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何必在乎别人的冷言妒语

  寰莺公主反应极快,在老王妃冥思苦想的时候,立马朝门口凝望过去,神色略微动容。
  “这是什么人?搞得神秘兮兮……”刘月娥满腹疑惑,跟着众人的目光一齐扫向门口。
  落幕是孤独,却又是另一种期待。在继续等待直到白发苍苍,在迟来的白雪皑皑中看到了一片落梅……过去的总会过去,该来的还是会来,无需彻夜的期盼,只在不经意间的回眸,生机便在不远前。
  惆怅的期待终究取代了绚丽的悲伤。
  朱红的相思豆流转着割舍不掉的情思。
  白雪迟迟而来,融化在细碎的脚步下。
  人生漫漫,有无尽的惊喜等着你。无悔过去,期盼未来。
  “这……”刘月娥从未看过这样的场景,她并不懂什么风花雪月,可就在门槛上拂过一抹殷红之后,她竟无话可说。
  “这是……”门口那边出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震撼至极的美,如老王妃这般惜花爱花之人,自然是无比动容,可她要比在座的那些客人们要多一分动容。
  “小外婆,我带了您的小孙女回来祝贺你圣诞之喜。”海益田的神色很淡,显得与他之前的性情背驰。人是他带来的,自然习惯了对方的美艳外貌,故而他是众人里最清醒的一个。
  “明月……”老王妃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湿了汗巾。
  门口站着的女子一身火红的衣裙,就像浴火重生的凤凰,虽是戴着红纱帽,可那份气质仍旧是那般惊心动魄,倘若是掀开了头纱,那后果便不容想象。
  “遮着脸都好看成这样,要是露脸了,那还得了,也不知要美成啥样了……”这便是宾客们各自的想法。
  “小外婆,这份惊喜够大么?”
  “好好好,一家团圆了,我很欢喜。你这礼物送得及时,很好……”老王妃把持不住,朝明月走近,拉着了她的手,带着她转了半圈,仔细打量着:“好,好,回家就好,你真的随了明钰,随了他好……”
  老王妃的圣诞惊现了离家数十年的孙女明月,这事放在外人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客人们惊艳过后如常坐席吃喝起来,过后便请辞离去,一切都归于平静。然而对于明月的回归,让靖国公府再次有了生气,震动最大的那还是寰莺公主。
  “你为何要回来?”
  “当初你父亲走了,你的兄长也殉难了,你却杳无音信,为何今日才回来?”在寂静无人的房间里,寰莺公主怨念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很不满对方的作为。
  明月没说话,走到了桌边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她旁若无人的模样,让心有怨气的寰莺愈加恼火:‘你怎么不回话?’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伴随着海益田那粗厚的嗓音:“舅妈,可容我进来说句话。”
  寰莺又冷下了脸,朝明月看了眼,恢复了公主的端庄娴雅:“你进来罢。”
  海益田笑眯眯的合上了房门,走到明月身后,对寰莺公主抱拳道:“舅妈,你可不要动气,这事我来跟你说明白。”
  “这是为何?”寰莺疑惑,这海益田竟然要代明月回话,算是什么事?
  “诶……小表妹从前受了点重创,伤了嗓子说不了话。舅妈,莫要怨怪她。这些年,她在外头也吃了不少苦,过得不顺利。”海益田哀叹,颇为疼惜道:“小表妹如此天真无邪,却要遭坏人算计,如今不能言语,实在是可惜可叹。”
  寰莺公主的双肩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她抿紧了唇,沉默了下来。
  “舅妈,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这就出去,你们慢慢说。切莫动气,大家都是亲人,别伤了和气。”海益田讨好的笑道,随后便溜出了房间。
  房间里鸦雀无声,寰莺不说话,明月自然是说不出话来。
  “你让我怎么办?”寰莺公主忧伤的看着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把目光放在了天花板,语气有些凄凉道:“让我怎么办?你们都不让我省心。”
  明月把茶杯放回了原处,隔着轻纱默默注视着对面的母亲。
  “我对不起你。”寰莺公主颦眉,歉疚道:“很抱歉,我当年把你送了出去。”
  明月似乎与靖国公府从未有什么来往,这感情自然不会太深,对于父兄的死,她显得很淡然,不如明珠的忧愤。她的冷漠让寰莺心有怨气,可想到她的遭遇,那股怨气转而化成了愧疚与心疼。
  “你既然不能说话,那就写字罢。不然为娘如何知道你的心思?”寰莺软了声气,用慈母般的目光看着对方:“你回来还要走么?那个人肯不肯放你回家?”
  明月静了很久,终于动了动,伸手在桌上划了一个字。
  “不走了?”寰莺看清她写的字,那是一个等。
  等有很多意思,这是要等下去么?
  明月好像还要写下一个字,可她才画了一撇,原本期待的寰莺公主忽而口吐鲜血,昏厥在地。明月的手指凝滞了,她看上去沉静,可动作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想象,只一个瞬间,便把地上趴着的人放在了床榻上,随后消失在了房间。
  “娘,这次来我们似乎是无功而返,那老王妃并未挽留我们。”
  “那当然,她只顾着跟自己的孙女说话,哪还会理会我们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回卫府的路上,刘月娥母子絮絮叨叨说着话。卫夫人觉得心里空落落,说不出什么缘由,只是很不踏实,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浮云里。
  “我最近觉得都不顺心,是不是触犯了太岁,会不会有霉运?”卫夫人担忧道。
  “呸呸呸!别乱说话,要是让煞神听了就要找上我们的麻烦了。”刘月娥吐了口唾沫,对着西方拜了三拜,然后尖酸刻薄道:“要找也得去找那个卫初晴,她太有本事,都敢跟天作对,离经叛道,颠倒阴阳,是犯了大罪过,老天要惩罚也去找她。”
  卫夫人的心思此刻并未放在大小姐身上,似乎在为着什么事出神,脸色有些微妙,仿佛有了春色。
  “你在想什么?那么入迷?”
  “没什么,我随便想想。”
  “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牙齿都露出来了,什么事那么开心?”刘月娥想不出今日有什么喜事是值得高兴的,看女儿傻乎乎的笑着,满心想不通。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想想。”
  “今日我们本来可以唱出戏,来跟老王妃套个近乎,可这半路上杀出来的明月郡主算是什么事?坏了我们的好事。”刘月娥眼里带着毒针,闪着森冷的光:“我方才注意了她半天,看出了一个秘密。”
  卫夫人回神,问道:“什么秘密?”
  “哼!她有难言之隐。”刘月娥斩钉截铁道:“她是个哑巴。”
  “啊?”卫夫人大吃一惊,然后小声道:“娘,这种猜测不能随便说,要是让人传到靖国公府,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哪会看错,方才你们都在喝酒吃菜,我却没心思吃那些山珍海味,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小郡主身上。”刘月娥冷笑道:“老王妃对她疼爱有加,一直围着她坐,嘘寒问暖,殷勤备至,可这些都是石沉大海,那明月小郡主一点都不回应,就像个雕塑人一样。”
  “可能是她安静,毕竟是郡主……”孤标傲世,目中无人,也是得有资格,反正她们是轮不到了。
  “再冷漠的人在亲人面前难道就不会寒暄一句?纵然娇蛮任性,也得有礼节,可她连声招呼都不打,这可不就奇了怪了?她可以不理会我们这些人,摆郡主架子,可不能无视自己的亲人。这一定有问题,八成是不能说话。”
  “娘,我们还是少去惹靖国公府的人了。”卫夫人摇头道:“她好歹是郡主,即便有隐疾与我们有何干系,何必去淌这趟浑水。”
  “你这是越来越懦弱了,连这种小事也怕,以后还有个什么出息。”刘月娥愤怒:“我做这些事,都是给你们操心,你们母女倒是什么事也不管,也不长心眼,让人欺负了吃亏了,也不去争取。要不是你是我女儿,我才懒得管你。”
  卫夫人看母亲怨天尤人,忽而说了句让她语塞的话:“何必在乎别人的冷言妒语,那些都是不长眼的东西。”
  刘月娥半天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娘,我们收手罢。”卫夫人倦怠道:“今日我们又打破了计划,每一回我们的算盘都会被人打乱,恨了这个又要去恨那一个,活着多累人?想来我们眼下的日子还过得去,何必在给自己添烦恼?”
  刘月娥气急败坏道:“是谁教你说这种没志气的话?你要气死我!不求上进的东西,今日出门没带脑子么?说什么糊涂话!”
  “我带了脑子,说的也很实在。”卫夫人犹豫着说道:“娘,那个一直阻碍蓁儿的卫初晴已经醒不过来了,我们何必再那么忙碌,只要给蓁儿找个好人家,我们就享清福了。”
  “哼!享清福?你这正室的位置还没坐稳,还想什么清福?霜台那个小贱人一日不除掉,你就有后顾之忧,还不想着找一座靠山依靠,给自己撑住场面?你是想要自己被那个贱婢挤压到脚下才知道错?”
  卫夫人又被刘月娥刺了一针,眼里带上了痛楚,那些不甘也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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