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就在那里 第10节

  周遥好奇:“什么仇?”
  “不外乎睡了他女人,挖了他祖坟。”骆绎蹭开打火机,皱着眉点烟。
  “……”周遥又问,“骆老板,你开客栈以前是干嘛的?”
  “拉皮条的。”
  他回答越发不正经,周遥便知他不愿提,索性放下。
  他呼出一口烟,隔着青白的烟雾,看向那条巷子,痞气地勾起一边唇角,朝那人招了招手。那人居然回了一下,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吴铭和阿桑从里屋端个托盘出来,上边盖了块红布,揭开红布,一块翡翠原石。
  两个客人围着石头端详,又盯着一处裂口观察,裂口处青翠欲滴。
  “多少钱?”
  “八万。”
  “太贵了嘛。”对方说。
  “你们知道的,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跑去云南赌石,花十万买了这块石头。我一直不敢开,只想折价卖出去,里边要真是价值百万的好货,我也不要了。”
  “看着倒像里边有好货。”
  “是呢。但我不想让他赌啦,把钱找回来安安生生做事情。”
  “拍个照可以吧,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
  “行行行。”
  周遥忍不住伸长脖子看那石头,但他们围在那里,她无法走近。
  两人拍了照离开。吴铭端起石头放到里边的柜子上,对着骆绎感慨:“吴迪那小子,——好的不学,就想凭空发大财。也怪我以前看关不严,让他跟人跑去缅甸迷上赌石,赌了那么多废料回来也不晓得醒悟,越赌越大——”
  阿桑打断他:“过去的事讲什么,他都悔了。”
  “是是,劝住了,这是最后一次,再不然我也管不了——”
  周遥打量那块石头的每一寸纹路,裂隙,渐渐,她皱了眉,想说要吴铭把石头拿过来让她看个究竟,骆绎突然说:“我们先走了。”
  周遥抬头看他,要说什么,他眼神禁止。
  离开小镇,驶上山路,周遥这才问:“你也觉得那块石头是废的?”
  “不是废的,是假的。”
  “在废石上粘了层优质真皮,冒充真石?”
  “嗯。”
  两人有一会儿没说话,直到周遥叹了口气:“可怜。”
  “谁?”
  “当然是被骗的吴老板一家。转手出去,别人可怜;转不出去,自己可怜。”
  “谁可怜还不一定。”骆绎哼笑出一声,很快被吹散在风里。
  周遥琢磨一会,探出脑袋问他:“你觉得是吴老板贴的,他发现吴迪买呲了?”
  “并不确定。”
  “他们现在知道那是假的吗?”
  “不清楚。”他说,“但如果你指出那是假的,你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周遥愣了愣,当时在店里,她忘了考虑吴老板或许知情的可能性。果然,她只是个学生。
  他这是在,护她?周遥忍不住偷笑。
  她又把脑袋探出去,迎着风,对他说:“谢谢你啊。”
  骆绎没回话。
  “谢谢你!”她嚷。
  “你坐好了别乱动!”
  “噢——好呢~~~”
  “……”
  第8章
  到客栈,周遥把头盔还给骆绎,一步两台阶地上了楼。刚到二楼,遇见唐朵夏韵和苏琳琳准备去吃午饭。
  “嗨,香格里拉朵!”周遥招手。
  唐朵:“啧啧,看你乐的。”
  夏韵:“尾巴都快飞上天。”
  苏琳琳:“干什么去了,有那么happy么?”
  “当然happy——”周遥“咚”地打了声响指,随即唱起了美国流行歌手威廉姆斯的《happy》歌。
  还弹起“吉他”,跳起了爵士舞,晃肩扭腰又摆胯,舞步潇洒而性感。
  三人默默地看,
  一个潇洒的转身,骆绎站在楼梯拐角处,黑而亮的眼睛看着她。
  周遥:“……”
  停在空中的手还是“咚”地一声,打完了响指,算作收尾。
  周遥捋一下头发,回头看朋友:“走吧。”
  周遥往楼下走,没有看他;骆绎往楼上走,也没有看她;擦肩而过,谁也没看谁。
  直到走进院子,周遥自言自语:“他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开始‘当然happy’——”苏琳琳模仿她弹空气吉他的样子。
  周遥生无可恋脸看着她:“你好烦。”
  ……
  骆绎走到楼上,敲阿敏的房门。
  阿敏开门一见是他,立马吐舌头:“我马上下去干活。”
  “找你有点事儿。”
  “啊?”
  “我不在的几个月,客栈正常?”
  “正常啊。”
  “吴迪呢,有没有出过远门?”
  “回过几趟家。”阿敏说,“有几次待的时间还挺长。”
  骆绎:“没事了。”走几步回头指了指她,“下次再偷懒,真扣奖金。”
  ……
  吃饭时,周遥问林锦炎:“你们身体情况怎样?”
  “好多了。”林锦炎说,“前几年去喜马拉雅都没反应。这次居然中招,哈哈。你们都注意点。”
  唐朵说:“注意?周遥刚还跳了一支舞。”
  周遥无语瞥她,后者翻了个白眼做反应。
  “跳舞?”莫阳一脸不可思议,“周遥,你别跳晕倒。”
  “不会,这次我对高原适应得非常好。”周遥说。
  正说着,前晚遇到的那帮男女也来吃饭,夏韵把头低下去不看他们,好在唐朵和苏琳琳也没有主动和他们打招呼的意思。这一茬就过了。
  饭后一行人集体去客栈附近走走,顺便爬爬后山,看看地形。
  经过一条小溪,苏琳琳说:“水很清诶。”
  夏韵说:“坐大巴车上山时就看到了,这边水很清,看上去没污染。”
  莫阳说:“表面看不出。去年来取样的时候,俄初沟那块儿岩石里硫含量比前几年略高。”
  夏韵问:“师兄,你们来很多次?”
  莫阳笑道:“只有我是第三次来亚丁,锦炎和纪宇之前都没来过。我当时来主要是研究气候环境对地质的影响。——周遥,唐朵,你们也没来过吧?”
  周遥在前头,大声回答:“没有!”
  夏韵哦一声,心里平衡了些。
  她和苏琳琳本科读的大学和a大差一个档次,实地勘察机会不多,来a大后很快发现和唐朵之间的差距。唐朵实战经验丰富,几乎走了大半个中国,其他国家也去过一些,还会和校友自发组队在假期考察。周遥就更不用说,大比例的上课时间在户外,早已走遍各大洲,连放假都自行组团去各个国家的地质公园。所以一起出行时,常常遇到大家去了好几次她们却是初来的状况,好在这次,大家都有相同的新鲜感。
  原本说在山上走一小时就回去,结果一行人一会儿看植物看昆虫,一会儿看石头看山体,都没有回去的意思,越走越远,误入深山中的一个小村子。
  一栋栋藏族碉房,正正方方的屋子,正正方方的窗。各家屋前屋后都种满鲜花,叫不出名字,这里的花很有趣,每朵花都开出很大一朵,和客栈院子里的花一样。
  正是下午劳作时间,村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大家闲逛许久,少不了要拍照,尤其是苏琳琳。
  晃荡晃荡就过了一下午,回到客栈时,天都黑了。
  周遥一进公共休息区,就直奔吧台而去,她坐上高脚凳,满脸阳光,说:“骆老板,我要一杯热牛奶。”
  骆绎看是她,依然平静,和上次一样拿了盒牛奶,剪开纸盒,把牛奶倒进小奶锅,把小奶锅放在酒精灯炉子上。
  周遥问:“你今天下午都在干嘛?”
  骆绎答:“看店。”
  周遥说:“我今天下午出去了。”
  骆绎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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