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谁定的规矩?

  凤兆安一噎。
  不好的预感实现了。
  沈芸终究没有办法继续维持那贤良淑德的表象,扭着帕子愤恨地盯着她。
  她也敢要嫁妆。
  “恭亲王妃都已经成亲这么久了,哪儿还有要嫁妆的道理?”
  挤不出笑容,沈芸索性沉着脸,直接道:“这不合规矩。”
  她嫁入恭亲王府,嫁妆就要比着最高的规格来。
  整个丞相府的一切,都被沈芸看做是自己和自己的儿女的,怎么可能舍得平白分出去一部分?
  就算是要做嫁妆,也是要留给她的青歌的。
  凤青梧想要,门儿都没有!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细白的指尖托着下巴,凤青梧饶有兴致地反问:“本王妃只听说过,大雍的规矩是女孩出嫁家中都要给嫁妆……生母的嫁妆也该由儿女继承,却没听说过有不给嫁妆的规矩。”
  她满脸好奇,虚心求问:“这规矩是丞相府定下的吗?难道本王妃的生母,还有其他儿女,将娘亲的嫁妆都分完了,所以没有东西给本王妃了吗?”
  当然不是!
  宿京上下,但凡还记得那位夫人的,谁会不清楚她唯有凤青梧一个女儿?
  就算沈芸想要耍无赖应下,也没办法凭空给她变出一个兄弟姐妹。
  更何况她作为继妻,最怕的就是留下虐待前人子女和贪墨前人嫁妆的名声。
  她只能咬唇不语,额头急出些冷汗,焦急地看向凤兆安。
  她早就把那位留下的东西看做自己的私产,怎么可能舍得分出来给凤青梧?
  “满口胡言!”
  凤兆安也没叫她失望,骤然之间翻了脸。
  他猛地拍桌,脸上乌云密布,震怒道:“哪有自己向娘家讨要嫁妆的?你知不知羞?”
  “凤丞相不肯主动给,本王妃除了自己讨要,还有什么办法?”
  凤青梧照旧笑吟吟的,两手一摊:“谁让本王妃囊中羞涩,只能厚着脸皮来要回自己应有的待遇呢?如果凤丞相觉得本王妃做得不对,咱们不如请皇兄评判一下?”
  凤兆安一僵,额头跳起青筋,隐隐有些头疼。
  他没想到,不傻了的凤青梧这么难缠。
  动辄就要闹到皇帝面前,根本没有寻常人对于帝王的畏惧。
  他的目光,审视地看向凤青梧,满满都是锐利。
  他忍不住怀疑,凤青梧从前真的是个傻子吗?
  到底是她有意装相,还是说……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他的那个痴傻儿女儿吗?
  面对他凌厉的目光,凤青梧却无畏无惧,照旧平淡地含笑看过来。
  “你把陛下当成什么了?”他撇开眼,寒声道:“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来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办法,对于凤丞相来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本王妃来说可是关乎颜面和未来的大事。”
  凤青梧油盐不进,淡声道:“本王妃总得找个能主事的。想来皇兄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也该帮本王妃评判一下。”
  她的长睫微颤,垂落一小片阴影,挡住了她的沉思。
  不对劲。
  不管是她之前大闹丞相府,还是叫曜灵掌捆凤青歌,凤兆安都不曾失态。
  唯独提起她死去娘亲的嫁妆,凤兆安明显地不安起来。
  这个城府深沉的老狐狸,甚至无法保持平静的表现,频频做出捋胡子之类的小动作。
  他在不安什么?
  又为什么这么忌惮她所要原身娘亲的嫁妆?
  是嫁妆里藏着什么吗?
  疑虑接连冒出来,凤青梧暗暗捏紧了掌心。
  凤兆安被气得嘴角抽搐。
  皇帝当然要管。
  一直将司君冥作为心腹大患,皇帝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在敌人面前丢脸?
  他的心腹是个贪墨死去夫人嫁妆的小人,这样的笑话,皇帝绝对不会允许。
  正因为对皇帝了解,凤兆安才更加头疼。
  “够了!”
  凤兆安的双目隐隐有些暴戾的赤红,冷冷地盯着凤青梧道:“既然你要嫁妆,那给你就是了。”
  “老爷!”
  沈芸一惊,喊了一声:“这怎么能行?我主持家中中馈,一切都是有定数的。青歌和下面几个庶女,眼见着也到了要许人家的时候……”
  她满脸都是为难。
  丞相府也并不算是豪富,儿女出嫁婚娶都有各自的份例。
  尤其是,嫁妆这种东西的分量,是藏不住的。
  凤青梧身为丞相府的嫡长女,又嫁给了恭亲王,身份最为贵重,下面几个妹妹,当然不可以越过她去。
  包括凤青歌。
  这让沈芸怎么甘心?
  她的女儿,凭什么要被别人压一头?
  给凤青梧银钱都已经够让她心疼的了,还要委屈凤青歌,简直是在她的心头上剜肉。
  丞相府当然不是拿不出那一份嫁妆,不过是她不愿意罢了。
  “青梧也是我的女儿,我本就该给她一份嫁妆。”
  凤兆安却语气坚定,沉声道:“去,列一份嫁妆单子。”
  “不用那么麻烦。”
  见状,凤青梧很好心地站出来说道:“本王妃怎么能因为自己的嫁妆影响弟弟妹妹们?丞相夫人只要把本王妃亡母的嫁妆给本王妃就可以了。”
  “不行!”
  “不行!”
  这一次,这对夫妻默契地双重奏进行了否定。
  “为什么不行?”
  凤青梧满脸疑惑,反问道:“丞相夫人不是说,下面的弟弟妹妹也要婚娶吗?这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吗?”
  她澄澈的眸光也转为冷厉,语气倏然沉了下去:“还是说,丞相夫人原本是想用亡母的嫁妆,来给弟弟妹妹们花用?”
  这话,沈芸哪里敢接啊。
  就算她有这个想法,也没那个脸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恭亲王妃哪里的话。”
  她的脸色难看至极,抿唇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再多却不肯说。
  她手上也没有凤青梧娘亲的嫁妆单子,她却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嫁给凤兆安,接手中馈的时候,看着库房是多么的震撼。
  丞相府能有今日的气派,他们全家这么多年锦衣玉食,可以说全靠那不全的嫁妆。
  沈芸还知道,凤兆安手里一定还捏着其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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