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小弥,听我的令,我说左,你就往左,说右你就往右,这样才能走得动啊。”榆儿道。
  “好。”小弥答道。
  “开始,左!”榆儿道。
  果然两人都往左跑出,终于能动了。
  可是小东和小北哪里会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她俩跑来,早就跑开了。
  榆儿和小弥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忙得满头大汗,也没抓住他们。
  “姐姐好笨!”小东毕竟是男孩儿,调皮一些,对这榆儿做了个鬼脸。
  “小鬼,你等着!”榆儿道,附在小弥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小弥会意地点点头。
  “好,我们来罗!”榆儿对小北笑道。
  “来啊、来啊!”小北拍手跳到。
  “起!”榆儿道,说着与小弥同时纵身朝小东跳去,将小东抓了个正着。
  “哈!看、抓到你了吧!”榆儿大笑道。
  “榆儿姐姐、小弥姐姐,你们怎么能跳这么远!”小东惊叹道。
  “这算什么,我连树稍也能跳上去呢。”榆儿不以为然地道。
  “榆儿!少胡说!”清漪自屋内出来,对榆儿喝道。
  榆儿忙住了口,对小弥吐了吐舌头。
  柳默也望着榆儿微笑着摇了摇头。
  幽绝却在一旁发呆。
  在自己记忆中,似乎还未曾有过这样的欢愉。
  所有的只有冰冷、厌恶的眼神、指指点点的碎语、仇恨和杀意……
  童年中也曾有过一些温暖的记忆,一块甜甜的糖、一件母亲缝制的新衣、父亲偶尔温情地抚摸自己的头……
  “千竹,哪里不舒服吗?”
  “千竹,这是今日收的新米,多吃一点儿……”
  “千竹,今日我看到河里有好多鱼,明天一起去捞鱼好不好?”
  ……
  驰天庄内的每一天都静得像一湾从不流动的湖水,所以幽绝几乎一次也未曾想起过从前。
  如今面对这样的天真与欢快、以及弥漫在村庄中种种寻常人的气息,那些已被他久久忘却的记忆忽然显得异常清晰……
  “幽绝公子、幽绝公子?”隐约耳边听得有人呼唤。
  幽绝、幽绝……
  这是、我的名字吗?
  那千竹、千竹是谁?
  忽觉肩上被人拍了一记,牵动胸前伤口,一阵生痛,幽绝清醒过来。
  “你傻了吗?”榆儿站在他面前,一脸质问的表情,“叫你这么多遍,你在想什么呢?”
  “幽、幽绝、公子、”小弥亦站在榆儿旁边直望着他,似乎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你、不舒服吗?”
  “没事……”他低声答道。
  “好了,大概是有些累了,去吃点东西,好早些歇着吧。”清漪对他道。
  “走吧。”柳默亦起身道。
  一行人便前前后后进了屋。
  屋内桌上已摆好了饭菜,清漪去厨房端鱼汤。
  柳默却走进里屋,将唐伯扶了出来,在桌旁坐好。
  “多谢,柳公子,又劳动你了。”唐伯道。
  “不必多礼。”柳默道。
  “汤已经好了,都吃饭吧。”清漪将鱼汤放好,对桌旁众人道。
  “真是过意不去,这位姑娘替我医治不收分文,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不但不能招待各位,还要你们这样多番照顾,这、这……”唐伯十分歉然。
  “哪里的话,不过是些小事罢了。”清漪对他微笑道,“今日这鱼汤很是鲜美,你多喝一点,好早点儿好起来。”
  望着唐伯,竟有些发呆。
  柳家后代柳安一脉皆已改姓唐,柳直一脉则随秦氏姓。
  不知道唐姑娘如今轮回在何处,自己所能做的,也不过是些微末小事罢了。
  “娘子辛苦了,先坐下吧。我来给唐伯盛汤。”柳默见清漪脸色,心下自知,将清漪拉过,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自己起身来,盛好一碗雪白的鱼汤,放在唐伯手边。
  那边榆儿、小弥、小东、小北看着一桌子的菜,早已经饥肠辘辘了。
  “都吃吧,傻看着干什么?”清漪对他们几个道。
  几个人得了话,哪里还等得,立刻开始狼吞虎咽。
  “都慢点儿吃,别噎着。”清漪摇摇头道,用脚踢了踢榆儿。
  “清漪姐姐,平时都是长离哥哥做饭,难得吃到你做的菜,我可不敢慢。”榆儿对清漪灿然笑道。
  “长离哥哥做的也很好吃啊!”小弥在旁道。
  “那当然,做给娘子吃的嘛……”榆儿向着柳默眨眼笑道。
  柳默听了她的话,倒有些局促起来。
  “榆儿、别胡说!”清漪轻声嗔道,也有些红了脸。
  “小弥,你尝尝这个。”榆儿望着她笑意满面,转而给小弥夹了一回菜,对小弥道,“这个茄子是清漪姐姐的拿手菜,我最爱吃了!”
  “我也要!”小北听了,便也嚷着要吃。
  “好、给你!”榆儿便也给小北夹了一块,又给小东也夹了一块,道:“都尝尝。”
  “这块给你!”榆儿往幽绝碗里一夹了一块。
  幽绝倒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吃。
  “怎么了?你不爱吃茄子?”榆儿望着他道。
  “不、不是……”幽绝不知说些什么。
  “幽绝公子,你也喝点儿鱼汤吧。”小弥已将一碗雪白的鱼汤放在幽绝手边。
  “清漪姐姐的鱼汤也特别好喝。”小北对幽绝笑道。
  这样的场景,似乎非常陌生、又似乎非常熟悉,幽绝忽然有些恍然,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11章 弦月西楼
  ☆、金沙余温埋海螺
  次日,幽绝仍随柳默至海边修行。
  越是修习,越是深深地感受到麒麟神力之温暖、祥和。
  那股气流如水流一般在身体中渐渐越聚越多,初时只如细雨一般,继而便似泉眼之细流,又变成小小溪流,渐渐地、竟如江河一般汤汤而至,绵绵不绝。
  随着这股气流在体内循环运行,不久后幽绝的伤便已经完全痊愈了。
  不仅如此,他常常感到一种天地万物皆无声无息般的寂静与安详,这与修习朱厌之力时真是完全不同。
  朱厌之气炙热如火,奔腾汹涌,似乎想将所有一切皆化为飞灰。
  而麒麟之气,竟让人如沐春风,与天地一体,生生不息。
  幽绝暗暗试着运行朱厌之力,那股炙热的气流随即泛起,收放自如,只是,随之而起的另一股温暖柔和之气亦如影随形,驱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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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伯的身体在清漪的照顾下,也已经完全康复了,仍然如从前一般每天都出海打鱼。
  既然唐伯的身体已经无碍,清漪柳默本该离开了。
  但是幽绝的修行才初见成效,二人决定再多呆一段时日。
  榆儿和小弥更是乐得在人间玩耍,每天都有新鲜事,两人常跟着唐伯去出海。
  有了她们两个,唐伯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当然也很开心。
  小东和小北还没见过爹打过这么多的鱼,去集市上也能多卖得一些银钱,唐伯也会给兄妹俩买点小点心、小玩具什么的,两个孩子自然也是开心得很。
  幽绝偶尔会望着两个孩子的笑脸发呆。
  这日,柳默与幽绝修行回转,榆儿正在院中给小北洗头。
  “小弥呢?”柳默向榆儿问道。
  “她陪小北出去玩儿了。”榆儿道。
  柳默点点头,自进屋来,清漪正在摘菜,准备做中饭。
  “今日回得早,我来帮娘子做吧。”柳默对清漪微笑道。
  “怎不多练一会儿?”清漪道。
  “看他每日勤谨,也颇辛苦,就早些回来了。”柳默道。
  “也好。”清漪道,“相公可帮我洗了这些米吧。”
  柳默便依言做来。
  院内榆儿将皂角给小北涂好,与她轻轻揉搓头发。
  “眼睛、眼睛!”小北忽然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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