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婿(作者:果木子) 第82节

  萧澜帮延湄收拾妥当,延湄这会子才知道已经寅时二刻,刚刚也不是才睡着了在做梦,恼得钻进锦被里不出来,萧澜乐道:“皇后娘娘,到时辰帮皇上更衣了。”
  “不管!”延湄翻个身,腿根儿还在发酸,噘嘴说:“起、不、来。”
  萧澜心情好极,把她扒拉过来亲一口,“起不来就继续睡着,此事皇上不与你算账。”
  延湄使劲儿闭着眼睛,萧澜乐不可支,作势又要把手往她被子里伸,延湄立时睁眼瞪他,萧澜这才哈哈哈地去更衣上朝。
  眼下新上任的朝臣已渐渐上手,今儿事情不多,早朝下得早些,萧澜想让延湄多睡会儿,便没有立即回赤乌殿扰她,移步往敬思殿坐了会儿。
  没片刻,萧真求见。
  萧澜见他禀完吏部的事还踌躇着不走,便问:“还有旁的?”
  萧真面露难色,萧澜颔首,花生将其余的小太监打发出去,萧澜喝口热茶,道:“何事?说罢。”
  “臣……”,萧真蹙着眉头,想了半晌,索性直接道:“臣想给府里迎一位王妃。”
  娶妻?
  此事萧澜倒稍感意外,因之前在濮阳知晓了宁王府的“前王妃”,虽说事情已过了几年,萧真亦将前事完全放下了,可突然这般一说,还是叫萧澜怔了下神。
  不过算算萧真的年纪,府中还无子,耽搁了这几年,早该娶继妃了,萧澜抬抬下巴,笑道:“有人选了?可禀了荣太妃知晓?”
  这话说完萧澜心里便一动,大略猜到了是谁——他之前还想提醒萧真来着。
  若和他猜的一样,估摸萧真也还没有禀过荣太妃。
  果然,萧真回道:“还没有与母妃说,先来禀明皇上。”
  其实,像他与傅长启等人的婚事,虽说萧澜不会全然干涉,但是各人心里都清楚,纳个妾或迎个侧妃甚么的他们都可随意,但是娶妻,实是要得皇上首肯的。
  萧澜指节在桌案上敲了敲,问:“你瞧上的人,可是太医院的闵小大夫?”
  萧真一愣又一喜,单膝跪地:“皇上英明!”
  “我英明个头!”萧澜起身道:“你没敢与荣太妃说,不就是怕太妃不准?”
  萧真嘿嘿笑,萧澜拍他一下,说:“起来。”
  萧真起身,一时还有点儿纳闷,赧然道:“皇上怎知臣说的是……是闵小大夫?”
  萧澜不答,瞥他一眼,忽然换了称呼,说:“三哥,闵太医自个儿可乐意?我见你们也是说过几回话的。”
  按说萧澜这话根本不必问,以闵馨的身份,进王府最多做个侧妃,正妃是莫大的荣宠,哪里轮到她愿不愿意?可萧澜在濮阳时已瞧出闵馨多半对傅长启有意,有心提点,方这般问他。
  萧真垂了垂眼皮,道:“我已问过她哥哥,闵家小娘子尚未婚配,长兄如父,她自然要听兄长的。”
  萧澜挑挑眉:“闵蘅?”
  萧真点点头:“妹妹做王妃,他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萧澜沉默片刻,笑了一声,说:“三哥,此事朕帮不了忙,你还是得先禀过太妃才成。”
  萧真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强求,愁眉苦脸地退了出去,然而到殿门外,看见傅长启正候在那儿,萧真吊着嘴角一笑:“傅大人。”
  傅长启悠然揖礼:“宁王殿下好。”
  萧真歪头打量他几眼,忽而凑近了,低声说了句话。
  傅长启温温一笑,道:“如此,要先恭喜宁王殿下了。”
  第118章 生疑
  早膳时,萧澜回去的晚些,延湄又睡了一觉,总算养回精神,肚子已经咕咕叫了,等萧澜回来便立即传膳,萧澜见她进得香,不由弯弯嘴角——早起动一动,益处还是很多的。用过饭,萧澜带她往御花园转了一圈,天气热,也就早间还能稍凉快些,等日头一出来,延湄就不想逛了,拉着人回去,萧澜乐道:“吃饱了饭,力气长出来了?”
  延湄瞪他一眼,说:“热。”
  六月初,天儿已经愈发闷了,萧澜见她走这一阵子鼻翼稍稍渗汗,便抽了她左襟的丝帕拭一拭,延湄伸手摸摸他的额角,“你也热。”
  萧澜倒还不觉得,延湄歪着脑袋看他,晨间的日头生机勃勃,照的萧澜发间的金冠泛着光,连带他额角的薄汗也亮晶晶的,延湄接过帕子帮他擦两下,一手去摸他的衣袖,萧澜道:“怎的了?”
  延湄摇摇头,拉着他继续往回走,过了会子,又有点儿不乐意,踮起脚,凑到萧澜耳边小声说:“澜哥哥,今晚要早睡。”
  萧澜拉着她的手一紧,似笑非笑,延湄又道:“明早,我帮你更衣。”
  萧澜乐了,一时明白她在不乐意什么——延湄不喜旁人近身,如今亦不喜旁人近萧澜的身,早上她是还迷糊着,这会儿不知触了哪一个点,计较起来了。
  衣裳不合眼?
  萧澜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应当不会,他身上的一事一物俱有严格规制,稍有差池,伺候的人早没了命,估摸延湄是恼自个儿没起来,便晃晃她的手,笑说:“准了。”
  延湄还在翻看他的衣袖,见并没有多穿一件,皱皱眉道:“热,比去岁热。”
  还有一旬宫里才开始用冰,萧澜闻言道:“那今年便早几天开冰窖,可吃食上不准你贪凉。”
  “我不热”,延湄摇摇头,抬手在他颈边扇风,“你热,出汗了。”
  ——在延湄的认知中,萧澜流汗大多在两个时候:一是沙场上,二便是在床榻里。
  眼下还不到伏天,延湄见他热出了汗,怀疑是今早多穿了件衣裳,她脸上带着认真,将萧澜身上的点滴都看得尤为重要。
  萧澜心口一甜,捏捏她的手指,低声说:“抱你回去?”
  延湄腰有点儿酸,但还走得动,况且内侍抬着肩舆就跟在后头,便冲萧澜一笑,说:“走……”结果话没说完,萧澜已经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延湄眨眨眼,须臾也就笑着抱住了他脖颈儿。
  走了一段路,延湄又抬手帮他擦汗,萧澜忽而脚下一顿,低头看她,延湄不明所以,问:“嗯?”
  “没什么”,萧澜抿抿唇,随口道:“入夏了,我瞧着你这些天胃口倒不赖,夜里也睡得稳,似乎胖了点儿。”
  延湄咯咯笑,萧澜也跟着弯了弯嘴角,没再说旁的,一路抱着她回去。
  到了赤乌殿,闵馨已经候在殿中,正等着给延湄请平安脉,萧澜看她一眼,问:“皇后这几日身子如何?”
  闵馨请完脉,规规矩矩道:“回皇上的话,娘娘这几日肺火已清,微臣瞧着精神也更好些,一切安泰。”
  萧澜眯眼打量她,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闵馨今日下了值该去傅家,原还想与延湄说几句话,但萧澜在这里,盯得她有些发毛,便赶紧收拾好东西,跪身行礼,准备告退。
  还没等起身,萧澜冷声道:“跪着罢。”
  闵馨吓了一跳,一时没敢抬头,忙安分跪好,心里来回想着哪里惹了皇上不快。
  萧澜说完这一句,直接将她晾在那儿,接着看手中的书卷,延湄看看闵馨,又转头看萧澜,她不知有何事,却也不问,反正不管怎样,萧澜都对。
  耿娘子端了延湄的甜汤进来,延湄喝几口,举着羹匙喂萧澜,萧澜就着她的手喝了,两人分完一盅甜汤,闵馨的腿已经快跪麻了。
  “皇上……”,她忍不住往上觑一眼,磕巴道:“微臣、微臣……”她倒是想认个错,但想了一圈没想明白什么地方做的不合适。
  “再过不久,你就不必如此自称了”,萧澜淡淡道:“王妃是一品,你这品级升得不慢。”
  闵馨打个怔愣,稍稍抬头:“王妃?”
  “莫跟朕说你自个儿还不知晓”,萧澜挑挑眉,“你哥哥不是已经答应了宁王?就等着这几日宁王府谴人上门说亲。”
  一道惊雷。
  闵馨脑袋‘嗡!’一声,顿时脸色大变——说亲?!给谁说亲!闵蘅一个字也没有跟她提起过!
  闵馨吓坏了,“咚”地磕了个头,慌道:“皇上是不是在消遣微臣……”
  “朕有那个闲功夫?”萧澜冷笑,“这般瞧着,你倒真像是不知晓,也罢了,朕只一句话,宁王有意,你莫辜负了人。”
  闵馨脸色发白,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听见上头又道:“还有,你是不是欠了旁人的债?”
  闵馨心如死灰,根本没听懂萧澜在问什么,萧澜手指敲了敲桌子,慢声道:“傅二公子。”
  这几个字犹如一线火光让闵馨眸子亮了亮,延湄一听提到傅长启略略意外,出声问:“你欠了我二哥的债?没还?”
  闵馨脸上一阵火烧,不知这事怎还被萧澜知道了,有口说不清,只得点点头,延湄不知想了什么,自榻上站起来,走到闵馨身边,半蹲着身子看她。
  闵馨被萧真提亲的事惊得一身汗,延湄这样盯着她瞧,瞧得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延湄看了她老半天,最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又坐了回去。
  “闵太医”,萧澜眉间一动,神色冷了,“朕身边缺不得宁王,亦少不得傅大人,但太医院的太医,还是多得很的。”
  闵馨紧咬着嘴唇,这句她听懂了——她那点儿心思八成早被萧澜瞧透,这是警示她,此事若理不好,宁王府和傅家都不会有什么,只能拿她来开刀。
  “皇上”,闵馨张张嘴,萧澜却看也不看她,端了茶盏,花公公一扫拂尘,“闵太医。”闵馨红着眼睛,跪一会儿,只得先行退下。
  出了赤乌殿,她抹两把眼睛,直接便往太医院的东院去寻闵蘅,结果闵蘅不在,去了乐游苑。
  闵馨气得直跺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哇一声哭了。
  等闵馨走了,延湄坐在桌旁,托腮看着萧澜,萧澜唆口茶,道:“半天了,在想什么?”
  延湄嗯了声,说:“二哥想要闵馨。”
  “……”
  萧澜差点把一口茶喷出来,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问:“怎么猜的?”
  延湄不觉得这有什么难猜,手指在桌上随意地画两下,说:“二哥,不让旁人欠债。若让,就是有旁的想要。”
  萧澜捏她鼻尖,示意继续说,延湄觉的已经没什么好说了,努嘴:“没了。”
  萧澜笑了两声,片刻止不住,仰头哈哈大笑。
  延湄奇怪地看着他,凑过去捏他的脸,片刻,外头禀说刘院正到了,萧澜点点她,延湄一本正经地坐回去,萧澜宣人进殿。
  刘院正多半时候是在敬思殿给萧澜请脉,赤乌殿隔五日方来一次,是以免闵馨大意,他要来给皇后查脉,不过今儿并不是日子。
  他躬身进殿,捧了脉枕出来,萧澜略一抬下巴,“先给皇后请脉。”
  延湄刚刚才诊过一次,疑问地看着萧澜,萧澜笑道:“再诊一次。”延湄也就不问,乖乖伸出胳膊。
  刘院正躬身上前,半晌,撤回手。
  萧澜问:“如何?”
  刘院正回答的明了:“一切安好。”——跟闵馨说的并不差。
  萧澜点点头,让他接着给自己诊脉,刘院正觑一眼龙颜,上前,诊完,圣体金安。
  例请完平安脉,刘院正便退了出去,萧澜在殿中又与延湄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去了敬思殿,刘院正也被召了过去。
  “现说实话”,萧澜脸色不再如刚刚那般温煦,沉下来,道:“可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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