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十章 大道百锁歌

  王庸则美滋滋的坐在旁边,看着李洪伟将一个个学者的擅长领域偷师过来。
  这些东西,王庸也能教,但是绝对不如这些老师们教的透彻,教的清晰。
  李洪伟固然聪明,却也得益于这样一次机会。
  试想,整个亚洲,又有谁能同时得到十几名顶尖学者的共同教导?
  以前没有,以后也未必会有。李洪伟这次却是真的赶巧了,走大运了。
  千叶真昔跟李在先两人之所以带了学生过来,一方面是想多些帮手,另一方面却也是存了让这些学生利用此次机会学习的念头。
  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学生没能学习到多少东西,反倒是被王庸捷足先登,用半路收的一个学生,摘走了所有桃子。
  这行为,没少让千叶真昔跟李在先腹诽。
  转眼间,《国学正典》编纂小组已经奋战了足足十一天,距离王庸要求的半月,只差四天。
  十一天里,一众学者加班加点,每一天的工作时长都长达十几个小时,终于完成了《国学正典》90%的工作。
  剩下的10%,就是校对错漏内容了。
  王庸等人组成一个专门的校对小组,一页页的翻看,生恐留下什么疏漏。
  这可是容不得马虎的一个步骤,万一有错漏,就会成为有心人的把柄。
  王庸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这一天,王庸正对着道家典籍的部分皱眉。
  对于佛道两家的思想,王庸秉承着慎之又慎的态度。增删始终把握着一个尺度,那就是既不损害两家的思想内核,又不过度解读,使其延伸到封建神学的领域。
  “老师,您要的书找来了。”李洪伟将一摞沾着灰尘的书籍放到王庸面前。
  这些古籍,不知道尘封多久,也就李洪伟对博物院熟门熟路,专门喜欢看这些小众书籍。换成其他人,一时半会估计都找不到。
  《泰壹杂子星二十八卷》、《淮南杂子星十九卷》、《黄锺七卷》、《龟书五十二卷》,这些都是几近失传的古籍。
  原本早就找不到,流传下来的只有疑似后人穿凿附会的几个版本。
  王庸随手翻阅着,一本又一本,每每看完一本都忍不住摇头。
  这些后世伪作,带有太明显的穿凿痕迹,许多理论都解释的似是而非,背离了道家的核心思想。而且多偏向于占卜问命,少有继承发展道家真正思想的。
  “这又是什么?《大道百锁歌》?什么鬼?”翻到最后,王庸忽然摸出来一本从未听过的典籍。
  “诸位,谁听过这本书?”王庸扬了扬手中书籍,问其他学者。
  众学者看了看书名,也全都摇头。
  “大道歌我知道,灵源大道歌我也知道,但是这大道百锁歌却是从未听说。估计是某个朝代的道人对大道歌的一种发散性解读吧!”顾衷德说。
  《大道歌》是北宋著名道士张继先所作的道歌。
  张继先号翛然子,因为道行高深,收服过传说中的盐池妖怪,被宋徽宗赐号“虚靖先生”。靖康二年羽化,年仅三十六岁。他最伟大的不是他的道法,而是他的道家理论,影响了陆九渊,使得陆九渊在此基础上创立出著名的心学。
  而顾衷德说的《灵源大道歌》,则是宋徽宗时期女真人曹文逸所作。曹文逸出身名门,是赵匡胤的孙女,只是一心向道,出了家。而她所作的《灵源大道歌》,不同于当时的其他道家典籍,充斥着什么龙虎、铅汞等似是而非的意象,而是有什么说什么,用明明白白的话语对修道进行了阐述。
  《灵源大道歌》在道家清修派别中有着重要地位。
  像是《灵源大道歌》属于对《大道歌》的扩展,这篇《大道百锁歌》应该也是类似的典籍。
  王庸拿着这本书,略显犹豫。从名字上看,这应该是一本修行类的典籍,跟《国学正典》要求的思想性文化内容相去甚远。
  王庸本不想翻看的,想要直接将它跟其他道家典籍扔一起。
  可是鬼使神差的,不知为什么在王庸刚要放弃这本书籍的时候,王庸忽然手臂一缩,又将其拿了回来。
  “看着不厚,几分钟就能翻完,看看又何妨?”王庸嘴里嘟囔着,然后信手翻开了第一页。
  果不其然,第一页上印着的是那首流传甚广的《大道歌》。
  “道不远,在身中,物则皆空性不空。
  性若不空和气住,气归元海寿无穷。
  欲得身中神不出,莫向灵台留一物。
  物在身中神不清,耗散精神损筋骨。
  神驭气,气留形,不须杂术自长生。
  术则易知道难悟,既然悟得不专行。
  所以千人万人学,毕竟终无一二成。
  神若出,便收来,神返身中气自回。
  如此朝朝还暮暮,自然赤子产真胎。”
  这些文字,即便王庸对所谓修行没有太多研究,也差不多可以倒背如流。
  只是,王庸很快就发现了诡异的一点。
  这首《大道歌》的文字,被一道道奇怪的笔画串联在一起,就像是一根根锁链,将整首诗歌给锁住了一般。
  “什么意思?”王庸不由好奇起来。
  继续翻看第二页,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句句白话文。
  “修行,皆在‘性命’二字之上。不懂这两字,便勘不破修行真谛。观如今存世的修行法门,莫不是装神弄鬼、阴阳怪气,最终性不性,命不命,两手空空。这种修行可以称之为神鬼之道,但是绝不是人类修行之道。
  何为人类修行之道?就是要性命双修。性是人体内在的道,心性、思想、秉性、性格、精神皆可称为性。命指人外在的道,身体、生命、能量、命运、物质等等,全都是命的显化。陈撄宁讲:性即是吾人之灵觉,命即是吾人之生机,用灯作比喻,就是灯油是命,灯光是性;有灯无油,灯就不能发光;徒有灯油而不能发光,则不能显现油灯照明之用;修道之意在教人积足油量,并教以点灯之法,则人生必充满光辉。
  此说,吾亦认同。”
  王庸看到陈撄宁三个字,眉毛挑了挑。
  这书的作者竟然认识陈撄宁,显然年代不可能久远。因为陈撄宁是出生于民国期间的近现代道教领袖人物,仙学创始人,有“仙学巨子”之誉,道教界敬誉其为“当代的太上老君”。
  从这一点分析,此书作者很可能是跟陈撄宁同一时期的人物。
  只是这样一本近现代书籍,为什么会出现在湾湾故宫博物院的藏书里呢?
  湾湾故宫博物院还不至于把所有有名无名的乱七八糟书籍都收录在内的。
  怀着疑惑,王庸继续往下看。
  “性不离命,命不离性。人的存在以生命为基础,人一旦失去生命,就会变成死尸,人也随之死亡;人同时也不能离开精神意识,没有精神意识,人就是活死人,也就是所谓僵尸。
  纵观如今武林跟修真界,无论是习武者还是修行者,都没有贯彻性命两字的真意。练武者只知道练习肌肉骨骼血液脏腑,对于精神修行则嗤之以鼻;相反,修行者则只注重精神意念的修习,完全不顾身体的磨练。久而久之,他们的精神意念变得异常强大,身体却开始亏空萎缩,直至命不承性,身体无法支撑过于强大的精神意念,不得不选择坐化。可笑的许多修行者还以为坐化飞升乃是成仙之途径,故意寻求一个坐化之道。
  此举简直就是愚蠢!
  人乃万物之灵,为何?就因为这天地间唯有人类可以轻而易举做到性命双修。你让一只老虎、一棵竹子去做,做到极致,也不过是一只更加强大的老虎,一棵更加强壮的竹子而已。所谓帝流浆,可遇不可求,哪有那么容易遇到?”
  帝流浆,王庸却是知道。
  清朝袁枚所著的《续新齐谐·帝流浆》中提到:“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帝流浆却是传说中草木成精的东西。
  当然,这只是传说,世间真正有没有帝流浆,就不得而知了。
  “这书有点意思,似乎不同于正常的道家书籍。且看他后面说的什么。”王庸自言自语着,继续往下翻。
  “吾从十岁开始习武,至今五十余年,明劲、暗劲、化劲依次而达,只是到了化劲,却忽然像是被蒙住眼睛,完全看不见前方的路在哪里。化劲,已是人体血肉骨骼机能的极致,似乎再没前路。武道之途,到此为止。
  直至西洋泊来细胞学说,让吾忽有茅塞顿开之感。
  细胞学说将人体拆分为无数细胞,人体由细胞组成,就如抱团蚂蚁,分工不同,集体行动,产生巨大的力量。
  吾不禁想,这突破化劲的办法,莫不就在这细胞学说里?骨骼、肌肉、血液练到了极致,相当于军团作战的蚂蚁集体行动力做到了极致,想要提升,只能从每一只蚂蚁着手,提升个体蚂蚁的实力。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将人体细胞提升到极致,那时候的武道将是是什么模样?”
  看到这里,王庸整个人变得呼吸急促起来。
  没想到,这根本不是一本什么道家典籍,而是一本民国年间的武道宗师的手札!
  而那位宗师,在写这个手札的时候已经达到了化劲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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