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比恶人还可怕
一段时间没见面,这丫头对人生疏了不少。怎么叫她卫小姐了,好不习惯。卫初晴闷声不响,脑海里回想着苍琊与明钰救她的画面:
“呆子,你不愿意?看不起这种邪术?歪门邪道可不比光明大道容易,没有向死而生的勇气,又怎么能披荆斩棘走出一条自己的路。要是沿着前人的脚步走路,循规蹈距,不仅容易硌脚,还很容易摔跤,而且看到开头便知道过程结果,你不觉得少了人生趣味么?”
苍琊给师弟灌输着歪门邪道的思想,给正直的小天使洗礼邪恶的圣水。卫初晴感慨着师父父的不要脸,一山还比一山高,这世上还有比她更不要脸的人。
“离经叛道容易自我毁灭,你喜欢在刀尖上光脚走路,而我喜欢走平滑的大理石地,你我不是一条道的人。你让我救她,就没想过,我与她也不是一条路么?以后或许是敌对的人。”凌明钰说话很绝,可是最后还是救了她。
“闲话少说,你看看她,好像快不行了。”明钰指着地上喘息如牛的人,想让某个无良师傅收敛些,别搞出了人命。
“没事,她之所以反应那么大,是由于前一个给她养料的人有着纯阴之体,内力也属阴寒,而你是纯阳体质,血气烈如火焰,此刻她体内有两股血气相互排斥,只要分出个输赢,她便不难过了。这是好事,证明我的法子有效果了。”
“当真只是如此?”明钰狐疑,这人已无信誉可言,他不敢尽信,总觉得对方有所隐瞒。
“你家大师姐只有她一个徒弟,我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就是害了你,也不会害我家的小徒弟。”苍琊拍拍徒弟弟的背脊,温柔地问道:“徒弟弟,冰火两重天的味道怎么样?”
“感觉比吃一百丸春药还爽……”愿地藏王菩萨早早收了你这个妖孽,卫初晴晕菜过去的时候,还不忘记恶毒的诅咒。
一开始很温馨,到最后却化为了悲愤,她原来是被师父父折腾昏的,好在已经脱险了。
玛德!这个见鬼的花蛊,总有一日拔除了它。
“真好了。”她借着车里的烛火看着手腕,花蛊又满血复活了,比从前更艳丽了。
明夕一路上都很沉默,她是个伶俐的丫头,善解人意,总螚说些让人喜欢的话,或打趣或安慰。今夜出了奇的安静,差点让人觉得是鬼魅所化的幻象。
“你能不能说句话,我害怕。”卫初晴心头发凉,掀开一角车帘看看外边的景象是不是变成了深山老林。
雨还下着,雷电交加的夜空,把四处的景物都照得分明,看着惊悚,却很熟悉。这是走向卫府的道路,明夕不打算送她回王府么?
“小宝贝儿,你来得真及时,就跟事先商量好了一样。是不是有人提醒了你?”卫初晴试探道,心想:不知道王爷有没有看勒索信?如果看了,他应该再派人来接她,怎么只有孟孟一个人过来?
“卫小姐,你累么?”明夕说着关怀的话,听着有些阴阳怪气。
本小姐如今满血复活,怎么还会累?卫初晴耸耸肩,此刻神清气爽,四肢百骇都灌满了精血,倒是那个给自己加血的人现在会如何?
“我奉了王爷之命,前来迎接卫小姐,途中遇到自称是小姐师弟的人,便由他带路寻到了你。”明夕将如何寻到卫初晴的事说了一下,这话听着不对味,有一种窥破奸情的明白。
“只有这些吗?我还以为……没什么了。”我还以为你想让我坦白什么?不过有些事没必要跟这个小丫头说,就算是王爷问起,她也应该有所保留。这是向聘妗学的,凡事得给自己留一手,不能让人一眼看透,太过直率,总是容易受伤。
“卫小姐,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这事倒好玩了,卫初晴不打算理睬明夕,对方倒是回头来问话了。
这丫头在扭捏什么?卫初晴盘坐在地板上,支颐着下巴,瞧着晃动着的车帘子,好像是在雾里看花,心下茫然。
“丫头你是想让我坦诚,还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无不言?”卫初晴忽而转变了语调,竟然有了些不满。
“你生气了?卫小姐是认为我不够资格听你说真话。”明夕微讽道,她这句话就像一枚针把对方刺得一个激灵。
“你是谁?你不是明夕。”如果不是,就是这丫头鬼附身了,这他娘的在说些什么?
“山上的日子想必快活的很,卫小姐很忘旧啊!”这个假明夕忽而停了马车,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灯火倒映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眸,眸光清澄似洗涤后的绸缎,左右流转的时候,又洒下一片清辉。
虽然她改变了眼形,可那双圆圆大大的龙眼还是那么的清冷孤傲。
“你这个演技不过关啊!下次别玩这个了,这眼神太穿帮了。”卫初晴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然后揉了僵硬的脸颊,这时候轮到她别扭了。
天了噜!王爷也有乔装癖!这回还真扮女人了,虽然从前都觉得他很合适扮女人,无论是脸盘身材还是五官,胜任女子毫无压力,可她对娘炮的接受力比较弱,忍不住会犯上尴尬症。
“我并不想过来,怕你再惹是生非,明夕管不住你的性子,我便来了。”淳于澈垂眸,也不知是否刻意做出沉静的模样,掩饰心中的怒意。
卫初晴悄悄地偏过脑袋,吐了吐舌头,像只闯祸后的野猫,左右转动着眼珠子,不敢直视对面人的眼光,摩擦着地板退后了几步,想在地板上扒拉条缝钻进去。
“你坦白告诉我,在山上究竟做了多少荒唐事?”淳于澈是要她有缘有的交代完她的所作所为,这种审问犯人的方式,他是第一回用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对祖逖那样的刺客他都不会用强硬的话去逼迫,所以卫初晴很幸运,得到了他狂风暴雨般的问候。
“我认为,我们的关系,用不着坦白,只要坦诚就行了。”卫初晴畏缩了起来,像是猫遇上了巨型动物。其实淳于澈处事温淡,无论朋友还是敌人,他都会留一丝余地,保留对方的尊严,是个平和内敛的人。
此刻他的语气很不善,有怀疑,有愤怒,有失望,他知道了很多事,可偏生不想道破。他故作平静,压抑着翻腾的感情,花了很多功夫才收敛了心神。再抬眸去看卫初晴,看到对方与纵歌一般,小腹紧贴着地板,学海豹游泳,在缓缓滑动着。
主子与猫一个德性,察言观色,留下一堆烂摊子便退缩了。
“好啊,你说说这些日子里做了多少件好事?”淳于澈嘴里的好事并不讨喜,从他下冰豆子的脸色便看得出,做这种好事的人不该有什么好回报。
“那你是想我坦白,还是想我坦诚?”前者的话,她死到临头了,如果是后者,那就是一条生路,她可以保留,这不是善意的谎言,就是善意的忽略罢了。
“你认为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必在意我的想法。”真是废话,她也从来没在意过他的立场。淳于澈自嘲着,心下又迷茫着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喔!那我能不能换一下形式?这样说的比较风趣幽默。”可以调节心里不平衡的某人。卫初晴又想唱大戏了。
“你还真有闲情逸致,好啊!眼下也是空闲,你可以唱了。”淳于澈喜闻乐见,愿闻这个厚脸皮唱大戏。
“咿呀!”如卫初晴这般举世无双的奇葩,见缝插针,寻到了生机就开卖弄自己,迷惑对方,像黄大仙似的谎话连篇地说唱起来:
“爷,你听我说……八月十二真不巧,奴妾如厕遇劫匪,腾云驾雾落山上,从此命途难遇料。山中禽兽一条条,垂涎妾色行横事,红颜薄命终成怅,为护贞洁欲上吊。”
卫初晴悲怆地掩面假哭,矫揉造作之态,激得听众一身鸡皮疙瘩,连纵歌也打了个抖,为主子的厚脸皮而不耻。
“你欲寻短见?”淳于澈看看窗外的雨,是不是红了。要是这种厚脸皮的人都要上吊自尽,那么万物生灵早已毁灭了。
“乱人岗如此可怕么?”他喃喃自语着,有些疑惑,难道那个人又超乎了他的想象?
“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应该在恶徒手中安然无恙么?你当黑老大银杆蜡枪头,浪得虚名么?”玛德!居然敢藐视乱人岗,敢质疑本小姐的魅力,太没有眼力见了!
“与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认为你是一个强者,故而我放心你。”淳于澈在夸她么?怎么听起来好像她比恶人还可怕。
“你这个强者,是指正义还是邪恶势力?”卫初晴支着耳朵探问。
“二者具有吧!你这人亦正亦邪,离经叛道,从不考虑别人的立场,从不感人所想,也不在乎任何人的评价看待,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任性而张扬。可对待朋友一派天真直率,豪爽热情,也只有这时候你能露出真性情。你让身边人都在对你不断改变着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