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有东西

  咚!咚!胖和尚手很重,坚硬的大开木门被敲地连连摇晃,门顶上的灰尘都被震了下来。
  灰尘?钟衡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没吱声,现在是和尚和道士的时间。
  几乎就在第二下敲门声落下的同时,木门呼地开了,开门的是个满脸无奈的青壮汉子:
  “村长哎,在院子里就听见你的嗓门了,你怎么连和尚道士都给找来了?现在还不信我们一家子都是活人?”
  “活个p!”田友康这时有着依仗,胆气十足,指着那汉子就骂:“田耕你二伢子我看着抬回来的!你家一楼的血还没干呢!
  你们都是死人,都是鬼!就该去地府阴曹,还留在人间干什么?想带老子一起走,没门!”
  这差不多是被指着脑门在骂了,田耕居然也不生气,还是苦笑:
  “是是是,我们一家子都是鬼。村长,你见过大白天敢站在太阳底下的鬼啊,看到没有,我影子还在这呢!”
  马上到正午的大太阳下,田耕的影子确实清晰可辨。在夏国所有有关鬼物的描述里,鬼不敢在白天出没,并且没有影子,这几乎是个人人都知道的常识了。
  再看田耕,大大咧咧地站在太阳底下,脚下当然也有影子,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
  田友康嘴唇动了几下,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是啊,他能说什么呢,他所有关于田耕是鬼的依据都来自前几天的那一次登门。
  可能说的他都说了,田耕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地站在这里,站在太阳下,挑战着他对鬼物的那点可怜伪认知。
  他无能为力,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和尚道士,至于钟衡,他打从开始就没指望过。
  这个时候,道士和尚都显得非常可靠。老道士直接一挥手:
  “不介意的话,贫道和佛爷一起进去看看。”
  胖和尚二话不说抢先一步从田耕身边挤过,田耕也不拦着,摊开手让开一边:
  “进吧进吧,别把屋里弄乱了。”
  道士和和尚都进去了,田友康站在门口却还有些踌躇,看来他上回的心理阴影实在不小。
  但他紧接着看到钟衡也跟着进去,门口就剩他孤家寡人一个。这下他吃不消了,脚步飞快地从田耕身边跑过,凑到和尚道士的身旁。
  至于钟衡,他还是被孤立在一边,谁也不理他。
  院子里除了开门的田耕外还有一个女人和三个孩子,女人是田耕的媳妇田小翠,三个孩子两男一女,都是田耕的娃。
  女孩最大,但个头不如第一个弟弟,这个弟弟应该就是田友康说的二伢子。
  二伢子看着很活泼也不怕人,见和尚道士进家里,哇哇叫着就往两人身边凑,好奇心十足。
  胖和尚和老道士也没因为村长田友康的话而对二伢子过于忌惮,反倒是田友康虽然进来,一直都躲得远远地,怕二伢子怕地不行。
  两人又是之前一般的做法,胖和尚大步流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接着又进屋上楼转了一圈。房门都是开着的,田耕也不阻止他,他很快就楼上楼下也走了一圈。
  一楼客厅就对外敞开着,地板上哪有什么血迹,干干净净,和尚走过去都能当成镜子照。
  等到和尚下楼回到院子,和一直掐指的老道士对视了一眼。
  老道士缓缓点头:“看来和贫道想的一样。”
  他转过头看向田友康:“老村长,这楼里并无鬼物。”
  在田友康的情绪爆发前,他又继续道:“但老村长你确实撞到了些东西,而且这东西就在你身上。”
  “在,在我身上?”田友康瞪大了眼,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信了七八分。
  毕竟院子里田耕家所有人没有一点特殊的表现和模样,硬说他们是鬼,实在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是的,就在老村长你身上。”老道士的语气更肯定了几分:“那东西应该是在这大宅里初降人世,若老村长没进来,它应该会直接附身在这家人身上,老村长是帮他们挡了灾。”
  田友康面上还有几分挣扎:
  “是在田耕家生出来的?可我明明记得……”
  “老村长,你当鬼物是什么!”老道士打断了田友康的话,厉声喝道:“鬼有法力,有神通,改动你的记忆不过区区小事!
  什么鬼吃活人,死人复生,全是你的幻觉,还不醒醒!”
  老道士这几句话声如霹雳,震地楼上的窗户都嗡嗡作响。这中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最近处的田友康更是被震地两腿发软,差点就要往地上坐。
  老道士当然不会让他真坐下去,伸手把人搀住,另一只手不知从哪就掏出张符来,啪地贴上田友康脑门。
  那符箓也不知是用什么纸做的,拿出来时还平平无奇,贴上田友康的脑门后居然有点点点金光闪动。
  这金光,田友康看得最清楚,当即大气不敢喘一下:
  “大,大师,这是什么啊?”
  老道士按住他的肩膀:“别动,待贫道和佛爷升起法坛!明觉!”
  听他一喝,明觉和尚已经从一楼大厅里搬出田耕家吃饭的长桌。这桌子至少百斤上下,明觉却是单手托举着就出来了,这股子力气也不是一般人呵。
  桌子砰地放在田友康身前,明觉伸手摸进宽大的衣袖,居然摸出个装着黑色砂砾的钵盂。
  这钵盂至少五六斤重,也不知他是怎么塞在袖子里的。
  钵盂放上桌面,明觉伸手在里头翻腾了几下,很快沾满了砂砾。
  老道士动作也不慢,从宽大袖口里掏出了两根红蜡,还有一把木剑。
  红蜡立在桌上,就见老道士冲它们一指,无风自燃。
  哟,这一下惊得田友康全身一抖,更不敢动了。就见老道士那把木剑在烛上灵敏舞动,火不抖也不灭,隐隐还越燃越高。
  老道士这时看起来一点也不老迈,口中念念有词,脚下步履流星。那把木剑就不停在田友康肩头、额头掠过。
  也不知是因为仪式感太强,还是老道士又用了些别的手段,田友康突然大叫起来:
  “背上!我的背上,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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