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
眼中闪过无奈之色,周继君腹诽不已,心道这两人还真是糊里糊涂,如此紧要的关头还敢分心。目光飘向沙摩尼,眼见他满脸犹豫不决,似在考虑要不要开口,周继君轻叹一声,小心翼翼的释放出心念,发出心念之音道。
“摩尼何事?”
沙摩尼张口吐出心神,喜爱凑热闹的月罗刹自然不甘落后,也将心神吐出,三颗心念、心神盘旋在他们上空,嗡嗡作响。不远处的虚柯看着三人一边浑身剧颤,一边释放出心神,不住地擦着额上冷汗,嘴角泛起苦笑。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三人还敢分心闲聊,真是胆大到不要命了,也难怪,若不是他们胆大包天,又怎么会在七州闯出这么大的事业。不过......再有下次,自己死也不能答应和他们一起修行,简直就是不把小命当回事了。
“无量寿佛,在佛门中有一神通名曰他心通,可以看穿他人的心思,拥有这般神通的人往往修行速度极快,却是因为看透了对方修炼之路,回溯平生,与自己的修炼之路融会贯通,相互应证。”
“心意相通吗。”
周继君微微一怔,随即三人身体剧颤起来,小天地内的道力四散奔流,经络抽搐,良久才平复下来。两道杀人般的目光射来,周继君尴尬一笑,发出心念之音。
“摩尼此言甚善,心意相通,回溯平生,道力的吸收也会达到最大化。我们无法生死相搏,如此,便通过回溯修行之路,来相互应证吧。”
心念散发出剧烈的光华,却是周继君将他十余年的修行之路提取出来,流向两颗心神,而月罗刹和沙摩尼的修行之路也映入周继君心头。修行之路上有坎坷,有心酸,有喜悦,但更多的却是日复一日风吹雨打不辍修行的勤奋,三人皆如此。
心意想通,周继君终于知道了为何月罗刹也能和他一般,在地境时就能修炼出先天精气。月影宗门能笑傲上天地下,功法自然有独到之处,在月罗刹孩提时候,月修罗便为他种下精气,这缕天地精气却是周继君都未尝遇到过的,似乎拥有吸尽穹宇天地精气之能,随着月罗刹一天一天长大,被他吸入的天地精气愈来愈多,繁杂五类,凝聚成一团聚于下丹田。到月罗刹七岁那年,他开始正式修炼,然而非是将它们炼化成先天精气,而是炼化那个精气团。天地万物以精气为本,月罗刹虽然无法像周继君那般炼化出纯真独属于自己的先天精气,但他炼化精气团,就等于拥有数之不尽各种各样的天地精气,千变万化,由此而来。
再看沙摩尼,他的修行方法和七州修士截然不同,不修道种,不修道力,却是专修他那颗金光擦擦的佛道之心。每突破一个境界,他的佛道之心就会剥落一层死皮,变得更加纯粹光亮,他的全身修为道力,皆来自那颗佛道之心。然而,接下去,周继君却发现几分不妙,在七州这些年来,沙摩尼那颗佛道之心却渐渐染上尘埃,黑若幽冥,隐隐有魔相生出。内为佛子,外为杀魔,周继君沉吟半晌,悠悠一叹,沙摩尼皮相入魔,亦有自己的责任,然而这条路却是他所选择,魔已入功法,若要回头,那到彼岸时,沙摩尼必会修为全失。佛门道意太过清静,不适合如今的大时代,若沙摩尼能创出独属于自己的道意功法,佛魔相济,又何乐而不为。
......
感受着那个愈发紧密的小天地,以及三人不断上升的气势,虚柯淡淡一笑,回身向齐灵儿那边走去。
第三百二十四章 百里欲立国(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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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叔叔。”
齐灵儿嘻嘻一笑,扯上虚柯的衣袖,白嫩的小手平摊在他面前。
周继君这个首徒,生性单纯,讨人喜爱,月罗刹和沙摩尼都对她疼爱有加。可齐灵儿却有一样最令周继君的兄弟们头疼,她总喜欢问人要礼物,拉住你后就死缠着不放。带着齐灵儿周游海外诸国,月罗刹早已将她的性子摸透,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而性子淳厚的沙摩尼则倒了大霉,经常成为月罗刹的替罪羊,苦不堪言。
看着身前天赋异禀的女童,虚柯淡淡一笑,亦将手摊开。
“你虚叔叔身无长物,来去都是一身轻,到哪去给灵儿找礼物呢。”
“虚叔叔骗人!师父说了,虚叔叔是那什么国的王子,身为王子肯定是金车银车,珠宝万贯了。”
齐灵儿不依不饶地说道,前些日子没能从那位师祖贾先生手中讨得礼物已让她失落了好久,此时遇到虚叔叔,齐灵儿可不想再放过。
苦笑一声,虚柯撇了撇嘴,低声喃喃道。
“就算是王子,也只是落难王子呵,逃亡了这么久,似乎还真有点想念家乡,不知道那位太子大人还记不记得我呵。”
余光飘过众多少年,在为首那个方脸阔额的少年身上停下,却见他正犹豫地望向自己,虚柯颔首示意他开口。“虚先生,不知我家公子何时才能修行完毕。”紫薇星主憋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应该不会超过三个月。”虚柯看了眼修行的三人,估摸着说道。
闻言,十二星主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满脸失望,就连齐灵儿也是眼神一黯,她瞟向不远处只顾着修炼《玄武神经》的李车儿,嘴巴翘得老高。自从李车儿得授《玄武神经》后,就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都不陪齐灵儿玩耍了,惹得齐灵儿整日生闷气,可憨头憨脑的李车儿却丝毫未曾察觉。
虚柯想着心事,可不多时却觉得有些异样,抬起头,就发现少年们都齐刷刷地望向自己,隐约透出几分期盼之色,小小年纪就已然流露出几分倾世风清的贪狼星主更是直直地盯着虚柯,撒娇道。
“闷在这儿三个月好难熬呢,虚叔叔,你就带我们玩吧。”
十二星主虽然实力远超同龄人,可只有十四五岁,少年心性,自然无法像周继君、月罗刹那般忍得住寂寞和无聊,更何况没了周继君约束,难得有闲暇,自然都想着玩耍。
虚柯哑然一笑,余光瞟向不远处的周继君,嘴角浮起苦涩。周继君自己忙着修行,却将这些孩子都交给虚柯,当个甩手掌柜,让毫无经验的虚柯头疼不已。耳边传来少年们殷切的恳求声,左一个虚叔叔,右一个虚叔叔,不知为何,虚柯心头流过缕淡淡的暖意,却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样吧,灵儿一直想要礼物,而你们又闲不住,不如我给你们讲故事吧。”
虚柯琢磨着说道,旁边的齐灵儿面色一喜,随即又皱了起来。
“讲故事啊......师父他给灵儿讲过好多故事呢,灵儿都听厌了。”
看了看紧扯着自己衣袖不放的女童,玉雕粉琢,煞是可爱,虚柯微微犹豫,随后伸手揉了揉齐灵儿的小脑袋,轻笑着道。
“我所讲的故事和你师父的不同,我来自四大部洲,所讲的都是那里的故事。这区区七州困不主君兄的,他定会带你们去那,你们就不想听听那里的传说轶事吗。”
话音落下,少年们脸上都露出期盼之色,就连在修炼的李车儿也凑了过来,却被齐灵儿狠狠瞪了一眼。周继君和他们说过,将来,让他们大放光彩名动天下的却是在七州之外的世界,在少年们心底,早对四大部洲神往不已。
“而且我说的每一个故事都会留下谜底,不太好猜,亦不算难猜,你们谁能猜到,我就传他一招道技。”
虚柯的本名功法乃是吞噬,从四大部洲到七州,他一路所斩杀的高手并不比周继君少,而那些被他吞噬后,功法记忆都保存在虚柯的心神中,因此若论到功法数量,周继君等人都比不上虚柯,那些功法道技被虚柯重新衍练,威力远远超过从前。此时少年们都已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满眼火热的望向虚柯,眼前的男子可是和公子的好友,同一个境界的强者,在这七州,又有几人能与公子并肩,他所传授的功法定然也非同寻常。
“车儿去宫内寻点吃食,然后我们便开始吧。”
感受着那一道道火热而又崇敬的目光,虚柯淡淡一笑,回首望向周继君。
“这些都是你以后助你立足四大部洲的手下,这点实力可不够呵,我就先代君兄磨练一番吧。话说,收几个门人徒弟,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不会在寂寞了......”
虚柯收回目光,他却没发现周继君微微翘起的嘴角。
山中无岁月,时间流淌如山涧清泉,悠悠无痕,而在豫东之外,偌大的七州依旧战火燎原,生灵涂炭。
举世瞩目的赵国一战了解,七州格局渐定,在那一战中收益最大的自然是北疆军,不仅得到了豫州大半土地,还将整个兖州收入囊中。而洛继伤陨落后,幽州两吴重新分立,皇天教虽未垮台,可教众已然离开七八成,苟延残喘在两吴之间,再无力操控两吴。白家虽未能霸占豫州,可也抢占了豫州两成的土地,豫州东北皆竖起白家的紫荆大旗,而那位让世人震惊的白家年轻族长,更是夜袭扬州,夺下扬州数府和豫扬走廊,扬州商会大怒,可几次派兵出击都大败而回。至此,白家终于踩着乱世的尾巴,迈入七州战局,如豺狼般匍匐在北疆军和皇室战圈外,伺机而待,让两大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大煜皇室则是除了皇天教外,损失最惨重的一方,不仅没捞得半点好处,而且损兵折将,陨落了十数名仙神,就连背后的山海秘境也遭遇从未有过的挫折,足足八名通天强者,乃是山海秘境最大的后手,三个月过去了,也只找到其中两人的尸体,另外六人仿佛蒸发了般,消失在七州之地。
豫州之战已过去三个多月,七州小战不断,然而再无大的战事,皇室和白家明里按兵不动,暗地里却更加大规模地招兵买马,招揽闲散仙神以及隐世强者。北疆军在等,白家在等,皇室在等,山海秘境在等,七州千万子民亦在等,等那个在赵地布下大局,灭皇天,杀通天,让北疆军得以掌控三州之地的男子。
六名通天境界的绝世强者,和他,究竟谁生谁死。
若在往时,这绝对是不用想就能呼之而出的答案,通天境界的强者,一个指头就能捏死人尊,然而,这次被六名通天强者追杀的人可是他,那个不断在七州上演奇迹,似乎永远也不会败的男人。他每次再出现在世人眼中时,总会带着让所有人无比震惊的实力,倾倒格局。
战云笼罩在七州上空,压抑的静谧之中却隐隐透着几分诡谲,却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风雨欲来举国倾,万众瞩目,只等他再次登场——
——如今七州公认的第一人,君公子。
“七州第一人吗.......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
在通往豫州的山路上,穿着火红长袍的男子缓缓前行着,他的目光澄净,身姿挺拔,走了一路,漫山的飞鸟走兽亦跟了一路,满脸虔诚。
“改朝换代呵,真的这么容易吗,北朝将立,各方来贺,如今的豫州定是热闹非凡呵。”
第三百二十五章各方来贺(第四更)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原先的赵王宫中,穿着九龙兖袍的男子独坐龙椅,头上的冕冠珠串遮住眼眸,那抹暗沉的阴影中,深邃的目光直射向跪倒在地上的宫廷侍卫。三个月时间,朴素的赵王宫已然修缮一新,珠光宝气,金碧辉煌,就连外面的宫殿也被扩建了足足一里地,大小宫殿,少说也有近千,恢宏的气派直逼那座屹立京城万余年的皇宫。
“回禀王上......”
那侍卫统领还未说完,就被一阵阴沉的声音打断。
“大胆,还不改口称陛下!”
殿中文武百官,东来客位居文臣之首,眼中浮起阴霾之色,狠狠瞪了眼那名侍卫统领。
“无妨,你继续说吧。”
百里雄开口道,浑厚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中,隐隐携着人皇之气,威严无比。
“是......回禀陛下,大小事宜皆安排妥当,那些献降书的诸侯反王都在殿外叩首而待,只等陛下册封完百官,便来献表。”
百里雄微微颔首,挥手让那名侍卫统领下去,他放眼看向满朝文武,心中感慨万千。五年前他还是入大煜为质的北疆王世子,谁曾想五年后他就已经拥有三州,手下能臣武将云集,仙神一五十余人,势力已然隐隐超过大煜,建国在即。即便已成万人之上的主宰,可随着百里雄手中权势越来越强大,他那个不为人知的心病也愈发重起来。能成为改朝换代、名留青史的开国帝王自然是百里雄梦寐以求的,然而,即便成为七州子民口呼万岁的那个人,在他头顶,抑或是七州之上,仍有那样一个让他仰视的存在,一辈子都无法逾越。
百里雄从不否认,他所拥有的这一切,有一大半是那个人带来的,他也常常为此得意,能得到君公子相助,足以证明他的皇者之象。可随着君公子的名声愈发显赫,七州人只知君公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北疆军带上鼎盛,却抹杀了百里雄所做的一切。即便日后他夺取江山,在青史上也只会以重重的笔墨去书写君公子,百里雄注定只能在他之下。便是得了江山,却得不到七州子民发自内心的崇敬,试问历朝历代,哪位帝王甘愿如此。因此百里雄不等周继君回转,便迫不及待的在豫州宣告天下,建立北朝,而每当有臣子提及君公子,他总会刻意避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除了一直忠心于他的东来客和不闻朝政、只顾带兵作战的李平,其余凡是被周继君招揽来的人才,都被他打落冷宫,虽经常赏赐,却只能落得个闲职。
将思绪收回,百里雄深吸口气,沉声道。
“开始大典吧。”
一旁的内侍走了上来,朝着百里雄下跪叩首,随后起身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高喧道。
“大煜失德,百姓疾苦,雄思之夜不能寐,怜吾七州,因此出兵伐煜,只愿天下安定.......寡人三推不及,惶惶恐恐,然实不忍江山祸乱,暂坐九五之位,日后若遇大德者定退位让贤......”
历代改朝换代,这些虚话都是必说的,可落在殿下诸臣耳中却让他们心底振奋无比,因为很快就要开始册封了,他们投效百里雄,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全是在等今天,能成为开国元老,不仅福泽子孙后代,而且能名留青史,成为后人景仰的存在。
“册封大典开始。”
那内侍轻咳一声,略带畏惧地看向文臣之首。
“古老先生为文官之首,为寡人出谋划策,功劳甚大,钦赐北国柱,封国师,百官车驾在前,面君可不拜。”
在群臣艳羡的目光中,古老先生缓步移出,朝着百里雄俯身一拜,却未行大礼。那名内侍官余光扫向百里雄,见他面无表情,这才借着念道。
“李元帅......”
就在这时,从殿外传来喧哗声,百官愕然,百里雄更是沉下脸。
“放肆,何人在喧哗!”
一名内侍急匆匆地从殿外跑了进来,满脸慌乱地拜倒在地。
“陛下,白家和伪煜的使臣来了,吵着要拜见天颜,那边两吴和其他诸侯国的使臣亦在起哄,都要觐见陛下。御内侍卫们已将他们包围,只要陛下一声令下......”
“大胆!此乃开国盛事,怎能如此乱来!”
东来客怒斥道,随即跨出一步,朝着百里雄拱手道。
“陛下,两国交战亦不斩来使,更何况今日是北朝建立陛下登基之日,这些使臣定要安置妥当,否则会让天下人笑话我们北朝。”
百里雄沉着脸,微微点头,良久开口道。
“理当如此,是先将这些人送回驿馆,还是宣他们觐见。”
美轮美奂的宫殿内,文武百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少顷,从文官队列中迈出一人,朝着百里雄叩首,随即道。
“陛下圣明。以微臣之见,不若就宣他们上殿,让他们见识一番陛下的尊威以及我们北朝的英才俊杰。”
“臣附议。”又一人从队列中走出,先行大礼,尔后起身道,“那些使臣只有随行十数人,即便宣他们入殿,也不会出什么乱子。陛下以皇者之威压服,定会让他们弃暗投明,转投我北朝,此事传出,人心所向,陛下德名亦会流芳百世。”
右列的武将冷冷望向溜须拍马的文官们,或是不满或是不屑,站在武将之首雄姿英发的中年人微微皱眉,随即望向另一边的东来客,而东来客眼观鼻鼻观口,仿佛入定了般,叉手不语,李平眉头皱得更重了。他思索半晌,正要向百里雄进言,却见百里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张口道。
“来人,宣他们觐见。”
宣令声一层层的传下去,不多时,各方使臣带着侍卫鱼贯而入。两吴以及那些弱小的诸侯国使臣犹豫片刻,看向气势汹汹的北朝群臣,膝头一软,俯身拜倒在地。而白家和皇室的使臣面对百官之压,丝毫不惧,心有灵犀般倨傲地望向百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