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妆 第285节

  那太监摇头,“圣人还未决断。”
  雒妃松了口气。她坐起身来,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对那太监道,“先下去歇着,待本宫与圣人书信一封。”
  那太监从善如流地退了下去。
  雒妃低头看着手上的奏请,反倒觉得像是烫手的山芋一样。
  江南州,乃九州之一,自古都是富足之地,又多有书香门第的士族,且大殷四大营的涅槃营便在江南州。
  四大营,白夜手里的朱雀军,秦寿的秦家军,还有拱卫京城的禁军,这剩下的便是涅槃营了。
  涅槃营,名副其实,这营当初是与大殷始帝一并打天下的,后来因着国库空虚,发不出军饷来,便给解散了,如今的涅槃营,还是前两任先帝重建的。
  按理说。涅槃营重建时日尚短,当比不得秦家军和朱雀军,便是连禁军都该有不足才是,然而江南州,却是不缺钱粮。
  故而,在很短的时间里,涅槃营便跻身秦家军以下,四大营里,能排第二,便是朱雀军,与之相较,都是有所不足的。
  且掌管涅槃营的人,也很是不好对付,重建涅槃营的那位先帝,谁晓得竟是个有断袖喜好的,偏生作为皇帝,又很是称职,朝廷大臣连同史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因这位先帝,虽是断袖,但还是晓得后宫要雨露均沾,皇族子嗣要繁盛,故而并未冷落后宫妃嫔,更有一点,他还洁身自好,并不随意撩拔男子,大有要寻个心有灵犀的真心人的架势。
  谁都不看好他,可这真心人,还就让先帝找到了,不是旁人,正是朝中后来新晋的一位相貌俊美的将军。
  这位将军感念先帝的情深,两人真处出了感情来,但将军身为男儿,并不愿进宫,先帝也不强人所难,是以,便为将军重建了涅槃营。
  相爱不能相守,后来将军便带着涅槃营去了江南州,这一去,便是历经好几朝都屹立不倒。
  第236章 驸马:肿么办,想将妻儿全藏起来
  雒妃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睡着了又醒,醒了模模糊糊间,又猛地被惊醒。
  秦寿在这个时候想去攻打江南州,她揣测不出他的目的,但她能肯定的是,他绝对不会是为了朝廷的忠心。
  这天下,任何人都可能对天家怀有忠诚,但唯独秦寿没有。
  第二日,送奏请来的太监还在公主府等着,雒妃喝了一小碗的燕窝冬笋汤后,她让那太监回宫,顺带跟圣人回禀,准了秦寿的奏请。
  她也想明白了。既然秦寿想拿下江南州,又哪里是皇帝和她能阻止的,目下他还愿意上奏请,禀明皇帝一声,至少说明在他心里,他也是不想与她撕破脸面。
  且江南州的涅槃营也不是好对付的,坐山观虎斗,她还是会看的。
  皇帝准了秦寿的奏请,不过五日功夫,雒妃就收到秦家军南下突袭江南州的消息。
  江南州富庶,士族名流清高,且从前那位将军在江南州历经几朝的经营,整个江南州说是国中国都不为过。
  雒妃不乏恶意的推测,从前那位与先帝相爱的将军,到底也是真心心悦的先帝还是另谋其他?毕竟那位将军哪里不挑,偏生挑了江南州驻扎,且还留下了后人。
  怎么看,都像是将先帝当了踏脚石罢了。
  不过,而今这些事也都过去,无法追究,但雒妃看不惯的是,这种拿着天家恩赐起家,过个百来十年的,就目中无人恩将仇报的。
  农夫与蛇,说的不过就是如此罢了。
  秦寿就像是天生的将军,征战沙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所向披靡,从前就没几个人是他对手,这辈子还有两世记忆,与他而言,一切都无趣的紧。
  不出雒妃所料,即便涅槃营再是厉害,江南州再是不缺钱粮,可在秦寿手下,根本就没走过几招。
  许是上辈子就交过手。故而他太了解从前那位将军的后人,一计接一计,使了套连环计,就让涅槃营溃不成军。
  这些,不过就才月余的时间罢了。
  雒妃肚子已经大的厉害,她整个人胖了好几圈不止,但那张精致艳丽的脸上虽比从前有肉些,但还是一样贵气逼人。
  她小腿也浮肿的厉害,每天的散步,连路走不了几步,但为了生产时的顺遂,她还是咬着牙坚持。
  每天半夜,腿还会抽筋,那种像有谁在拉扯腿筋的痛,让她恨不得再床上滚几圈。
  每每这时,她就忍不住想破口大骂秦寿。
  男欢女爱之时,他倒是舒坦了,跟头喂不饱的狼一样,如今付出的代价全是她在承担。
  甚至于,她每天看着大的像个球一样的肚子,都会担心会不会哪天憋不住就爆开来,胆颤心惊。
  她又时常想起上一世他杀她的事来,半点都不会心疼人,谁能和他一样,求而不得,就都要毁了重新来过,也只他那样的疯子才干的出来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所以,从前她怎就如此眼盲心瞎。才会看上个偏执的疯子。
  她回忆起这些,就觉得既是委屈难受,又怨怼他的厉害,半夜一觉醒来,就止不住的想哭。
  同时她心底深处还是不安害怕的,如今秦寿连江南州都拿下了,涅槃营不复存在。并入秦家军中。
  那么他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带着大军绕道来京城逼宫?
  不仅会夺了兄长的江山,还会抢走她的孩子,让这大殷再次改朝换代?
  这些惶恐被雒妃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挥之不去。
  她又不敢跟身边的人说这些,就是母后与皇帝哥哥她都不敢讲,原本该是圆润的娇娇公主,竟在还有半月就要临盆之际开始迅速地瘦了下去。
  她面容疲惫,整夜的睡不安稳,桃花眼大大的,清亮又惴惴,住在公主府的太医院院正心头震惊。
  他与雒妃诊脉,皱着眉头道,“公主忧思太重,与胎儿不好。”
  首阳等人也是担心,太后身边的那老姑姑,沉吟片刻道,“公主,不管发生何事,都当以肚子小主子为重,切莫胡思乱想。”
  她是见过有些身怀有孕的妇人,越是胎儿要出生的时候,越会心神不宁的胡思乱想,更有甚者将初初出生的孩子一把掐死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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