁开了眼睛,轻声道:“钱明,扶我起来。”
  “啊,好!”钱明急忙答应一声迈步就走,不曾想一脚迈出不足十公分,而且后脚没跟上,双腿发麻一头栽倒在地,瞬间摔得鼻青脸肿——原来,他高度紧张地站在这里近三个小时,不知不觉中双腿长时间站立又受低温的影响而受冻麻木,故而才会导致突然动作时,腿脚不听使唤。
  “哎哟,腿不听话了,麻,抽筋了……哎呀呀……”钱明坐起来使劲蹬直了双腿,一边用手揉搓着,道:“淳风,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席地而坐的苏淳风哭笑不得——这时候的他,浑身冰凉四肢麻木,通体血脉的运行缓慢到了极限,动弹不得,只有借助外力的影响站起身后,才能慢慢加速血液循环,从而恢复身体的大部分机能。
  过了好一会儿,钱明才终于挣扎着起来,一瘸一拐地蹒跚走到东墙根下,伸手搀扶无法动弹的苏淳风。
  好嘛……
  这俩病秧子!
  钱明双腿还是发麻酸痛,胳膊手用不上多大力气,而苏淳风又是一点儿都动弹不得。结果钱明搀扶了好半天,才终于勉为其难地将苏淳风给搀扶了起来。
  苏淳风刚一起来,就不再有自主地直接靠在了钱明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别动,让我靠会儿。”
  “哦。”钱明吃不住这般倚靠,干脆自己也靠在了墙上做支撑。
  “你真是个废物!”苏淳风苦笑着骂了一句。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帮我揉揉。”
  “揉哪儿?”
  苏淳风无奈地说道:“哪儿都行……”
  “哦!”
  “使劲!”
  “我使不上多大力气……那个,感觉舒服些了吗?”
  “嗯。”
  ……
  当东边的天际上空终于泛起了些许浅浅的鱼肚白,一层薄薄的若轻纱帷幔般的雾气荡漾在校园里的时候,苏淳风的四肢才终于有了些温热的感觉,他试着轻微活动了一下,继而一手扶着墙壁,脱离开了钱明的胸膛,一瘸一拐地往南缓缓走去,一边说道:“行了,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学校里就有人了。”
  “你去哪儿?”钱明急忙道:“我送你。”
  “我去教室,你送我干什么?”
  “哦。”钱明目视着苏淳风蹒跚艰难地离去。
  苏淳风一边走着,一边扔下一句话:“记住,没有得到我的许可之前,以后别在学校里施术修行,不然会要命的。”
  钱明愕然——啥情况?
  苏淳风来到教室的时候,门还没有开。
  走这一段路就累的气喘吁吁虚弱乏力的苏淳风,就靠着墙壁坐在了门前的冰凉台阶上,微阖上双目默念修行的心法,他不敢如往常那般去施术引导天地灵气修行健身,因为那样会引动极为敏感的九宫虚天阵。所以只能一点点靠皮肤细细地感应呼吸着天地中的五行灵气,丝毫不去浪费地汲取到体内,再慢慢地洗涤修复伤痕。
  过了一会儿,远处的操场上终于有了隐隐的说话声和跑步的声音。
  许多早起的学生、教职工,都已然出来开始健身了。
  熬了一宿,且以自身当前并不高深的术法修为,强行布下“九宫虚天阵”的苏淳风,真正是精疲力竭,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唤道:“苏淳风,苏淳风……”
  “哎。”苏淳风缓缓抬起了眼皮,只见穿着浅黄色羽绒服,身形窈窕的班长黄薏瑜正俯身站在他的面前,美丽的脸颊上布满了担忧之色。
  “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黄薏瑜诧异地问道。
  苏淳风苦笑道:“昨晚上去帮一个朋友搬家,累坏了。刚才到学校,教室门还没开,我感觉有些累,所以在这里歇会儿,不曾想睡着了……”说着话,他双手撑地想要挣扎着起身,不曾想一下子竟然没能起来,禁不住发出了“哎哟”一声呻吟。
  黄薏瑜赶紧伸手吃力地搀扶着他站起来,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事,我是太累了。”苏淳风一边搭着话,一边不由自主地靠在了黄薏瑜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扶我去教室歇会儿,谢谢。”
  “好,好。”黄薏瑜赶紧一手拿出钥匙把教室门打开,踉踉跄跄地搀扶着苏淳风走进教室内,让他坐到了座位上后,黄薏瑜才豁然想到什么,不禁俏脸发红发烫——刚才苏淳风整个人都靠在了她已然发育起来的前胸上,两人往班里踉跄走动的时候,难免会挤压、摩擦,那种感觉……
  就好像怀抱着家里的小宠物狗时那般?
  有些温馨,有些让人情不自禁地母性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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