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你要出面了

  “你要再睡会么?”
  “我倒是不怎么困。你每日都早早的来我这里问安,倒是有心。以后我要冷清段时日,让我好好看看你。”子佩靠在床头,凝神看着淳于澈,过了会儿,她随意道:“你去华山,可会参加论剑大会?”
  “我此去找人,并非为了什么名声地位,何须与人争锋。”
  “那要是情况所迫,可会试着与人交手?”
  “事急从权,若是到了那个地步,我也不会后退。”
  “这才是阿澈的做法。”子佩微笑道:“我等着你归来的好消息。希望你得偿所愿,一帆风顺。”
  淳于澈与她辞别后,带着李凡便上了马车,离开了赤昀城。
  从赤昀城前往华山,要走上月余,所经之处都是高山险水,甚少有闹市,比不得赤昀城繁华。
  “这日子还真无聊得很。”坐在轿子上伸懒腰的小女孩看着昏黄的薄暮,百无聊赖道:“今夜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数星星,无聊啊。”她摇晃着双腿,朝一边伸手:“香雪,给我麻糖。”
  “你牙不是痛么?”香雪是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但脸上全没有女孩的天真稚幼,似乎比李凡更老成。
  “我肚子饿了。”
  “要到客栈了。”
  “不管,我肚子饿。”
  “一百步。”
  “什么?”
  “一百步。”香雪撩起车帘,指着近在眼前的客栈:“入城了。”
  “挺快的嘛!我才睡了一个小觉,天就黑了。”白白芷抚着脸颊看着城里的景象,天真烂漫道:“很快就要到重阳节了。”
  “我娘亲一定很想我回去。那一日我得给去祠堂祭拜两个人。”
  “我跟你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没有名字,都是无字牌位。”
  白白芷括噪,一个人自言自语可以说上半日,而香雪从不打断她也从不回应。
  “闷葫芦。”白白芷没好气的翻眼。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她一肚子的抑郁前往了客栈。
  香雪是柳管家派给她的贴身丫鬟,对于这个随从,白白芷起初不必在意。她以前也是被人伺候的小姐,这伺候过她的丫鬟多得去了,她早就习以为常,哪还会去多注意她们。
  然而香雪却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子。
  “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守时的人。”这是后来白白芷对怀玉说的话。
  香雪姓唐,说起来老家也是在巴蜀之地。都说巴蜀人热情好客,奔放浪漫,那里的女子泼辣直率,而她沉静内敛倒是偏向了江南女子的特性。
  白白芷对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反面。好奇心促使她对着这个处处与自己大相径庭的女孩分外在意,她认为对方甚至比李凡更有意思。
  “喂?你怎么都不怎么说话?是怕说错什么么?”白白芷对着窗口,梳着湿漉漉的头发。刚浴过身子,浑身都散了架,想要趴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
  连续半个多月都在马车上度过,也吃了颠簸的辛苦,让她一挨上枕头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床铺好了,你可以睡了。”香雪从床上爬了下来,走到白白芷身后看着外头的夜色,仿佛是在对着黑夜说话,目光从不转在白白芷是脑袋上。
  “你是不是怕生人?”白白芷心想对方可能内秀,不擅长表露自己的心思,于是笑嘻嘻道:“你不用在乎我,随便说话好了。你看看我一个人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怕,多有勇气。”
  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做了件很伟大的事:“我就是老天爷派下来的小仙子,给人消灾解难,锄强扶弱,维护正义。”
  她把自己夸成了一朵花,都要被自己感动死了。香雪听她自夸自卖,留意了她一眼,而后又看着外面。
  “我的脚有点疼。”白白芷坐在凳子上,搓着光溜溜的脚丫子,可怜兮兮道:“那个嬷嬷好凶,天天让我学规矩,跪着坐真的好累人,你们家的小姐真难当,这脚脖子都要断了。”
  香雪又朝她看了看,白白芷见她回头,立马跳下了凳子,赤着脚凑过去:“你家小姐为什么要走?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偏生要离家出走,难道也是被外头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
  “太晚了,你睡罢。”香雪朝她丢了一记眼风,阴嗖嗖的。
  白白芷抹抹脖子,咕哝道:“我说错话了么?”
  “你别出去睡了,跟我睡一块好了。”人要脸树要皮,可人不要脸起来可以天下无敌。香雪看着手臂上的小爪子,沉默了。
  “你在外头守夜很辛苦。那么小怎么可以不好好睡觉,以后是要长不高的。”白白芷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你看外头的风那么大,吹着多冷,来给我捂捂被窝。”她死乞白赖的拉着香雪往自己的被窝带。
  “这不合规矩,宋嬷嬷会责怪。”香雪立马推辞。
  “我不说,她怎么知道。她自己也做不到的事,偏生要别人去做。我最讨厌这种礼教师傅了。你放心,跟着我不会受苦的。”白白芷讨好道:“我们脱衣裳睡觉喽。”
  香雪拂开了她的小爪子,摇头道:“多谢小姐的美意,奴婢还是出去罢。”
  “诶?你这……”白白芷想要再扒拉上去胡搅蛮缠,房门响了一声,香雪的人影不见了。
  “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么?”白白芷叉腰气道。
  她这套近乎套了个空,颇为沮丧。其实这一路上,她绞尽脑汁想要逃脱,可惜这柳家人着实不好糊弄,把她盯得跟木桩似的,寸步难移。
  “好烦,好烦,睡觉,睡觉,不想了。”白白芷本来想要跟香雪处好关系,以便日后开溜,可那丫头固执得跟块石头似的,太难撬开了。
  她挫败的爬上床铺,心里还是不甘心,总有法子把那丫头感动得要死要活。
  华山论剑大会与藏龙山庄的试剑有所不同,这回比武大赛不光只是比试剑艺,还包括十八般武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只要能在擂台上一展风采,那便是赢家。
  如此包罗万象的论剑大会,必然吸引了五湖四海的侠客,这还未到赛期,华山周边的县城便闪现了许多江湖人,也不乏隐迹多年的世外高人。
  人多的地方,故事便多,随便挑一个便可以说上很久,但不说痴男怨女,便说这热血江湖侠义之风,还有手足兄弟,患难之交。
  “黄杉先生,你这回要讲哪一出戏?”
  “近来听闻了几个奇趣事,便整了出好戏。”
  “诶……可又是那劳燕分飞的凄凉故事?”
  “这次可不讲红男绿女的故事了。”
  “那讲什么?”
  “讲一个破茧重逢,千里相会的故事。”
  “那是什么故事?”听客们都纳罕。
  “落花时节又逢君。”
  “啊?那不是又得缠绵悱恻?”听客们想入非非,彼此露出戏谑的笑容。
  “我黄杉讲的故事怎能缺乏情义,可这回我真不是说那痴男怨女的风花雪月。”
  “那为何这名字起得这般暧昧?”
  黄杉笑笑,带着玩世不恭的潇洒:“五湖四海齐聚一堂,故友重逢,不就是应了这句话么?”
  听客们恍然,原来先生是出于这个缘由。
  江湖之大,远若天涯,同道比邻,陌路不识。
  “不违本心。”漠北的烽烟台寂灭了很久,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仍旧在沉睡。戍边的将士一身肃容,持着长矛走过蜿蜒绵长,迂回百转的长城。在城楼之下,有个单薄的身影缓缓走进城门中。
  那人穿着一身厚重的熊皮大衣,戴着一顶老虎帽,本是该威风凛凛,可身上却带着一抹萧陌,仿佛是踏上了使命之路。
  “华山那里,你不去看一看?”
  “我又不懂武功,去那里做什么?”
  “可你看了那么多武功秘籍,连那大会的评审人也未必强过你。”
  “我也只是纸上谈兵,要是跟人比武,必然会输。”
  “我也并非想要你赢。只要替我取回泰阿剑,你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介意。”
  娉姈抚着耳边的长发,眼里深若寒潭,看似娴静,可又让人纳罕。她听着屋外的声音,目光却无从书卷上移开:“卫初晴的事,还未有一个结果,你便要把我调去华山。看来泰阿剑比她更重要。”
  “威镇之剑,世人趋之若鹜。”
  “我若离开这里,那剩下的事,你会交待谁来做?”
  “上回在骆驼山失手的那些人,我舍不得放弃,便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可我已经想好了对策,等做完了这件事再前去华山。”
  “时候来不及了。你尽快启程,否则会落人后头。”屋外的人语气淡淡,可里面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口吻。
  “这是好时机,你不把握?”娉姈放下了书卷,朝屋外的珠帘看去:“若我不在,你可放心这里的事?”
  “她也没多久可活了。有个匿名人传给我一个消息,卫初晴为了救人身中情花毒,昏迷不醒。这个时候,一个活死人又能阻碍我什么事?你去罢,这里的事,由我来主持。”
  “喔?你要出面了?”娉姈微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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