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2)
高台上万丈软红里的神明突然止住了动作,他立起长剑,指向台下乌枢刹罗!
那一瞬间,乌枢刹罗终于认出了这柄双剑!
苔聆双剑似是认出了台下之人与其原主有着血海深仇!但听一声极震撼悲壮的锋鸣!那双剑剑身便如被点燃一般,闪烁出火焰一般的,极耀眼的红色光芒!
就算你不是一个人,你身边有姚镜流,可我总觉得他照顾不好你
大颗大颗的泪水自白藏之残破肮脏的侧脸流淌而下,一颗一颗如同滚烫的火星,砸在龟裂的心脏上。
因为他没有我这么喜欢你。
天端他哪里有我这样喜欢你
来人!季天端要反!景晗诚察觉到危险猛地站起来!可两旁军士早已看呆了!乌枢刹罗也已然呆愣住,欲'望和贪婪已经吞噬了他的灵魂,如今的他已经是一幅行尸走肉。
春儿!
小师弟!
大公子!
天端
季天端耳畔的声音汇聚在一起,那一瞬间,他的背后仿佛站了许许多多的人,那些人和他在一起,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那些人陪他看了无数花开花谢,这一路上风风雨雨,他们在笑声里起起跌跌。
鼓点终于停歇!高台下的歌声与舞蹈尽数停下!柔弱的歌姬们止住歌喉,堆笑的小贩们停下戏耍。那些埋伏在水上高台旁最普通的人们,掏出藏在身上的武器和利刃,眼中失去了伪装的平和,只剩下仇恨!
今夜,广陵全城俱反!
每个人都是反贼。
每个人都要为了活着和信仰而战。
乌枢刹罗,景晗诚!
你们狼狈为奸!犯下滔天罪行!以城中活人炼器!早已罪大恶极!畜牲孚如!今夜我承万民之愿!替我死难的师姐报仇!替城中惨遭戕害的人们报仇!!
说罢,苔聆双剑已出,锋利的剑光直逼乌枢刹罗胸口!
一击必杀!
受死吧!!
季天端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大喝着!那一瞬间,浑身火红的少年宛如烈焰中的神明一般!
那剑法是季源远亲自交给他的剑法,在这之前,他从未施展过。
虽然只有三式,可每一式,他都练了二十年!
他用尽全力刺向乌枢刹罗!可就在那一瞬间,季天端猛地发现天空之中出现了一道裂痕。
曲遥!!
一声熟悉大喝自空中响起。
他猛地想起了些什么!庄生晓梦迷蝴蝶!他在这梦境之中太久了,久到忘记了自己是谁!
他是曲遥啊!他是蓬莱的曲遥啊!
那一瞬间曲遥根本分辨不清胸口那团火焰是因谁而燃的!季天端就是他,他便是季天端!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心愿!
斩杀乌枢剎罗!让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台下早已乱作一团,烈火般炽热的双剑已经穿破了猎猎的风!景晗诚狼狈地后退几步想要逃离,可那剑却如鬼魅一般刺来!
突然,曲遥余光一扫,就在他发愣的空档,景晗诚似乎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半个人类的法铃!
那居然是金刚法铃!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祝青衫白首小宝贝生日快乐!新的一岁平安喜乐!万事如意!每一章都留言真的是辛苦了!
道个歉呜呜呜,明明应该20号写完的,但是这章想塞的东西太多了硬是塞到快三点。
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我始终觉得,一本书能够完成,要有一半的原因归功于读者。
亲爱的宝贝,我也因为有你们而骄傲。
感谢陪伴,感谢听我说梦话说到这里,感谢我们还在一起!感谢陪我一起把故事讲完!
(3)感谢在2021011819:48:47~2021012102:5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衫白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幻境崩催,故人回眸
台下,两旁的埋伏的伶人早已将灯油倾倒而出!
埋伏的歌姬们拼着性命点燃了火折子!台上景晗诚与乌枢刹罗这才反应过来!此刻河上的水中高台四周已是一片火海!
景晗诚身边的军士拔出刀剑,开始肆意镇压反抗的歌姬和伶人们然而终是未来得及,一名歌姬拼着最后一口气,将最大的那桶灯油点燃!河中央高台上的火势更旺!军士们拔出刀剑挥向柔弱的伶人们一时间火光冲天,烟尘和浓雾之中,血腥味迅速蔓延开来!
季天端执剑,在烈火之中从那高台上跳下!宛如神明降世一般,直直刺向乌枢刹罗!
我要你狗命!!!
然而在苔聆长剑刺向乌枢刹罗之时,长剑便仿佛刺向了一团烟雾之中!那乌枢刹罗仿佛是一团虚影!
季天端正震惊诧异时,余光恰好瞟到天空,任谁都未注意到,此刻广陵城的天空仿佛撕开了一道大口子!一切场景变得模糊混沌起来!曲遥猛地想起师悯慈所说
破解生魂驻有两种方法,要么在乌枢刹罗找到我们之前找到乌枢刹罗!杀了他后,生魂驻可破,或是一直等到这生魂驻耗尽灵力停止运转,现世里的我们自会清醒。
曲遥看着这濒临破碎的天空,心下顿时明白了这是个什么情况,这幻境已呈衰疲之势,该是挺不了多久了!
眼前的乌枢刹罗不过是幻境中的虚影,而非乌枢刹罗真身!想通这个关窍后曲遥气的跺脚,然而就在这时,他看见景晗诚一边仓皇逃窜,一边掏出了怀中的法铃!
那是
那是金刚法铃!
叮铃铃
法铃声猛地响起!无数个喇嘛诵经的诡异声音传来!曲遥只觉得大脑似乎在那一瞬都要炸成浆糊,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呕了出来!身上便如泰山压顶一般将他狠狠压死在地上!剑也脱了手甩了出去。
台下烈火中缠斗的伶人、军士与百姓都变成了光晕或是虚影灰烬和烟雾之中,世界逐渐变成一团熊熊的大火
曲遥啊曲遥,我们又见面了。
景晗诚的躯壳逐渐模糊,那躯壳的影子像是一道蝉蜕一般逐渐在火光中虚化,乌枢刹罗手执法铃一步步走了出来。
我附身在了景晗诚身上,没想到吧,嘻嘻嘻嘻
乌枢刹罗捡起掉落在地的苔聆双剑,一边把玩,一边桀桀地笑了起来。
你们这群蠢货是注定会死在这里的!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明白过,这幻境中的一切我都经历过,发生的一切我也都知道!而你和你的同门们却是第一次经历。这场游戏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曲遥,所以你怎么可能贏呢?嘻嘻嘻
曲遥将下唇咬的尽是鲜血,他用尽全力支持着自己爬起来,然而却做不到。
我从看见你之后的第一眼就知道!你绝对不会是真正的季天端啊哈哈哈哈哈哈!!!
乌枢刹罗突然发疯一般,举起那长剑向下刺去!狠狠刺进曲遥的琵琶骨里,然后猛地一挑,血和白色的筋骨就活生生挑了出来!
啊啊啊
曲遥只觉得整个人在那一刻痛的脑中一片空白!他眼前一黑,几乎在那一瞬间昏厥过去!可那疯子竟拿着那长剑在他肌骨之中游走!乌枢刹罗拔出长剑,猛地挑断了季天端的脚筋手筋!
凭你还想杀我!?就凭你那点可笑的决心和勇气!?
乌枢刹罗大笑,舔了舔溅在嘴边的血液。
凡人之躯,也想胜过神明!?
你怎么可能贏?
突然,水台四周猛地刮起一阵粉尘和烟雾!乌枢刹罗没有防备,在吸入那粉尘的一瞬间身子一颤,猛地跪地!旋即他意识到这是迷烟,乌枢刹罗立刻捂住口鼻!他向前方看去!但见一个人影迅速窜上高台,扶起一旁的曲遥
烟尘中,那个人狠狠捂住曲遥的口鼻,一个熟悉的,带着绝望和心痛的哭腔响起。
混账!!大白痴!!我就知道你得出事!!你个大傻子这世上所有疯子加一起也没你疯!没你傻!!!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曲遥的眼前突然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
紧接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
那人肩膀削瘦的很,十个手指头也如水葱一般,他从没干过什么重活,就连把季天端背起来的那一瞬间也废了很大力气。
身后的乌枢刹罗就像疯了一样,一边咆哮着发出各种刺耳诡异的声音,一边举着剑在他们后面踉踉跄跄着追赶他们。姚镜流咬牙,坚定地背起季天端,开始往高台下跑。
季天端想着,姚镜流也就是在不久前,还和他吵了一架。
救允卿门?帮你!?姚镜流厉声笑道:我凭什么帮你?我又拿什么帮你?你是没听说过什么叫大难临头各自飞吗!?季天端我告诉你!真打起来的那一天,我一定第一个跑的远远的!跑的你们谁都找不着!!
姚镜流竖起一根手指头,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水云间的头牌公子,妖冶、俊美、漂亮、精于算计,最会独善其身。
姚镜流说过,一旦有危险,他就会跑的。
季天端那时,也就傻傻的信以为真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说着大难临头各自飞、跑的远远的、我凭什么帮你的姚镜流,居然会不顾一切,拼死回来救他。
哭!你哭个屁!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我告诉过你这事成不了!可你就是犟!
姚镜流一边吃力地背着季天端向前跑,一边喘着粗气骂道。
季天端被挑断手脚筋,又被砍断了琵琶骨,四肢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源源不断的血液如同小溪一般从他体内渗出他的身子在一点点变冷,疼痛在越来越迟钝的感知里显得愈发模糊起来。
姚镜流死死抓着背后的季天端,带他爬下水台,然而高台之下,四周早已被火焰包裹住,台下仅有的几条小船也已经烧毁了
身后乌枢刹罗已虽然吸了不少迷香,可也恢复了过来,此刻他已拄着降魔杵从身后一步步赶来那恶心的老妖僧咆哮着:你们两个一个都跑不掉!!谁都跑不掉!我要扒了你们的皮!!
镜流
季天端翕动着嘴唇,他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运河,那滔滔的映着火光的河水仿佛连绵不绝的绝望,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季天端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失血过多的他便如一张透明的白纸,他无力地说道:镜流,放我下来我已经废了你想办法,快逃
姚镜流没有说话,他只在那江水前驻足了一瞬。
他突然猛地将季天端放了下来。
他看了看四周,猛地发现了高台柱子上一块将松动的用来建基的木桩
姚镜流拼命去掰那块木桩,然而那桩子虽然松动,却也不是人力可以掰断的,远处乌枢刹罗的脚步声已然逼近在这样绝望的情景下,季天端拼命摇头。
却见那姚镜流咬着牙,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他用尽全力,手执那把匕首砍向木桩,一下!两下!终于,木桩被姚镜流用匕首生生砍了下来!
你们逃不了逃不了嘻嘻嘻!!!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乌枢刹罗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季天端还在发愣时,姚镜流迅速脱了身上那件金线绣花儿真丝大袖,猛地撕成几条布条,将季天端流血的手脚死死绑在那木桩上
镜流
季天端突然战栗起来,他的每个毛孔都透出慌乱与恐惧,季天端哆嗦着呼唤他的名字,试图能阻止他。
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姚镜流要做什么。
回忆如同决堤的潮水一般涌入脑海,那是几日之前,季天端拜托他帮忙时,姚镜流对他破口大骂的模样。
呵!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听过吗?你以为我是什么古道热肠风尘侠义之辈?我就是个男婊'子!我无情无义!谁在乎你那一群师姐妹和广陵城的死活!?
无情无义,不管死活。
他说的理直气壮,面不改色。
当时的季天端听了这八个字,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可转念一想,却也释怀了。
姚镜流没事便好。
独善其身其实也没什么错,也许等多年以后,祸乱平定海晏河清之日,他们都已作古化尘,而姚镜流姚公子却还平平安安地活在这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终日里喝喝茶,磕磕瓜子,或是手谈几局。他坐在白墙灰瓦的巷院中,裹着他的小狐裘,做个不怎么安稳的精明小老头儿。
他平安那便好。
毕竟啊,姚镜流是季天端为数不多的朋友。
可现在,姚镜流却要以性命为代价,不惜一切救他!在乌枢刹罗赶来之前用性命为他争取一点点可怜的逃跑的时间!
姚镜流几近力竭,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下,他用最快速度做好一切后,便将季天端绑在了那块仅够承载一个人重量的木桩上。
他伸出手,试图将季天端推入河中。
姚镜流!!!你敢!!!
他再开口时,已然泪流满面,声嘶力竭,那神情便如今早在他母亲坟墓之前咒骂他的姚镜流一般。
此时的二人,仿佛调了个头。
季天端用尽浑身力气,绝望地挣扎着!他想抱住姚镜流不让他做傻事,可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他拼命挪动身体,泪流满面,狰狞地住姚镜流的袖口,无论如何不肯松口
姚镜流静静地看着那泪流满面又倔强的季天端,他最后地看向他最爱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