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繁重的税赋

  家具都卸下来,按照唐一芙说的摆在各个屋里。
  因为有张钰在,所以这次的家具做的很好,材质做工样式等都是唐一芙要的样子。
  鲁源等人都在帮忙摆放,摆好后都在屋里来来回回的看,夸赞着。
  “这家具做的不错,样子好还实用,跟房子也相配。”
  “对啊,人家读书人家就是有眼光,比咱小老百姓选的样子好看多了。”
  唐一芙忍不住去看凌衡川,读书人就是好啊,做什么都能被人夸,就算没做也会被夸。
  凌衡川转头过来,有些疑惑。
  看我作甚?
  唐一芙赶紧转头。
  才没看你。
  凌衡川觉得她心虚,明明就是看了。
  为了表示感谢,唐一芙决定亲自下厨招待张钰。
  “你的脚不方便,还是算了吧。”
  张钰看看她走路一瘸一拐的,觉得还是别麻烦的好。
  唐一芙赶紧说:“不行不行,今天一定要留下吃饭,我指挥二牛干活,自己不用动的。张大人快进屋去喝茶,相公快把家里的好茶叶找出来。”
  她已经指挥着几个人动起来,张钰也只好跟凌衡川进屋去了。
  唐一芙让二牛推着自己在屋里找材料,熏肉山鸡排骨等,还让二牛去问问唐兴家今天有没有新鲜的笋。
  二牛抱着两个冬笋回来,说是三伯娘带他去选的最嫩的两个,他给钱了。
  唐一芙笑道:“二牛考虑就是周到,你去的时候我都忘了让你带钱。”
  二牛立刻就笑了笑,拿了刀开始剥笋。
  唐一芙在旁边择菜,小声说:“二牛,你刚才看到自己的房间了吧?我给打了床和书桌柜子什么的,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再找三伯帮忙做。”
  城里那个家具店她是不会再去了,总不好一次次的用张大人的面子,那是逼着张大人和人结仇呢。
  二牛愣了一下,想起西厢房确实摆了床和桌子什么的,原来那是给他的房间。
  他现在还是跟凌衡川一起睡,都习惯了,现在才意识到盖了新房子凌衡川就该跟芙姐姐一起住了,他才该一个人住一间屋。
  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也让他想起唐一芙确实嫁人了。
  以前房子是租借的,是旧的,两人没有婚礼,也没住一个屋,就显得不那么像夫妻。
  现在新房有了,新家具也有了,他们住进去就更像是一对新人。
  二牛低头半天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吭哧吭哧的说:“芙姐姐,我还是住在这边吧,老房子要有人住才不会坏的快,我可以看着这里。”
  唐一芙笑道:“傻孩子,这房子太破了,明年刮个大风屋顶都要掀掉了,怎么住啊?你听话,去那边住,家里人多我还觉得安全点。”
  二牛闷着头说:“离得也不远,我能听见动静,会保护你。”
  唐一芙伸手在他头上胡乱摸了一把:“说让你住就让你住,哪儿这么多废话?不过你以后娶媳妇盖房子可就得自己努力啦,以后的豆芽生意我给你分成,你存起来做本钱。”
  二牛低着头红着眼说不要,但是声音太小,她也没听见。
  张钰在屋里,跟凌衡川说起那天诗会之后的事。
  “你那天在诗会可谓是名声大噪,因为凤眠先生的缘故,现在就连府城都有人听过你的名号,等明年考试对你的名次有好处也有坏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名气大了有人喜欢就会有人厌恶,要是遇见喜欢他的考官,名次自然会往前,要是遇见不喜欢的,那就惨了。
  张钰也是好心做个提醒。
  凌衡川谢过他,问他近些年南清县的收成如何,税赋徭役如何。
  张钰好奇他问这个作甚。
  凌衡川只笑道:“我这些年没回来,我家娘子又沉迷于种植,所以便想问一问,这种地到底是盈利还是赔本白忙活。”
  一旦说起这个,张钰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实说,现在很少有人开荒,百姓手中也很少有地,你可知为何?”
  凌衡川摇头:“我只记得十几年前百姓手中地还很多,但来到南清县却发现他们手中土地很少,就算有也都是贫瘠的灌溉不方便的差田。”
  “好田地多数都在大地主和士族手中,即使没有地,百姓也不开荒而是选择给财主做长工艰难度日。”
  张钰不住的点头:“那是因为自己辛辛苦苦种田,一年下来根本剩不下银钱甚至还要欠钱,自然就没人愿意种自己的地了。”
  张钰给他算了一笔账。
  以前朝廷收税还比较简单,就是按地收,二十五税一,一年收两季,然后再服徭役或者是交人头钱就行,百姓们还能剩下点银钱。
  但近些年不行了,种子农具都涨钱,朝廷收税还涨成了十五税一,一年不光收两季,还要按照人头收人头钱,再加徭役。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钱,皇帝过寿要收税,打仗要收税,各地有灾了要收税,甚至还有柴火税。
  赶上灾年,百姓们没吃的没种子,只能把田地抵押给大地主来借粮食借种子,借来后等丰收了要还十倍甚至二十倍。
  有这么一个灾年就能把一家拖垮了。
  借来的还上了,再交各种税,今年没的吃,只能再借,这么滚下去,地就没了。
  “本来有些人是租地主的地来种,却发现不光要给租子还要自己交税,自己买种子租农具,这么种一年下来等于白干活,还要倒欠了租子。”
  “做长工就不用自己交税,不用交租,只要按天拿钱就行,这是实打实到自己手里的钱,不会再有克扣,所以百姓才愿意做长工。”
  凌衡川听他说完,神情既悲悯又气愤:“原来,不管是何地都是一样的。”
  张钰叹气:“整个东擎国都是如此,我听说上面明年还要加税,哎,每年去收税看到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本官真的,下不去手。”
  他有时候都想直接不干了。
  真不是百姓不愿意交税,实在是他们交不出来这么多银钱和粮食。
  家中孩子嗷嗷待哺,却要把粮食都交上去,谁能愿意呢?
  辛辛苦苦一整年,却连个半饱都落不下,这日子还有什么好过的?
  张钰看了看院子里正择菜的唐一芙,笑道:“找长工的也不愿意多给工钱,百姓也就勉强能不饿死,如你家娘子这般愿意多给钱还给长工吃肉的,实在是世所罕见了。”
  所以才显得这般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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