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第二十章【青青的水草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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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府药库比外人想象中的藏药要多得多,那些平常的药草固然有,即使是那些珍稀药材,奇花异草,那也是珍藏了不少,有许多更是南风国才有的古药特产,所以韩伯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便拎着一个小炉子和药罐,怀里揣着那几味很稀松平常的药材过来,摆好了炉子和药罐,这才拿着药材进来,问道:“五少爷,这些药材具体该配多少药量,你可得告诉我。是药三分毒,马虎不得。”
  韩漠此时正装模作样地捧着一本《万草本纪》,这是一本医书,他必须做出这种样子,让韩伯相信自己得来的医术是靠看书看来的,而不是与生俱来就会的,毕竟医术是一门极为高深的学问,若是天然生成,那就有些近乎为妖了。
  “韩伯,你先忙去,这边就交给我了。”韩漠呵呵笑道:“我来配药,我来煎药,毕竟是我房里的人,一个主子,总要对下面的人宽厚仁慈一些。”
  他这话说的声音极大,那是故意让屋里的柳如梦听见。
  韩伯看了看韩漠手中的书,凑过来,低声问道:“五少爷,难不成你说你懂医术,都是从这上面看的?”
  “有问题?”
  “是有些问题。”韩伯并不忌讳,轻声道:“柳如梦不是一般人,五少爷你心里也有数,这万一若是有差池,五少爷,咱们可不好向大宗主交待。”
  “我知道。”韩漠微微点头,笑眯眯地看着韩伯,耸耸肩:“韩伯,你是不信任我?”
  韩伯眨了眨那一双看似老眼昏花实际上却比狐狸还精明的眼睛,忽地嘿嘿一笑,再不多说,躬身微微行了一礼,然后缓步离去。
  “老人家,就是明白事理。”韩漠看着韩伯远去的身影,呵呵笑着自语道:“不像年轻人,好歹也分不出来。”
  这后面一句话,还是说给屋里的柳如梦听。
  韩漠前世出身于军事学院,除了军事理论和军事训练外,他修习的医术在学院里绝对是名列前茅的,甚至有很多女学员因为觉得站姿时胸部不够挺,还曾私下偷偷地请韩漠给予医学上的科学解释和科学治疗,在韩大医师很有节奏的按摩下,那些女学员都有了伟岸的胸部……这只是为了表明韩漠在医术上受人尊重的一个事实而已,没有任何亵渎那些女学员的意思。
  这种古代煎药的技巧,韩漠是亲手试验过的,所以并不成问题,他按照自己的知识,将这几味药按照最佳的份量配在一起,然后放进药罐子,冲上水,便开始从事出生至今都没有做过的煎药行动。
  那种怪异的药草味道很快就弥漫开来,韩漠托着下巴,瞅了那道帘子一眼,喃喃自语:“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丫鬟,有主子亲手给丫环煎药的吗?唔,我算是一个好人吧!”
  煎药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估摸着药性已经被熬入了汁水中,韩漠才息了火,在干净的小瓷碗中倒了半碗药汁,那汁水暗黄色,还漂浮着浓郁的奇怪味道。
  端着药碗,韩漠走到帘子前,咳嗽两声,道:“如梦姐,我要进来了,你准备一下。”
  柳如梦并没有回答,这在韩漠看来,那是一种默许,所以韩漠很仔细地整了一下衣服,然后从发髻中拉下两缕长发,飘在两边的脸颊处,毕竟屋中是一个妩媚动人的大美女,自己也要扮的飘逸一些才好,美女和帅哥的话头总会多一些的。
  他掀开帘子,随着天色渐暗,屋中也更加昏暗起来,若不是柳如梦的肌肤白得耀眼,就像昏暗中泛白的白玉,韩漠还真是有些看不清。
  他先放下碗,点上了灯火,屋中顿时亮了起来,这才笑眯眯地捧着药碗道:“如梦姐,你看,药煎好了,虽然有些难闻,甚至有些难喝,但是所谓良药苦口,喝了它,出出汗,自然就好了。”他抬头看了看柳如梦,只见柳如梦已经披了一件暗黑色的外衣,遮挡住了先前见到的那一片白花花的胸脯,就连雪白的粉颈也看不了多少,倒是那一双狐媚子般的眼睛,此时正冷冷地盯在韩漠的身上,这种眼神,让带着笑脸的韩漠有些尴尬。
  “我说过,不用你管。”柳如梦的精神显然恢复了一些,不过脸上苍白的颜色依旧如雪,并没有退却,看来只是以精神硬撑着:“我是丫鬟,哪敢……哪敢劳烦五少爷您这做主子的伺候。”
  韩漠叹了口气,道:“如梦姐,我知道你很有个性,也知道你我刚刚相处,互相还不了解,不过请你相信,我……我是一个好人!”
  “好人?”柳如梦撇撇嘴:“世上还有好人吗?”她这撇嘴的动作,小女儿情态毕露,让韩漠心中砰然一动。
  碗中的药汁依旧在漂浮着热气,韩漠也知道,这药汁若是凉了,药性自然大减,便道:“好人不好认姑且不论,先喝药吧,治病要紧,有性子回头再使。”
  “我为什么要喝你煎的药?我怎知是不是毒药?”柳如梦冷冷道。
  韩漠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了,毕竟十八年来,还真少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冷冷道:“柳如梦,少爷我告诉你,若不是大爷爷吩咐,老子才懒得管你。在我头上吆五喝六,你的性子倒真是野。少爷没空陪你玩暧昧。”冷哼一声,转身便走,走到帘子处,忍不住回头道:“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煎药,你喝不喝,我管不着。不过你千辛万苦到了这里,心中想必还有留恋的东西,我只想告诉你,人的性命没了,一切留恋的东西,屁也不是。”掀开帘子,气呼呼地出了内屋。
  奶奶的,就算是绝色美人,也别在韩五少爷的头上使性子,老子不吃这一套。
  韩漠心情很不好,亲手煎药,没讨到一声谢谢,还被怀疑是毒药,难不成是个美人就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他无心再理会,在外屋也点了灯,上了自己的床,从怀里掏出那本《八部棍术》,翻看起来。
  《八部棍术》后面已经残缺了不少,幸好前面还保留了一半,韩漠大致翻了翻,却知道这《八部棍术》是何意思了,不过遗憾的是,后面破损的已经损去了《八部棍术》中的其中三部,如今保留下来的,不过五部而已。
  第一部称为“蛇部棍术”,第二部是为“虎部棍术”,还有“蛙部棍术”、“蝠部棍术”和“犬部棍术”,后面三部已经破损,算是失传了。
  各部棍术都有一个要点,突出棍术中的精髓,例如蛇部棍术主要是棍法中的“巧”字,虎部棍术讲究一个“力”字,蝠部棍术讲究一个“隐”字,各有其专门的要点和方法,韩漠只看了一小会,便深陷其中,如痴如醉。
  也不知过了多久,油灯里的鱼油用尽,忽然熄灭,韩漠这才回过神来,摸索着重新点了另一盏灯,正要继续看书,忽地想到屋中的柳如梦,这一直没有动静,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毕竟还是在患病之中。
  虽然有些不情愿,韩漠还是掀开帘子,内屋里一片漆黑,柳如梦那急促的鼻息清晰可闻,一听便知道病情更加重了。
  韩漠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死脑筋的女人,真是不要命了。”他进屋重新点上灯,瞧见药碗中的药汁一点儿也没动,倒是柳如梦盖着被子,紧闭着眼睛,那张绝美的脸上疲惫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身体更是瑟瑟发抖,柳眉微蹙,显得有些痛苦。
  韩漠拿过药碗,出了内屋,倒进药罐,重新热了一遍,这才端碗进屋走到柳如梦床边,沉声道:“快喝药,再不喝,可就真的没命了!”柳如梦微微半睁开眼,一只手伸出来,微微颤抖,手中拿着匕首:“不……不许碰我……!”
  “你自己能喝吗?”韩漠瞧她手臂无力,只怕连药碗都端不起来,皱了皱眉头,忽地眉头一展,放下药碗,道:“你等一下!”
  他快步跑出屋,来到花园里的小池塘边,夜色下的池塘宁静的很,池子边的水草芦苇轻轻在夜风中飘荡,和煦的很。
  他折了两根水草,尔后前后折断,做成了细细的水草管,这才笑眯眯地回到屋子,道:“你担心男女授受不清,那没事,你端不起来,喝药的气力总有吧!”他一手端起药碗,将一根水草做成的吸管放了进去,笑嘻嘻地道:“来,这样也可以喝药,而且还带着水草的香味儿,来!”
  柳如梦看着韩漠的笑脸,又看了看那青青的水草管子,本来紧张冰冷的脸竟然微微和缓,微一沉吟,她那粉润的红唇终于凑了过来,轻轻吸了起来。
  韩漠心中大喜,笑嘻嘻地道:“是了,就是这样了。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柳如梦吸了一口,听他这样说,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那是一张笑意盎然的英俊脸庞,眉眼子中甚至带着几许温柔,顿了一顿,才轻轻摇头,那柔媚的声音淡淡地道:“你聪明吗?我不觉得……小聪明算不得……真正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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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杀人者】
  韩漠现在的情形,就像一个小厮蹲着身子托着药碗,伺候哪家的大小姐喝药一般,这若是被外人看见,还真会大感惊讶,毕竟以韩漠的东海第一世家公子的身份,柳如梦即使是韩漠的夫人,也轮不上韩漠这般伺候,但或许也有人认为,以柳如梦的绝世容颜,天下男人只怕都愿意这样伺候着。
  不过韩漠可没想到这些,他的目的很简单,让柳如梦将药汁喝下去,然后身体康复,他内心的另一个灵魂毕竟是一个医生,虽然曾经的某些年头医生见死不救是常有的事儿,但是如果真能看着自己的法子治好病人,想必是每一个医生都乐意看到的。
  柳如梦很快就吸完了半碗药汁,不只是出于习惯还是因为什么,只听她淡淡地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韩漠一怔,这话听着怎么很别扭,这好像是主子对奴才说的话啊。
  柳如梦立刻反应过来,那苍白的脸庞出现一丝晕红,却不好解释,愣了一下,做出了一个让韩漠大吃一惊的动作。
  她竟然一把拉起锦被,将头盖了进去,整个身体完全笼罩在锦被之中。
  韩漠呆了一呆,但很快就明白,这是柳如梦羞涩尴尬,所以才像小孩子般躲起来,实在料不到这样一个有着成熟风韵的绝色美人,却有这样小儿女的可爱一面。
  这一夜很平静地过去,不过韩漠脑中始终在回想着柳如梦躲进锦被中的一刹那----其景如妖,魅惑众生!
  次日一大早,韩漠进屋看了看柳如梦,见她睡得正香甜,脸色也红润不少,愈发的娇媚,看来自己的药方是管用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欣喜,当即又将昨日残留的药材悉心配了一下,洗了药罐,重新煎熬,等他端着药碗进去时,柳如梦已经微微睁开眼睛,清晨之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当真是美若天仙,那一双狐媚子般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韩漠之时,韩漠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儿似乎有些乱跳了。
  韩漠又去池子边弄了两根水草吸管放进药碗里,端到柳如梦面前,微笑道:“身体好些了吗?这一碗下去,保管药到病除。”
  柳如梦睁开眼时带有的笑意已经隐去,淡淡地道:“五少爷,你……你不必这样做……!”
  韩漠笑道:“你现在有力气了吗?用不着我这个少爷继续给你端着碗了吧?”
  柳如梦似乎是想到昨夜那最后的一句话,脸上还是有些微微发烫,自己昨夜情不自禁说出那句话,是当初在自己家中养成的习惯,冷不丁地说了出来,也不知道韩漠是否还记着,偷偷瞥眼去看韩漠,见他也正带着怪异的微笑看着自己,不由一惊,低下头去,深埋于丰满的胸前。
  韩漠咳嗽一声,将目光从她的胸部收回,尽量表现了自己的坦荡:“如梦姐,先喝药吧,可别等它凉了,那时药性不好。”
  昨夜喝了药,柳如梦感觉身体已经舒服不少,知道这药是有效果的,伸手从韩漠手中接过药碗,轻声道:“谢谢五少爷!”
  “这样就对了。”韩漠呵呵笑道:“同处一间屋子,咱们要互相和气一些嘛!”
  柳如梦忽地皱起眉头,淡淡地道:“五少爷,您是不是该出去了……若是被大宗主知道,恐怕不好吧?”
  韩漠一愣,迅即恨恨道:“女人心,海底针,猜不透,不过这变的也太快了。”
  “五少爷下辈子做了女人,就能知道女人心思了。”柳如梦平静地道。
  “做女人?”韩漠撇撇嘴,转身出门,临走时说了一句让柳如梦满面飞霞的下流话,让柳如梦对他刚刚建立的一点好感顿时消去。
  五少爷这样说:“我还是喜欢自己带根把!”
  等韩漠离开后,柳如梦才拿起碗中那根水草吸管,很仔细地看着,甚至放在雪白晶莹的鼻尖闻了闻,喃喃道:“真是香!”
  ……
  ……
  韩漠本想拎着阴阳棍,往练功房去展示展示,毕竟有这样一件好宝贝,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下更能满足他的虚荣心,最为重要的是,他想通过武师们传授的棍法与《八部棍术》相比较,看看普通棍法与《八部棍术》之间有何不同,那样也好更快地总结出棍术中的优劣,达到最极致的锻炼价值。
  不过刚出了后花园,韩青就像幽灵一样从旁钻了出来,鬼鬼祟祟地道:“少爷,出了事儿!”
  “怎么了?”
  “黄班头死了。”韩青平静地道:“今儿个一大早,死在他姘头田寡妇家中。”
  韩漠皱起眉头,低声问道:“怎么死的?”
  “被割断了喉咙放血。”韩青咧咧嘴:“满床都是血,黄班头死的透透的。我问了一名捕快,他告诉我,凶手下手狠,而且准,就拉了一刀,一刀就弄死了黄班头。”
  “抓到凶手没?”
  “没有。”韩青摇头道:“敢动手的,那就不是普通人,有那个身手的,也不是普通人。审了田寡妇,那娘们吓傻了,泼了半天凉水才回过神,只说凶手一进门她就光着屁股躲进了被子里,黄班头叫了一声之后就没声,等她出了被窝子,就看到满床的血和死的透透的黄班头。”
  “死的倒是痛快。”韩漠冷笑道:“黄班头是黑阎王的亲信,也是他作威作福的得力助手,如今突然被人杀了,黑阎王可有什么反应?”
  韩青立刻点头道:“有,反应大着呢。衙门的三班捕快都出动查凶,就连东海城防军都差点要调动起来。那架势弄得挺大,老爷都去了衙门,商量缉拿凶手的事情。少爷,你倒是想想,咱们东海城虽然百姓过的不富裕,但是一直以来,却都安分守己,别说杀死官吏,就是平常的谋杀也很少发生,这一次死了黑阎王的亲信,黑阎王怎能不怒?老爷只怕也有些火气了。”
  韩漠眉头皱了起来,想了想,忽地想到一事,冷笑一声,并不多言,抬脚便往马房跑。
  到了马房,马房总管立刻迎上前来,笑眯眯地道:“五少爷,要用马?”
  “那小子呢?”韩漠淡淡地道:“朱小言。”
  “在马厩里喂料呢。”总管有些紧张,五少爷神色不善,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韩漠甩下马房总管,快步来到西边马厩,只见朱小言正坐在草堆上,背靠着马厩的围栏,手中拿着一个大馒头,口中正在嚼咬着,看起来极其的散漫无聊。
  韩漠握紧阴阳棍,走上前去,左右看了看,空旷的马厩四周并无一人,看来马夫们见有新人来,都将活儿摊给了朱小言。
  “馒头香不香?”韩漠凝视着朱小言,淡淡问道。
  朱小言瞥了韩漠一眼,平静地道:“知道那事儿了?”
  “什么事儿?”
  “死人的事儿。”朱小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匕首,削着馒头片放进嘴中,然后将匕首凑近自己的脖子,做了一个轻轻一拉的姿势,笑得很诡异:“你试过没有,这样轻轻一拉,恶人的魂魄就飘出身体,投不了胎,只能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
  韩漠在朱小言面前蹲下身子,冷笑道:“想不到你下手还真是狠,也还真是快。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与犬争是为犬吗?黄班头在你眼中是条狗,你杀了他,和他一般见识,难不成也变成了一条恶狗?”
  朱小言用匕首削着馒头片吃,淡然道:“我只是杀一条乱咬人的狗。不杀他,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伤在他那眦在外面的狗牙上。”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一做,很快便有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你昨天和黄班头的仇怨可是有很多人看见的。我带着你回来,也是有很多人看见。”韩漠冷声道:“杀一条狗不是大事,但是连累到韩家,那就是大事!”
  朱小言一声不吭,一片一片吃馒头,直到将馒头吃完,他才将匕首在自己新换上的马夫装上擦了擦,收了起来,站起身凝视着韩漠,淡淡地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送我去衙门,此事便连累不了你韩家,我一定会乖乖地跟你去衙门。第二,保住我,从今以后,我欠你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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